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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9:13:35 作者: 小央
    新生里一個叫李溯的不服教育、單手把大哥撂翻不說,另一個叫孟修的還趁機上位,高一就把高年級打下的江山徹底吞併。

    「你以為你們很吊嗎?孟修很吊嗎?」當著女友的面,場子和面子不怕撐太足,他抽菸上了頭,愈發猖狂地說下去,「李平你知不知道?!孟修的弟兄,聽說狠得就差背兩把砍刀砍人了。他斷過兩根肋骨,知道誰打的嗎?!」

    百里顰站在原地。體育器材室里昏昏沉沉,大片的漆黑鋪天蓋地將她的臉蓋沒。沒人看清她的表情。

    「就是我打斷的!」何萌君的男朋友高聲宣布道。

    死寂。

    有那麼幾秒里,狹窄的室內被災難前夕偌大的死寂填充。隨後,他們聽到百里顰忍住發笑的聲音。

    「咳,」她向前走了一步,依次裸露在昏暗光線下的,最先是上抬的嘴角,她在笑,然而,最後進入人視野的眼睛卻沒有半點笑意。百里顰說,「是嗎?

    「是哪只手打的啊?」她這麼問時,嗓音像浸潤在蜜里的匕首。

    第19章

    -

    「李平」。

    這個名字,是別人率先自作主張這樣稱呼她的。

    最初她給人的印象是經常和孟修一起。他們正是初中二年級的年紀,自以為是所向披靡,又嚮往為所欲為。他們與和平度日的普通學生毫無瓜葛,成天只關心和同類鬥爭。

    同類自然指的是同樣的敗類。於是成天打來打去,消耗青春期蓬勃生長的多餘力量。

    不良和社會青年多少有些類似,對於年輕氣盛又肆意妄為的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不是錢,也不是安全,而是面子。

    丟面子的方法有很多種,其中最叫人苦不堪言的,打架輸給女的算一個。

    一開始仇恨與不甘心都轉嫁給孟修。久而久之,也有人想實事求是,但又被好臉面的同伴欲蓋彌彰。到最後,分裂出了新一個人。

    「李平。」逐漸也有人當面這樣喊她,在朦朧的煙霧中,對方說,「走了。」

    她停頓良久,起身時隨口回應:「嗯。」

    -

    落在地面上的香菸還在燃燒,百里顰低頭,看了一眼後,像碾壓實力上擁有天差地別的螻蟻般踩下去。

    火星熄滅。

    再抬起頭時,她海藻般細密的頭髮簇擁著一張閒散而沉靜的臉。

    室內唯一的男性已經癱倒在地上,他氣喘吁吁,動彈不得,只滿腦子反覆來回問自己同樣的問題----女的?誰?練家子?為什么女的力氣這麼大?太猛了。她頭槌我?正常女的會這麼狠嗎?

    百里顰回過頭時,陳欣怡已經試圖往門外逃去,就連何萌君都顧不上男友,轉身要走。然而,百里顰氣定神閒彎腰,隨意從烏黑的地面上撿起一樣什麼,隨即朝門口猛地扔去。

    那是一截拖動籃球車時用到的撬棍。

    鈍器砸中門時發出劇烈的悶響。女生們齊刷刷剎車,被威脅的恐懼感密密麻麻沿著脊梁骨攀爬上來。她們回頭,看見百里顰悄無聲息地笑著朝這邊走來。

    她們還沒到敢去撿那根兇器的程度。只是顫顫巍巍,像看著恐怖片裡女鬼靠近時般一步也邁不動。

    還是陳欣怡先發制人:「也不是我們要對付你的!是胡姍!」

    何萌君痴傻地看向陳欣怡,她自認為和胡姍是朋友,此刻咬緊牙關:「媽的,百里顰,你這女表子,跟別人沒關係,我他媽想弄死你就弄死你----」

    面對她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百里顰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她嘴角帶笑,彎下腰去撿那根撬棍。

    她一個字都沒說,僅僅用這樣的舉動就讓在場所有人閉嘴。

    直起身時,百里顰開朗地問道:「那胡姍呢?」

    「胡姍只會指使別人做事,她那種人,遇到麻煩就會立刻把關係撇乾淨。」陳欣怡如連珠炮彈般飛快地交代。

    「喔,」百里顰若有所思地點頭,又看向何萌君,「你也這麼覺得嗎?」

    「陳欣怡,你他媽真是不要臉!當面一套背面一套……」何萌君氣得就要朝陳欣怡撲去,卻被百里顰突然用撬棍敲到地上的一擊喝止。

    寥寥幾句,兩位原本的女性施害者的關係已經到了分崩離析的地步。

    就在百里顰面朝她們的過程中,何萌君的男友起身撲來,但卻被她躲開並朝腹部狠狠補上一拳。

    他再次倒地不起,但百里顰仍舊不氣不惱,繞到他身邊去說:「你剛才說你打斷了李平兩根肋骨吧?是哪只手?」

    男生已經痛得只能吞咽唾液,這時艱難地抬眼,掙扎著無聲吐出一個「操」字。

    「那就右手吧。」只聽百里顰如此決定。

    她看起來並不想繼續耗下去了,逕自抓住他的右手臂展開。百里顰一腳踩住他的大臂,將撬棍抵住肩膀的位置。

    陳欣怡與何萌君當即意識到了她要做什麼。

    陳欣怡衝出門去。何萌君不能丟下男友,猛烈地搖著頭。「不要!」她撕心裂肺地大喊,「不要!百里顰!你不怕我們告老師嗎?!」

    「哈哈哈,」百里顰頭也不回,專心致志掄起撬棍,這時反倒笑出聲,「原來你還知道老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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