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2023-09-28 18:56:52 作者: 安以陌/水蠍佳人
    「四千!為什麼不是四十!不就是葡萄酒麼!還沒有康師傅的葡萄汁好喝!」以陌哭喪著臉,陸韶遲從來沒告訴過她,點一瓶紅酒要這麼貴的!

    「小姐,下次記得去小賣部,買醒目葡萄味的汽水,兩塊錢一罐。比你用雪碧對著HAUTBRION節省多了。」

    「我也這麼覺得,可是你這裡不准自帶酒水。」以陌一臉委屈,服務生嘴角抽得更加厲害了。

    「你是刷卡還是付現金?」

    我不想付行不行啊?以陌在心裡嘀咕一聲。一瓶子葡萄汁加酒精就要四千,那簡直就是搶錢啊。

    「這位小姐,看來我們只能交給警察處理了!」

    旁邊的鋼琴似乎到了□,蓋過了服務生的聲音。一連串的音符響起,又歸於死一般的寂靜。

    服務生和以陌都被這突然揚起的琴聲駭住了,他們扭過頭,看向琴師。

    琴師,在黑色的鋼琴邊抬頭,他站了起來,從燈光深處走向以陌,除卻光華,他的身影逐漸清晰。

    「我一定是喝多了。」以陌喃喃自語,為什麼她覺得那個男人……好象陸韶遲?

    「這位小姐今晚的消費,全部記在我帳上。」

    「是,陸先生。」

    聽見陸韶遲這麼說,服務生對以陌的態度立刻恭敬了幾分。有錢人的確是有奢侈的資本,這不叫暴殄天物,而叫生活情趣!

    「陸……韶遲,你怎麼會在這裡?」以陌晃了晃暈暈的腦袋,她一定是在做夢。

    「我一直都在這裡。」韶遲扶住了醉熏熏的以陌,她憨態可掬的模樣惹得他微笑。

    「我肯定是醉了。」以陌咬牙切齒,將身體全部重量交給他,「琴師怎麼會變成韶遲呢!陸韶遲,我發現我醉了的時候看你,你……特別的帥。」

    「是,你醉了。我也醉了。」他打橫將她抱起,她沒有掙扎,安靜地躺在他懷裡。她的臉微微發紅,低聲呢喃著,時不時地還抱怨他不曾告訴她原來紅酒是這麼貴的。陸韶遲輕聲笑著,若他不在,恐怕她真要跑單了。安以陌,真是個迷糊的女孩。他怎麼放心,讓她一個人?

    第十九章 一城晚風 (三)

    不擇手段也好,乘人之危也罷,他陸韶遲本來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絕對不會放過這一次機會,把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以陌的酒品很不好,喝多了就胡言亂語。HAUTBRION的後勁很足,之前她還只是臉上發紅,現在就已經完全醉了。陸韶遲抱她去客房,她在他懷裡掙扎呢喃,片刻都不肯安分。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她扯亂的領帶和襯衫,韶遲尷尬地笑了笑。服務生大概第一次看種場景,努力地憋著笑意,恭敬地領著他去客房。

    「雲暮寒,你為什麼要去首爾。為什麼要不辭而別?為什麼要幫金棒子來欺負我?」以陌抓著陸韶遲的領子,含糊不清地問道。陸韶遲身體一僵,眼神黯淡了幾分。

    「我不是雲暮寒。」陸韶遲淡淡地糾正,雲暮寒,他在心裡重複著這個名字,眼中溫柔不再。

    「你不是雲暮寒,你是安以陌!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稻根藤鹿先生!哈哈。」陸韶遲皺了下眉毛,這丫頭真是醉糊塗了。

    以陌見他不答話,皺著眉頭沉思起來。過了片刻她又說:「安以陌,你這樣是不對的,你為什麼不說話。你這個笨蛋,你居然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歡誰。看到雲暮寒你難過,陸韶遲走了,你又總是想起他來,你心裡不安,恨不得也飛到美國去。你明明就動心了,還傻傻地不承認,你真是個大笨蛋。」

    陸韶遲輕輕搖頭,懷中女子紅著臉蛋,嘟著嘴巴,一本正經地模仿著自己說話的語氣,讓他哭笑不得。以陌歪著腦袋打量著他,見他一直不說話。她氣惱地將眉頭擰成了老太婆。

    「安以陌,你太笨了,我決定不喜歡你了,不陪你過中秋了。聽著,我稻根藤鹿,不要你了。」她撇了撇嘴,用手指捅著陸韶遲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醉酒的緣故,她說話顛三倒四,可陸韶遲卻聽得一清二楚。他勾了勾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他不得不承認,以陌剛才那番「表白」他很受用。

    「我不要你們了,誰也不要了」以陌低聲嘟囔了一句,聲音有些哽咽,她往陸韶遲懷裡蹭著,那裡,有她想要的安全感。漸漸地,她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她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在他懷中沉睡。

    這一夜,很是漫長。陸韶遲不敢驚動以陌,他獨自站在酒店落地玻璃窗前,燃了一支煙。突然他又想起了什麼,回頭看了看沉睡著的以陌,掐滅了香菸。窗外夜色空曠,絲絲晚風吹散了他的倦意。

    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南江,這個城市並不算發達,比起雲澤來說,經濟環境並不算好。可來到這裡,卻讓他萌生了安定下來的念頭。他打了電話回醫院,告訴母親,他打算在南江建分院。母親並沒有反對他的意見,對於他,她從來都很放心。

    南江的星空是墨藍色的,就好象舊電影中女子錦繡的旗袍上的暗花,有著柔軟的顏色。

    陸韶遲抬頭望著這綢緞般旖旎的夜空,皓月當空,這樣的夜純淨得看不到一點星辰。遠處摩天輪的燈光閃爍著,這就是她一直期待的風景嗎?

    在大洋彼岸,他也常常這樣,獨自一個人站在窗前,左手插在口袋,右手端著清咖,透過實驗室的透明玻璃窗,注視著夜空,一站就是一夜。那時候的他,習慣了香菸和咖啡,失眠多夢。新藥試驗一次又一次地失敗,他把自己鎖在實驗室中,脾氣暴躁得很。他不敢開手機,不敢上網,甚至不敢去呼吸實驗室外的新鮮空氣。那時候的陸韶遲,懦弱且狼狽。

    分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比想像中更愛以陌。本以為是他在呵護著她,其實是自己在依賴她。知道他們兩關係的人,都認為以陌高攀了他,只有他自己明白,陸韶遲其實是配不上安以陌的。他好強,從未有過失敗,也絕對不能讓自己失敗。即便再憤怒,他也會讓自己優雅微笑。

    他討厭自己的身份,那樣優越的家世,那樣顯赫的背景,讓他必須謙虛有禮,必須從容不迫。記得小時候,他和幼兒園的小朋友打架,母親被幼兒園老師喊了過去。在老師面前,母親表現出了慣有的涵養,禮貌道歉,看著老師眼中讚嘆的目光,他在心中冷笑。回到家,母親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巴掌,讓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在外面給她添亂。

    從那之後,他就學會了隱忍,學會了控制欲望,學會了波瀾不驚。那樣一個完美的陸韶遲,存在於人前,夢幻得不夠真實。他討厭這樣虛偽的自己,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不再扮演王子的陸韶遲,應該是什麼樣子。

    以陌的出現,讓他發現自己原來也會開懷,會嫉妒,會貪婪,會恐懼。感覺到冰封已久的七情六慾又回到了他身上,他才覺得自己像一個正常人。陸韶遲,並不完美,為了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可以將所有的缺陷隱藏,欺人欺己。在他快要丟失自己的時候,他的世界,出現了一個安以陌。

    愛上以陌,對他來說,是一場救贖。

    他不會,也不能放手。

    若不是母親說醫院出了事,急著回國,他也不會上網,不會知道以陌在雲澤遭遇的一切。網站上是以陌背著包被記者包圍的照片,還有那些鋪天蓋地的詆毀和漫罵。那些記者居然說他的以陌以色情手段獲得新聞,他們用最殘忍的字眼,極力抹黑她的清白和尊嚴。他不敢想像,承受著那樣的罵名和打擊,以陌會有多難過。他當初怎麼可以,將她一個人丟在雲澤?在她最需要的他的時候,他卻不在她身邊。她所面對的侮辱和責難,根本不是一個年輕女孩所能承受的。

    打開手機,跳出來的全部都是以陌的語音留言。她的語氣,一次比一次低落,一次比一次絕望。他有些恨自己,怎麼會這樣的愚蠢,蠢到將她推遠。

    他是連夜回到雲澤的,他看著她從酒店裡走出來,輕輕地回首看身後。她咬著唇,微微低頭,眼中是掩飾不了的落寞。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她,無精打采,仿佛被抽掉了一半的靈魂。

    在飛往南江的航班上,他坐在她身後。看著她望著窗外的雲朵,眼中裝滿了好奇。下了飛機,她跑上跑下地參觀南江新機場,雀躍得好像一個孩子。

    他不想打擾,那樣一個安以陌。沒有雲暮寒,沒有陸韶遲,那時候的她,為自己的快樂而快樂。

    看著她和小朋友嬉戲,和老人攀談,他不忍心上前打擾,生怕自己的出現會打破這種寧靜美好。

    直到她將手機丟進水中,在摩天輪大聲喊他的名字。

    他才猛然明白,躊躇不前,也是一種傷害。

    不擇手段也好,乘人之危也罷,他陸韶遲本來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絕對不會放過這一次機會,把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床上的以陌翻了個身,熟睡的她,並未發覺身後深邃的目光。

    第十九章 一城晚風 (四)

    「昨天的事情,你真的不記得了,你讓我別走的。」陸韶遲的聲音略帶失望,受傷的神情一閃而過。

    醒來的時候是清晨,以陌覺得頭仿佛灌了鉛一般昏沉。

    她側了側身,目光落在了床前的落地玻璃窗處。

    窗外細碎的陽光在雲層後抬頭,粉色的雲彩大朵大朵地鑲在澄藍的空中,很像小時候吃過的棉花糖,更奇特的是,天邊還有幾隻風箏,在風中飛舞。這裡的風景是流動的,只有江邊的摩天輪,沐浴在晨曦里,靜穆安然,不復昨夜的旖旎。

    這裡是什麼地方?

    以陌調整了一下睡姿,這床可真舒服。她躺在床上,打量著房間,努力地回想著昨天發生的一切。

    昨天,她等了一天沒有等到陸韶遲。於是一個人去了江邊,傍晚的時候去坐摩天輪,之後,她去晚飯,吃了什麼不記得了,總之,醒來的時候,自己就在這「風景這邊獨好」的房間裡。

    自己在這裡住了一夜嗎?現在幾點了?她伸手去摸手機,她有不好的習慣,總把手機放在頭邊。陸韶遲也提醒過她很多次,輻she對人體不好,可她卻總是不習慣將手機放遠。

    咦----,手機呢!以陌摸了個空,難道她手機被人偷了?她掙扎著從床上坐起,思索著這古怪的一切。

    「糟糕!」她眼睛一亮,猛然想起,手機被自己丟進了江水裡。

    「該死的陸韶遲!」以陌捶了一下床,自己怎麼會因為打不通他電話就把手機給丟水裡了呢?雖然早已經是用了多年的舊款,但現在是失業女青年,省吃儉用才是王道。臭稻根藤!連累她把手機給丟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