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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56:52 作者: 安以陌/水蠍佳人
「你做過些什麼你自己清楚。請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擺出這種姿態。讓我感覺像跳樑小丑。」以陌自認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她刻薄的話,讓金恩彩眼皮跳了一下。
「以陌!你別太過分了。恩彩為了幫你,不惜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算了暮寒哥,以陌是心情不好。你別那麼大聲,會嚇著他的。」
「誰嚇著誰還說不定呢,懷孕的女人還是本分點好。如果我要透露給媒體的話,你認為我只會說你懷孕的事情嗎?我的過去再不堪,你以為你以前就乾淨了嗎?你做小姐的事情,比懷孕生孩子更有新聞價值。我不介意把壞人做到底。」
以陌話音剛落,金恩彩頓時滿臉煞白。看到她一瞬間的失神,以陌心中一聲冷笑,原來這個女人也會害怕。
「你怎麼會知道的?」雲暮寒一把抓住了以陌的手。
以陌沒有回答她,她輕蔑地將目光移開,定定地看著窗台上的仙人掌,一根根葉針,森森地映入眼帘,扎得她眼疼。她就像這尖銳的植物,包裹著cháo濕和柔軟,那樣傷人的外殼其實不堪一擊。
「以陌,別和自己過不去。郭律師打這類官司很厲害的,你就聽他的話吧。當年他可是一建的法律顧問,幫江總打贏過很多官司的,你應該聽說過吧。」憂鬱只在金恩彩臉上停留了幾秒,頃刻之間,她又笑呵呵地俯下身子。聽到「一建」「江總」幾個字,以陌突然握緊了拳頭。她屈辱地看向金恩彩,卻發現金恩彩的笑容里多了幾份狠辣表情。
「別固執了,安小姐,我們是為了你好,想幫你。」郭律師在一邊勸說道。
「她不需要別人來幫,你們的好意,心領了。」低沉且乾淨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如同突然被人按下的鋼琴重低音般突兀卻美好。
以陌淡漠的表情開始生動起來,她的眉目舒展開來,臉上浮現出溫暖的笑意,她回頭看向警局辦公室門口,驚喜在她瞳中擴散。門前立著的男子,正側臉看著她微笑。燈光如刀般勾勒出他周身的輪廓,在光影之外,是迷離的虛影。此刻的他,單手插口袋倚門而立的動作,有著歐式的閒散和優雅。
以陌不說話,只是看著他,笑得睫毛彎成月牙弧。他也不言語,寵溺地迎接著她的注視,任她的目光掃過他略長的劉海,掃過他俊挺的鼻樑,掃過他薄如刀翼的嘴唇。
「陸、韶、遲!你怎麼變得這麼丑了!你居然不理髮,劉海都長到鼻子上了,而且鬍子也沒有刮。面色蒼白,營養不良,而且瘦得眼睛都陷下去了!你以前很帥的!」以陌衝上去,她的手捏了捏他因為消瘦而越發輪廓分明的臉,語氣中夾雜著一絲責怪。
「因為在想你。」陸韶遲抓住她的手低聲說道,暗啞低迷的嗓音帶著蠱惑的味道。她在擔心他,他含笑,心中的幸福滿了胸腔。
「想我!你居然這麼晚才來看我!」她嘴唇一撇,用拳頭打在陸韶遲的肩膀上。
「嗷----,我都一身傷了,你還這麼用力!真的是想你,昏迷的時候聽到你喊我名字,我心裡想的急的都是你。醒了以後看不到你,我念的盼的還是你。你看我腿還沒長好呢,就來這裡了。」他低頭,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以陌臉唰地一下紅了,以前的陸韶遲,從來不會對她說這樣直白得令人耳根發燙的話。一旁的雲暮寒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陸韶遲將一切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把以陌攬進懷裡。
「那天,你真的嚇死我了,我以為……」那一刻的恐懼,至今她仍心有餘悸。
「你還沒嫁給我,我怎麼捨得死。」韶遲完全不理會身邊she來的鋒利目光,他輕輕地脫下外套,包裹住以陌,雲暮寒的那件外套,被他丟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穿這麼少,很容易生病的。」
「知道了,稻根藤鹿先生,你羅嗦的職業病什麼時候能改掉。」她懊惱地勾著腦袋,腳不安分地在地板上蹭來蹭去。
「小笨蛋,牙尖嘴利的。」陸韶遲摸了摸她的腦袋,旁若無人的縱容那樣明顯,那言語間的熱度灼得身邊的人皺了眉。雲暮寒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只覺得房間的空氣悶熱異常,身上一陣陣地發燥。
「韶遲,我不想呆在這裡,看到一些不相關的人。」
「那我們走。」
「等等……,你們……」聽見他們說要走,一旁的金恩彩才急切地開了口。
「怎麼了,金恩彩小姐?你不是說出了真相麼,既然事情都是你做的,還我未婚妻還留在這裡幹什麼。」陸韶遲似笑非笑地看了金恩彩。
「你----」恩彩被他一句話堵著說不出來,氣得臉漲紅。
「陸先生,這……」一旁的郭律師猶豫著開口阻止。
「不要對我說不合規矩的話,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既然這些警察都不干涉我們離開,你最好什麼都別說。你以前是江貴仁公司的律師吧,打過不少官司了,妨礙司法公正的官司你打過沒有?你利用你的人情,在明知道罪名有多可笑的情況下,扣留她。又不惜誤導雲暮寒,企圖逼以陌認罪。接著通知金恩彩來配合演戲。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也不知道你跟金恩彩到底是受誰指使要陷害以陌。但是,我警告你們,立刻住手。我已經給過政法委書記打過電話,他一定會撤查這次違規操作的警員。如果你不想被你的雲總開除後又吊銷律師執照,最好不要惹我生氣。」陸韶遲走到郭律師身邊,俯下身,對他耳語。
「你以為把她扣留下來就能逼她認罪?你沒想到以陌這麼固執,寧可受苦也不肯被冤枉吧。所以轉而求其次,讓金恩彩來上演出大仁大義的好戲?然後讓雲暮寒以為以陌不識抬舉?聽著,別以為江貴仁在雲澤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陸韶遲,有本事讓他一敗塗地,所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你們好自為知。」
以陌看著陸韶遲,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一旁的郭律師立刻面色蒼白,滿頭大汗。金恩彩也同樣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一旁的雲暮寒卻並沒有注意到郭律師的異樣,他只是……直直地瞪著以陌,觸碰到他目光的以陌立刻扭過頭去,那眼神中的傷痛如此的明顯,刺得她心猛地一疼。原來,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啊。
「你剛才跟郭律師說什麼啊?」
「沒什麼,郭律師剛剛從專業角度研究了下你的案子,他說這事完全是個誤會,是嗎,郭律師?」陸韶遲回頭沖他一笑。
「是,是,誤會,誤會。」他一邊笑著回答,一邊擦著汗。
「可是剛剛說話的明明是你啊。」以陌抬頭,眼神澄澈中閃動著疑問。
「有嗎?你看錯了。」陸韶遲一臉無辜。
「是嗎?估計是餓昏了,那我們趕緊去吃東西吧。」以陌納悶地摸了摸腦袋,難道真看錯了。剛才看郭律師的表情,真像是陸韶遲恐嚇他,一定是看錯了。
想到要去吃東西,她立刻豁然開朗,一下子恢復了精神。拉起陸韶遲就往外走,就在她走出辦公室的剎那,雲暮寒終於一拳砸在了辦公桌上。
這才是真實的以陌,她的笑,她的調皮,她的傻氣,都不屬於他了。在他面前,她冷漠安靜,只有見到另一個人,才全然綻放出她不設防的孩子氣。
第二十七章 薄暮晨光 (二)
「我們住一起。」陸韶遲漫不經心地說道,雲暮寒猛地踩了一腳剎車,在前面的十字路口的紅燈處停了下來。
「這個世界真是色彩斑斕啊。」走出警察局的以陌做了個深呼吸,伸了個懶腰,心情格外舒暢。
「如何色彩斑斕了?」看她眯著眼睛,文縐縐感嘆的樣子實在可愛,陸韶遲不由得產生了戲謔之意。
「呃----」面前的女孩,五官因為費力的思考而皺到了一起。陸韶遲努力地憋住笑,他分明從以陌臉上看到了一個大大的「囧」字。這丫頭平時就不擅文墨,要她把面前秋色暗淡的景色描繪得色彩斑斕,還的確是個大難題啊。
「灰溜溜的馬路,半黃不綠的樹葉,藍天,白雲,紅太陽,還有……稻根藤鹿同志青黑的臉,夠色彩斑斕了吧。」聽到前面幾句的時候,陸韶遲還暗自好笑,到最後一句,才知道這丫頭是在取笑他,他作勢抬手要往她腦袋上拍下去,她害怕地縮脖子閉眼,卻是感覺陸韶遲的手輕輕地在她鼻子上彈了一下。那一瞬間,仿佛琴師撥弄琴弦,她明顯地聽到自己的心,「鐺」地一聲,顫抖不已。原來,這就是書里寫的:撥弄心弦。她睜開眼,看到陸韶遲深墨色的雙瞳,倒映出她的身影。那一刻她清楚地聽見了,愛情光臨的聲音。
「韶遲啊----,我們站在這裡這麼久,等什麼啊?」以陌身上穿著陸韶遲的西裝外套,衣袖比她的手臂長出許多,她站在一旁,有些不耐煩,於是自顧自地學唱戲人甩水袖的樣子,把陸韶遲的西裝袖子甩來甩去。西裝外套的長度剛剛好蓋住她膝蓋上方,露出半截保暖褲,陸韶遲怕她冷,輕輕地將她擁入懷裡。
「等計程車。」陸韶遲回答。
「你車呢?」
「撞了。」
「呃----,那……」以陌眼珠一轉,生生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其實她想說的是:稻根藤鹿你那麼有錢,為什麼不再買一輛。
「我的腿,不能開車了。」陸韶遲淡淡地說道。
「……」以陌臉一紅,為的是被他看穿心裡想什麼。隨即,她臉色又突然蒼白得仿佛被人抽去了所有血色,什麼叫不能開車!他的腿怎麼了?她震驚地往著陸韶遲,這才發現,他的笑容裡帶著隱忍的神色,仿佛在壓抑著巨大的痛楚。她顫抖著,蹲下去,伸手握住了他的腿腳,陸韶遲發出細微的抽氣聲。只是這麼輕輕地碰,他也會疼成這樣嗎?
該死,她在發抖。陸韶遲扶上以陌的肩膀,感覺到她肩膀輕輕聳動。她抬頭,居然是滿臉是淚。一瞬間,心中的震撼難以言喻。他是過於擔心她,才會不顧腿傷地趕來,因為匆忙,連拐杖都忘了用。此刻,腿已經疼得無法忍耐了。如果不長時間休養,怕是會留下後遺症,短期內是不能開車了。怕是自己的回答,讓她有什麼誤會。只是,他沒想到,她會這樣的難過。
「以陌,其實我……」其實我很好,其實一切並不像你想的那樣。然而,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因為,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