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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56:52 作者: 安以陌/水蠍佳人
    他躺在暢篷BMW上,注視著夜空。被雨水洗滌過的星空,更加的澄澈。墨藍色的夜,如同鑲著鑽石的絲綢,深邃而優雅。他的目光,掃過那一顆顆的星辰。牛郎星,織女星,北斗七星,曾經,他也和她並肩躺著,數著星星。那時候,她的眼睛,比這漫天的星辰還要美麗。

    「四顆在一起的是獵戶座,暮寒,你看我畫得對不對?」

    「笨蛋,你這樣,下次地理考試,還是不及格!」

    「誰說的啊,我就是自然地理差一些,我區域地理學得很好的。暮寒,你是什麼星座的?」那時候和雲暮寒偷跑來外灘看星星,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情。當然,暮寒會以「學習為重」拒絕她的約會,可是以陌總是可憐巴巴地說,就當為她補習天文地理,暮寒只好答應她。以陌當然不會老實地補習,對於雲暮寒給她講解的月亮周期,上弦月,下弦月,她根本一點興趣都沒。

    「你考試要考我什麼星座嗎?」暮寒敲了敲她腦袋,碰到這個滿腦子不裝正經東西的女人,連他這個優等生都沒了法子。

    「問一下嘛。哦,我知道了,你是光棍節出生的,那就是天蠍座了。」雲暮寒白了以陌一眼,什麼叫光棍節出生的?

    「你是水象星座,我是火象星座,怎麼辦,我們兩不配耶!」

    「恩,那是不是該分開一下呢?」暮寒忍住笑,看著她苦惱地皺起眉毛。真是小女生,居然相信星座這種東西。

    「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分開的。你休想離開我!」以陌懊惱地說道。

    「我也永遠不會讓你離開我,絕對不允許。」雲暮寒颳了刮她鼻子。

    「暮寒,我們真的可以一直在一起嗎?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呢?」以陌躺著,看著星空。都說天上的星星是死去的親人,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呢?

    「這個世界如果沒有了安以陌,也就不會有雲暮寒。以陌,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我會等你。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老師也不可以!」聽見以陌信誓旦旦地保證,暮寒忍不住笑出聲來,在她心目中,他們之間最大阻礙,就是老師吧。

    「那你記住,在原地等我。你這個小路痴,最容易迷路了。找不到我的時候,就呆在原地,我一定可以找到你。」

    無論你在哪裡,我都能找到你。

    以陌,記得,在原地等我。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了安以陌,也不會有雲暮寒。

    可是,以陌,你依然還在,只是不屬於我。兜兜轉轉,你早已經不在原地,而我,連當年的自己都找不回了。

    雲暮寒無力地靠在車椅上,以陌就在他身邊安靜地睡著,就好象當年一樣。可是,他們誰也回不去了。

    第十五章 但為君故 (下)

    再美的夢,都是要醒的。

    江風吹在身上,暮寒感覺有些冷。江灘賣花的姑娘,可憐巴巴地蹲在路邊,夜已經很深了,不會有人再去買她的花。暮寒的眼眶漸漸地濕了,面前嬌小的身影慢慢地模糊,心底的身影卻逐漸清晰。

    ……

    「賣花,賣花!玫瑰花,百合花,新鮮的花!」

    江灘的女孩搓了搓凍紅的鼻子,聖誕節,別人和情侶在散步,他的以陌躲到這裡來賣花。賣花就賣吧,這女孩子偏偏把本該浪漫的推售,變成了街頭賣菜。

    「先生,價錢好商量,你就買一朵吧。」以陌沮喪地耷拉著腦袋。

    「你這花放了多久啊?」

    「很新鮮的,才存了一個禮拜而已,我每天都用水養著,你看,都沒怎麼爛掉。」

    準備買花的女孩皺了皺眉,拉著男朋友走開了。以陌懊惱地蹲了下來,手裡的花都耷拉成了鹹菜,任誰都不會買了。

    「賣花也挑一些好看的花,你居然拿著蔫了的花出來賣。」雲暮寒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摸了摸她的頭髮。

    「暮寒,你在這裡?」以陌吃了一驚,她並沒有告訴暮寒,她來外灘賣花。

    「聖誕節女朋友失蹤,我打算到這裡看能不能撿到個女孩陪我過節。」

    「你敢!」

    「為什麼到這裡賣花?」他幫她搓著手,她的手凍得發紫,小臉也通紅,看得他一陣心疼。

    「我想送你一台電腦做聖誕禮物,這樣你就不用和他們在機房搶機位了。我知道,你一直想有台自己的電腦。」

    「所以,你來賣花?傻瓜,你就算賣光了這些花,也買不起電腦。」暮寒的聲音很輕,面前的女孩子犯了錯一樣低著頭,真是傻得可以。

    「夠的,我已經在肯德基打了一個月的工了。每個晚上做到十一點有五十塊!後來我聽說賣花賺錢,我提前一個禮拜就進貨了,本來以為可以多賺一些。結果花都爛掉了。現在賣不掉了。」

    「這花多少錢,賣給我好不好?」暮寒捏了捏她鼻子。

    「啊?」以陌不解地望著他。

    「你花這麼多心思為我準備聖誕禮物,我是不是該送你禮物。」暮寒變魔術一樣地拿出一條鉑金項鍊,以陌眼睛都被點亮了。她小心地打開項鍊上的小扣,裡面是她和暮寒的合影。

    「每天都要帶著,不准摘下來。」暮寒將她擁入懷裡,他拿到世川良一獎學金,第一件事情,就買下這條項鍊。

    「我永遠都不會摘下來的,雲暮寒就在安以陌的心裡。」以陌孩子氣地舉手發誓,「這些花,就當我送你的禮物好了,聖誕快樂。」

    ……

    雲暮寒看著以陌白皙的頸脖,她沒有帶那條項鍊。他心裡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說不清楚是失望,還是失落。

    他推開車門,徑直朝那賣花的女孩走去。他買下了所有的花,放在車後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深夜的玫瑰,帶著曖昧的顏色,那濃郁的紅,像極了她輕抿的唇。

    雲暮寒輕輕俯下身,吻住了那一點瑰色。

    雙唇柔軟的觸感,提醒著他內心的渴望。他為自己內心的奢望而不齒,雲暮寒,她早就不是你的,你何苦,不肯放手?

    以陌輕顫了一下,她從夢中醒來,清楚地感受到他落在唇上的溫度,就好象岩漿流淌,那麼灼熱,灼到心傷。

    他吻了她,像從前一樣。

    她能感覺到他的掙扎與不甘,他……,還愛著自己嗎?

    如果是,為什麼當年要那樣絕情?

    如果不是,為什麼,剛才的觸碰會那樣的疼痛?

    放開她,雲暮寒發現,以陌已經醒了。懷裡的女孩,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滿天的星辰都倒映在她的眼眸里,如同黑耀石一般閃亮。

    他怔怔地望著她,意亂情迷。他慢慢低頭,再次吻了下去。以陌戰慄了一下,隨即閉上了眼。

    他的唇並沒有再覆上來,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的動作,雲暮寒接起了電話。

    「恩彩。」

    暮寒的聲音如同一盆冷水,讓以陌瞬間清醒。

    再美的夢,都是要醒的。

    雲暮寒講著電話,他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轉身回頭,發現以陌已經下車。以陌身上還披著他的外套,單腿跳著在路邊攔車,她受傷的腿沒有穿鞋,那夜色里的孤單背影堅強得讓人心疼。他掛斷電話,重重地按了下喇叭。以陌心頭一震,卻沒有回頭看他,她坐進了一輛計程車,司機迫不及待地將車子駛離。

    雲暮寒發動汽車,返回醫院。在他身側的坐椅上,安靜地躺著,她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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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總是問自己,以陌到底愛誰,是不是要寫這樣一個女孩,會不會惹人討厭。

    我也總問自己,到底一個人能不能在愛一個人的同時,並為另一個人心痛?

    也許愛過的人會懂得,放手並不是兩個字那麼輕巧。

    第十六章 破繭成蝶 (上)

    贏了,放愛一條生路,輸了,就和他從此陌路。

    窗外艷陽高照,天空藍得如同上好的青花瓷。夏季到了謝幕的時候,更加的熱了起來,仿佛連氣溫也在做垂死掙扎。看這烈日當空,誰還想得起那一天的夜雨?外灘的一切,就好象一場夢,醒來之後,再找不到存在過的證明。自從那一晚之後,雲暮寒再也沒有找過以陌。以陌還是和往常一樣,向報社請了假,每天窩在家裡看卡通片,等著陳楚洋送一日三餐。在陳楚洋的治療下,她的腿傷好得差不多了。傷口結了痂,不復當日的疼痛,只有那略帶灰亮色的疤痕像挖掘後又被遺棄的溝壑,提醒著她曾經的傷害。

    這一天,以陌起得很早,是疼醒的:天未亮,她就覺得腹部絞痛難當,一看床上的血漬,才知道是生理期到了。她拍了拍腦袋,怎麼每次都這樣狼狽?於是起來,洗衣服,洗被子,等折騰完,已經是上午十點了。以陌看了看日曆,想起來,請的假都滿了,今天該去報社消假。

    趕到報社的時候,都差不多是下班時間。主編提了包準備去吃午飯,剛好碰到了傻站在門口的以陌。以陌吐了吐舌頭,硬著頭皮等著她一頓臭罵。出乎意料,主編並沒有發脾氣。

    「以陌啊,你來得正好。下午的新聞發布會,我想還是你去比較合適。」

    「什麼新聞發布會啊?」怎麼一回來就有活干?

    「金恩彩召開新聞發布會,公布孩子父親的身份。而且,據說,她還要宣布婚訊。」主編將寫好了會議地點的傳真交給以陌,卻發現她遲遲沒有去接。

    「我突然想起來下午約了別的採訪,還是叫別人去吧。」婚訊,暮寒和她,要結婚了嗎?雲暮寒,從來就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他怎麼會讓金恩彩背這麼大的黑鍋。以陌挽了挽頭髮,早該料到有今天。

    「不行,金恩彩的稿子一直是你跟。臨時你讓我去哪找記者?新聞發布會,你拿了通稿就走不就行了!我說安以陌,你是不是采了條新聞就開始擺譜了啊?我都叫不動你幹活了?你如果真不想干,以後乾脆就不要幹了!」

    「不是,我很想干。」以陌咽了口唾沫,立刻站好做立正稍息狀。

    「現在有空去下午的採訪了嗎?」

    「有空。採訪一下午都沒關係。」以陌擠出笑臉,等主編輕哼一聲離開的時候,她翻了翻白眼。失戀也要工作的,雲暮寒去結婚,陸韶遲去私奔,只有她安以陌要幹活領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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