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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16:30 作者: 西山魚
    大概是孔渝的目光引起了傅嘉恆的注意力,他指了指那個男人道:「這柳勰在孤兒院時就認識的朋友。」

    陌生男人目光掃過孔渝江秩兩人然後在江秩身上停留了一會兒,顯然他是認識江秩的,和江秩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他溫和的和孔渝道:「我是柳勰的朋友,已經認識快二十年了。」

    他並沒有因孔渝剛剛略有些失禮的目光而感到絲毫被冒犯,他友好的朝孔渝點了點頭。

    孔渝倒是不好意思了。

    但孔渝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那個男子就匆匆坐上一輛停在路邊的車離開了。

    顯然有急事。

    傅嘉恆給兩人解釋道:「他公司有事。」傅嘉恆按滅的煙,有些遲疑,但還是問道:「阿秩,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都等著你。」

    江秩瞭望了遠處的青山,正是柳勰長眠之處,沒有回答他。

    傅嘉恆僵了僵,搖搖頭苦笑道:「阿秩,你不要再逃避了,若是阿勰還在——」

    「表哥。」孔渝忍不住出聲打斷道,這也是孔渝第一次叫傅嘉恆表哥,他雙眼不贊同之意太過明顯,其他的話已不用再說。

    不是孔渝不希望江秩振作。

    但是這些天他天天跟著江秩,明白江秩付出了多少,多少次江秩摔倒又再一次爬起來。

    多少次江秩忍受這幻肢痛的折磨,多少次江秩因為疼痛在夜裡輾轉反側夜不能眠。

    江秩他也只是一個人而已,他不是神。

    傅嘉恆嘆口氣道:「我送你們回去。」

    江秩拒絕道:「等下有車過來。」

    孔渝看了看江秩額角細密的汗珠,和微微顫抖的指間,什麼也明白了。

    他竟然還在痛著,但江秩顯然不想讓傅嘉恆看到他的這一面,所以他才一直強忍著。

    孔渝明白過來,立刻便不露痕跡的擋在江秩遇傅嘉恆之間拒絕道:「表哥不用了,等會兒你還要上班對吧?我們叫的車子等會兒就來了,不用麻煩。」

    傅嘉恆等會兒確實還要去辦公,便沒有再強求,但是他還是等著孔渝他們的車子來了才走。

    等到傅嘉恆徹底消失在車子的後視鏡里,江秩挺的直的肩才微微放鬆下來,靠著汽車的座椅上,疲憊的雙眼微微合上。

    孔渝有點心疼,但是他也明白這就是江秩——永遠不會在外顯露出絲毫軟弱的江秩。

    第四十章 孔渝的過去

    回去後江秩臉色蒼白,最裡面的襯衣也被冷汗打濕,在孔渝的強烈要求下,江秩只能回到房間休息。

    只是還沒有過一會兒,孔渝在江秩房門口探頭探腦的張望著,那個樣子,就像一隻心虛的小動物。

    這簡直就是在他自己臉上寫了碩大的「有事想說」幾個大字。

    江秩但見孔渝那樣子,好氣又好笑,連左腳處時不時出現的痙攣電擊般的痛一下子都好了很多,他雙眼帶著點笑意道:「你這是做什麼?」

    孔渝見已經被江秩發現,不好意思的站了出來,看著江秩心虛小聲道:「徐醫生——徐醫生他有和我說一個辦法,可以已緩解一下疼痛,你要不要試一試?」

    江秩知道徐奕辰那傢伙定然沒有什麼靠譜的建議,但他看孔渝忐忑的臉,心就忽的一暖。

    算了就當欠他的好了。

    江秩不忍拒絕,只能硬著頭皮說:「那就試一下吧。」

    孔渝眼睛一下便亮起來,他從屋外搬出一個半米高,歪扭八丑的令人髮指四周都貼著鏡子的盒子。

    江秩挑了挑眉毛,習慣性挑剔道:「那是什麼鬼東西。」

    孔渝挽住江秩的臂,將他拉到盒子旁邊道:「你可以把左腳放進這個盒子裡。」

    這其實是一個鏡盒。

    只是,如果將左腿放進去的話。

    在外面看起來就會由於鏡子的反射作用,鏡子裡的右腿看起來就會像左腿一樣。

    江秩硬著頭皮按照孔渝說的做了,但是顯然沒有什麼效果。

    但孔渝還是不肯放棄,他蹲了下來,對江秩道:「是哪裡痛?」

    江秩指了指小腿肚——左腿那個地方時不時的痛著,並且就像有個惡魔一直跟在他身後一般,每當他稍微鬆懈一點,可以忘記失去左腿的事實時,它就會突然出現電擊那並不存在的左腿,如影隨形,仿佛嘲笑他可笑天真的想法。

    孔渝認真的注視江秩的傷口,他伸出輕輕揉了揉江秩的右腿的小腿肚,還像哄孩子一般,輕輕吹了一口氣,抬起頭他的眼神恰好與江秩對視,孔渝為剛剛幼稚的舉動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的笑了笑,但是他還是小聲解釋道:「揉一揉就不痛了。」

    江秩內心默默嘲笑著孔渝的孩子氣,但是卻也被他專注的目光給吸引住了。

    他的視線下,低頭的少年黑髮乖巧的靠著衣領之下,修長白皙的脖頸在黑髮下若隱若現。

    而鏡子被分隔開的世界裡,仿佛真的有一個如同少年一般的人,在按揉自己的左腿一般。

    少年指間的溫度仿佛有一種力量,在少年指間之下,他一直都在掙扎痙攣的左腿一點點放鬆。

    最後重新歸於平靜。

    他看了看少年。

    少年恰好抬頭,午後窗外轉晴的的天空,恰好傾斜下一束陽光,恰恰好照在少年的臉上。少年卻恍若未覺,朝他露出一個再純粹不過的微笑,這笑容仿佛要照進他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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