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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56:52 作者: 安以陌/水蠍佳人
    他握緊了手中的鑽戒,堅硬的鑽石,割得他掌心隱隱發疼。

    飛機衝破雲層,緩緩下降,眼前的光亮更加的盛大起來,一團團的金黃,如畫卷般鋪展開來。首都機場光亮如黎明,走出機艙的那一瞬間,陸韶遲壓抑著的心情,突然找到了釋放的出口。以陌無論你在哪裡,我一定會找到你。

    未做停留,他直接打車去了陳楚洋培訓的地方。等到了陳楚樣宿舍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陳楚洋此刻也正焦躁不安,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一看到推門而入的陸韶遲,他猛地站了起來。

    「韶遲,你怎麼來了?你的傷怎麼樣了,你那天真嚇死我了!欣顏回來了沒有?你見到她了沒有?」他抓著陸韶遲打量個不停。

    「先別說這些,我問你,以陌在什麼地方?」陸韶遲不想浪費時間在寒暄上,他問得有些迫不及待。

    「你沒有去接回以陌?你來北京幹什麼!以陌出事了!」

    陳楚洋也有些氣急敗壞,以陌出事了,這句話,印證了一切不好的猜想,陸韶遲心猛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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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寂寞傷城 (一)

    幸福永遠都是在離她最近的時候,突然轉身。那是怎樣的一種恐懼?母親,父親,雲暮寒都離她而去,如今又輪到了陸韶遲。她虧欠他的太多,在他昏迷的瞬間,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不醒來,她也不要獨活。那個念頭那麼強烈,強烈到現在回想起來都心驚。

    房間裡很乾燥,也有些冷。她就這樣抱著膝,用一種嬰兒懷念子宮的姿勢,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她頭輕輕地埋在臂彎里,黑色的劉海垂了下來,剛好擋住她的眼睛。

    「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嗎?」負責審問的警官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坐在地上的人。他只不過出去倒了一杯水,她就從椅子上移到了牆角,無論怎麼勸說都不肯挪動半分。似乎,那冰冷的角落裡,才是她溫暖安全的歸宿。

    「你最好和警方合作。如果你不肯說,我們幫不到你。」

    「放我走。我男朋友在醫院,生死未卜。」過了許久,她才木訥地開口,她唇上有淺紫色的裂痕,是剛才太用力緊抿唇的時候傷的。

    「我們已經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你冒充記者,盜竊醫院病人的機密資料。詐騙、盜竊、敲詐等多項指控,這些都是刑事罪,很抱歉,我們不能放你走。」

    「有證據你們就告我,何必來問我?」她輕聲咳嗽了一下,這幾天,她不吃也不喝,聲音變得暗啞無光,每說一個字,乾燥的喉嚨深處似乎有爆裂般的灼痛感。

    「你還是不肯交代麼?」

    「我不知道該交代什麼!」她冷漠地抬頭,一雙眼睛因為消瘦而深陷。但那雙眸深處的洞悉,卻讓人背里發涼。交代,明明是要把她逼到絕路,卻偏偏假裝慈悲地讓她申辯,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經被剝奪了話語權。

    她該如何交代,交代為什麼報社在出事之後,立刻對外宣稱她是報社的實習生,編外人員。宣稱她是個沒有記者證,打著報社名義到處招搖撞騙的假記者?

    她又該如何交代,交代為什麼金恩彩一邊在媒體面前炫耀幸福,說著一切過往概不追究,一邊又讓經濟公司起訴醫院?

    她該怎樣交代,曾對外宣稱要查明真相的醫院高層,卻一口咬定她盜竊病人資料,企圖敲詐勒索?

    她又該怎樣交代,這些口口聲聲說公正無私,要還她清白的警察,此刻卻咄咄逼人地要她認罪交代?

    這些她無法交代,他們在這麼做的時候,就已經把她罪名落實了不是嗎?她也無法解釋,為什麼那些她見過的,沒見過的,甚至是聽都沒聽說過的人,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控訴,說她曾經如何卑鄙地利用記者身份敲詐過他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這個世界太冷漠,雪中送碳的沒有,落井下石的卻不少。

    審訊室內燈光昏黃,面前的警官有些不耐煩地轉著手中的筆。他們靜默著,齊齊地看著固執的她,沉默讓肺葉里的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這是一場拉鋸式的心理戰,這些都是有著多年審訊經驗的警察,他們用略帶警告的口吻說,他們已經掌握了很多證據,足夠她判上個很多年。如果她肯坦白,他們可以向法官求情,讓她減刑。可偏偏這個看似嬌弱的女子有著強大的內心,勸說和威脅,到她這裡都石沉大海,不起半點漣漪。

    對警察的問話,她有些心不在焉,低頭專注地摩挲著自己的手指。纖細的手指單薄得仿佛可以看見淡青色血管,曾經無名指上住著一顆戒指,有個男子對她承諾終身。如今戒指的印記早已經淡去,她甚至找不到一絲他愛過的證明。

    這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慌亂,生怕自己和他的過往,都成為一場虛無的記憶。那天傍晚,她換了好了衣服,準備出院,她看著窗外,等他來陪自己一起吃晚餐,可最終等到的卻是急救室陳楚洋的電話。他說,韶遲出了車禍。當時,她滿腦子都是空的,根本捕捉不到「車禍」兩個字的具體含義。衝到急症室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韶遲渾身是血地躺在那裡,生死未卜。胸口一陣陣地抽痛,疼得快要裂開。她大聲地喊著他的名字,直到聲音沙啞。

    幸福永遠都是在離她最近的時候,突然轉身。那是怎樣的一種恐懼?母親,父親,雲暮寒都離她而去,如今又輪到了陸韶遲。她虧欠他的太多,在他昏迷的瞬間,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不醒來,她也不要獨活。那個念頭那麼強烈,強烈到現在回想起來都心驚。

    如今的她,真的不願意再去承受,那一次又一次地被遺棄的感覺。面前的警察,有些氣急敗壞地說,如果她不老實交代,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她覺得有些好笑,判多少年對她來說有什麼意義?自己的命本來就是多出來的,多一年少一年,都毫無意義,她本就沒剩幾年可以活。

    「你為什麼要多次潛入雲澤醫院?這次你在雲澤醫院又是在幹什麼?」

    警察的問題有些可笑,她一個心臟病,不在醫院還能在哪裡?

    「你問過很多次了,我也回答過很多次,我男朋友是雲澤仁心醫院的醫生,我在醫院有什麼問題?」

    「男朋友?我們調查的結果是,你勾引醫院的醫生,為了獲得當紅影星金恩彩的診斷報告,目的是為了敲詐勒索金恩彩。而你卻一相情願地認為,自己和他是正當的戀愛關係?」

    「只要是身份懸殊的感情,在你們眼裡都這樣齷齪,你們根本就不懂愛情。」對方諷刺質疑的語氣讓她渾身不舒服,全世界都以為她是一相情願!以為是她勾引陸韶遲,以為她是那種手段用盡,人盡可夫的女人!那一天在醫院,肖仁心當著很多人的面讓她取下戒指的場景,至今回想起來,她都覺得屈辱。

    【

    第二十六章 寂寞傷城 (二)

    雲暮寒加快了腳步,幾乎是衝上去,踢開審訊室的門。

    ……

    「是你把韶遲害成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做他的女朋友?你不就是看準了我陸家的地位麼,你想要多少錢,你開個價,像你這種女人,我肖仁心見多了!」

    在醫院裡,一向保持著風度的肖院長在看到自己兒子昏迷不醒的樣子後終於爆發了。她刻毒地望著她,咬牙切齒地指著她的鼻子說,如果她的兒子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定然不會放過她這個狐狸精。

    她沒有理會對方的歇斯底里,只是固執地守在陸韶遲的身邊,一聲聲地喊他的名字:稻根藤鹿,稻根藤鹿……

    相比於肖仁心的嘲諷,陸韶遲的安危更加的重要。她喊他,希望他可以睜眼看自己。甚至在心裡說,如果他醒來,她可以放棄一切。可沒有等到他醒過來,卻等到了一群警察,站在自己的面前說:安以陌小姐,我們要帶你走。

    「我求你們,讓我等他醒過來,他醒了我一定跟你們走。」她近乎卑微地懇求這些人,讓她陪在韶遲身邊。

    「這個女人和我兒子一點關係都沒有,她不過是在找藉口拖延時間。警察同志,你們不要被她給騙了。」

    她有些慌亂地抬頭,剛巧迎上肖仁心的目光,那刀子一般的厭惡和憎恨讓她打了個冷戰。她居然這樣地討厭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趕她走。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肖仁心對她恨之入骨,從那冰冷的目光中她似乎看到了6年前,另一個人也曾經這樣地看過自己。

    「把你手上的戒指拿下來!立刻滾!」

    「這是韶遲送給我的禮物,我不能給你。」

    「你還說不是貪圖富貴,我們陸家的東西,你憑什麼拿在手裡!你還想帶著它去坐牢?」

    「這無關富貴,它只是一枚戒指。」

    「無關富貴,安以陌,你口氣倒不小。一億五千萬新台幣訂做的戒指在你口裡一文不值?」周圍發出一陣唏噓聲,她咬著唇不說話。她知道陸韶遲送她的東西一定不便宜,可卻完全沒想到都是天價。如今被肖仁心拿出來質疑她接近韶遲的目的,她覺得羞辱。

    「不過就是一枚戒指,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們只看到它值多少錢。我還給你,但是韶遲的心,我還不回去了。」以陌聳了聳肩膀,嘲弄地笑了笑。她突然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單薄的病號服,心裡不由得一陣淒涼。

    「這件衣服不能還給醫院了,真的很抱歉。」她調侃地說道,看向陸韶遲的目光卻是無盡的悲哀。她看了看腳上的拖鞋,上面有仁心醫院的標記,她咬了咬牙,將鞋拖掉。

    「我們走吧。」她赤足走到警察面前,朝還在發愣的警察說:「我現在同你們回警察局。」,

    ……

    深秋,空氣都帶著料峭的寒意。

    以陌蜷縮得很深,審訊房沒有開暖氣,她赤著的雙足,已經凍得浮出淺紅色。她努力地往牆角靠,似乎之有這樣,才可以聽不見自己因為寒冷而瑟瑟打顫的牙齒碰撞聲。

    長時間沒有吃東西,飢餓讓她更加的寒冷。

    「雲先生,實在對不起,我想是我們的警員沒有查清楚才會有這樣的失誤。網吧打人的保安我們一定會處理的,您受傷了,要不要幫您請醫生?」

    「不用了,我有私人醫生。」

    門外傳來了對話聲,以陌眼突然亮了一下,這個聲音是雲暮寒!她猛地站起身,因為長時間地保持一個姿勢,她的肌肉有些僵硬,站起來的時候使不出力氣,她腳一軟,又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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