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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56:52 作者: 安以陌/水蠍佳人
「她沒事了吧。」以陌沒睜眼,聽著旁邊的聲音是雲暮寒,她懶洋洋地問了一句。
「你最好祈禱她沒事,如果她有事,我不會放過你們報社。」提到金恩彩,雲暮寒的語氣又差了起來。若是其他小報記者,他倒不至於這樣氣憤。可她是以陌,他曾深愛過的以陌。她怎麼可以輕易地就利用了他,怎麼可以為了她所謂的新聞,就將他出賣?
「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你別告訴我,你良心不安,打算在外面陪著恩彩吧。」看著她虛弱單薄的樣子,他有些心疼,但嘴上說出的話,卻是責怪。
「我就愛站這裡,你不愛看就走遠點。去病房陪你老婆去,別在旁邊跟唐僧一樣嘮叨。」以陌沒好氣地說道,不是她不想走,但是她現在渾身酸軟無力,實在是挪不開步子。
「你!」遲早會被這丫頭給氣死,雲暮寒做了個深呼吸,「我管不著你,你愛站這裡吹冷風,隨便你。」
雲暮寒不再看她,轉身朝金恩彩病房走去。砰!身後沉悶的聲響迫使他立刻回頭。
「以陌,你怎麼了!以陌!」
她的身上和燒紅的烙鐵一樣,滾燙的溫度灼得雲暮寒縮了下手。該死,這女人發燒燒成這樣,居然也不吭聲。雲暮寒的觸碰讓以陌疼得擰眉,他焦急擔心,卻根本不知道她哪裡疼。他握緊她的手,讓她躺在他懷裡。她的手很小,仿佛這幾年她就沒有長大過。只是,掌心的繭是新長出來的。一個女孩子的手,怎麼會這樣?這些年,她都是怎麼過的?那個男人,不會什麼家務都要她來做吧?
「雲暮寒,你好吵。」不過是一時眼前發黑沒站穩而已,為什麼他緊張成這樣。以陌想推開他站起來,卻使不出力氣。
「我去洗把臉,回去睡一覺就好了,困死了!」以陌扶著額頭說道。
「安以陌!你是不是笨蛋!你平時就是這麼照顧自己的嗎?跟我去急症室!」雲暮寒抱起她就往電梯走去。
「喂,感冒而已,不用送去搶救的,你放我下來!」以陌看著雲暮寒,他也太小題大做了。
「如果不想我扛著你過去,你就老實點。」雲暮寒語氣中帶著一絲懊惱,她居然這樣馬虎,如果不是他發現,她是不是打算就這麼死撐著不看醫生?
陳楚洋看到雲暮寒,怒氣又沖了上來。
「都說沒有救護車了護送你那棒子女人離開醫院了!你不要再吵了!……,以----,以陌。你怎麼了,你怎麼會跟他在一起?他幹什麼抱著你,你怎麼了?是不是這小子欺負你了。」
「她發燒了,還不叫你們醫生都過來!」
「我看病需要你教麼,要是以陌有什麼事,我第一個不放過你。以陌,你等著,我讓護士打吊針……」
「你們好吵啊,我不要打針,我要回去睡覺。」以陌呢喃著抗議,這兩個大男人吵得她的頭更疼了。打針?怎麼又要打針!明知道她最討厭打針了,還要她打針!感冒而已,又不是病入膏肓。
「她不像是感冒引起的發燒,以陌,你哪裡受傷嗎?」看到以陌的神智越來越模糊,陳楚洋有些焦急地拍了拍她。
「好煩啊,昨天摔了一交。蹭破了一點點皮而已。你們不要再說話了,我睡覺。」
陳楚洋立刻捲起以陌的褲角,她的腿已經腫得老高。從膝蓋到小腿,傷口翻卷,肉色蒼白髮亮,一些似膿又似血的漿液浮在傷口,看起來有些嚇人。
「她怎麼會這樣?」雲暮寒嚇了一跳,自己昨天才和她見過面,她看上去還好好的,怎麼一天時間會傷得這麼嚴重。難道是……,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上車的時候氣憤地推開了她,莫非是他害她受了傷?
「這丫頭肯定是傷口處理不衛生,也不知道她從哪扯來的髒布纏傷口!幸虧發現得早,不然截肢喪命都有可能!你幫我按著她,我要幫她把感染了的傷肉清除。」
「喂,你不會不注she麻藥吧?」以陌那麼怕疼,怎麼受得了。
「如果病人能夠堅持,我的建議是,最好不注she麻醉劑。你按牢她!」
「乖,一會就好了,等處理好傷口我們去吃夜宵好不好?」雲暮寒感覺以陌輕輕掙扎了下,他更用力地抱緊了她,另一隻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以陌在他懷裡輕顫了一下,沒有抗拒。以前,她在醫院怕疼,他都是這樣蒙住她的眼睛。雲暮寒,他把她當做了當年的安以陌了嗎?
陳楚洋有些震驚地看著這兩個人,這樣熟稔的動作,這樣親昵的話語,連傻子也看得出他們關係不一般。雲暮寒是以陌的什麼人,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陸韶遲知道不知道。他心裡閃過無數的疑問,卻始終問不出口。
整個過程,以陌都出奇地安靜。她沒有吭一聲,但暮寒感覺到她在發抖。看到她疼,他的心也跟著揪起來,恨不得那個鮮血淋漓的傷口是在自己身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擔心,為什麼會像從前一樣地哄著她。只是現在,以陌在他懷裡,就好象從前一樣。他不想揭穿,不想清醒。就讓他把這一刻的情不自禁延續,不要提醒他,以陌早已經成了過去。
以陌疼得渾身冒冷汗,全身不自禁地發抖。她甚至能夠感覺到銳器觸碰到骨骼的冰冷,但她不敢動,不敢喊。她怕自己一動,就會驚醒雲暮寒,這是她思念了六年的懷抱。儘管她知道,這個懷抱有多短暫,但她依舊貪戀著此刻的溫暖。他的手,擋在她的眼前,她所能看到的地方,就是他掌心的距離。這時候,她沒有陸韶遲,他也不曾記得金恩彩。就讓這一瞬間,他們唯一,感覺彼此。
六年,在她都以為自己可以遺忘的時候,卻發現,記憶不但沒有被時光擦去,反而打磨得更加的深刻。如今她才明白,雲暮寒早已經在她心裡畫了一個圈,那是他給她的緊箍咒,讓她再也走不出從前。
有時候,她自己也會問。雲暮寒到底有什麼好?他霸道,他驕傲,他會讓她受傷,讓她疼痛,讓她快樂,讓她崩潰。但即便如此,雲暮寒並不是她的理想,卻是她的愛。書上說的,有生之年,誰是你的砒霜,誰又是你的蜜糖。
或許,雲暮寒就是那杯毒藥,可她寧願含笑飲砒霜,甘之如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以陌能感覺到藥水流進血管的涼意。她從來沒有哪一刻這樣希望,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因為藥物的關係,以陌比之前清醒了些,身上的燒也退了,她埋著頭,有些悵然若失。
「等吊完這瓶藥,就可以出院了,記住,傷口不能碰水,定期回來換藥。聽見沒有!」陳楚洋「惡狠狠「地吩咐道。
「知道了,你個陳大媽,真羅嗦。」以陌轉悠著眼睛,低聲嘀咕。
「安以陌,千萬別得罪我,不要在心裡說我壞話,不然下次換藥的時候有你受的。我去藥房看看,你老實在這裡打針。」
「快走快走,沒見過你這麼凶的醫生。」以陌衝著陳楚洋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突然想起雲暮寒還在身邊,她紅著臉,尷尬地吐了下舌頭。
「外面在下雨,你帶了傘嗎?」雲暮寒並不在意她古怪的表情,而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髮。
「誰記得那麼多啊,老天爺真是的,早不下雨晚不下雨,本姑娘一出門就下魚。」以陌不滿地撅起了嘴,這丫頭自己忘記帶傘就怪罪老天爺,這麼多年還跟個孩子一樣。
「真搞不懂你們這些記者,圍在醫院門口很有意思嗎?有什麼採訪比身體更重要?如果淋病了怎麼辦?」雲暮寒低聲責怪著,「等下坐我的車,我送你回去!」
「哦。」以陌隨意地應著,心裡卻生起一絲怯喜。她抬眼看了眼雲暮寒,卻發現他表情淡淡的,根本不像她一樣激動。
雲暮寒將以陌變幻來去的表情收入眼底,興奮的,雀躍的,失望的。這個丫頭還是像以前一樣半點不懂得隱藏自己,開心不開心都浮在表面。真不知道她這樣的性格如何在社會上立足。自己當年,就是被她這樣的表情吸引吧。那樣澄澈如嬰兒的雙眸,不帶一絲塵埃,還有那一天之內變幻無數次的表情,不知道多可愛。
只是,他越來越迷惑。這個女人可以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為什麼又能狠心地將他踐踏?她怎麼能夠一邊表現得毫無城府,又一邊傷害金恩彩?她到底是偽裝得太好了,還是自己哪裡錯了?
第十五章 但為君故 (上)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了安以陌,也不會有雲暮寒。
不顧以陌反對,雲暮寒怎麼也不肯讓她下地行走,他打橫將她抱到車上。看到她被包紮得和饅頭一樣的腿,他覺得心疼又好笑。以陌看見他眼底的笑意,頓時滿臉通紅,她羞窘地別過頭,賭氣不理他。慢慢地,倦意襲來,她歪著脖子就睡著了。雲暮寒幫她扣好安全帶,她似乎極疲倦,輕輕地哼了一聲,蜷縮著繼續睡。暮寒把車開得極慢,將冷氣調小,生怕會驚動了睡夢中的她。
車裡很安靜,只能聽見雨刷規律性滑動的聲音。以陌睡得很安穩,她睫毛很長,閉上眼睛的時候,安詳得像一個天使。以陌抿了抿唇,習慣性地尋找著依靠,安全帶勒得她有些不舒服,但她依然沒有醒。她靠著車門,縮了縮身子。
暮寒儘可能地放慢車速,路過外灘的時候,他把車停了下來。收費的工作人員敲了敲車窗,暮寒伸出食指,做了個禁聲的動作。他付了停車費,示意對方不用找了。
大概那位收費的大嬸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闊氣的車主,她笑咪咪地將錢收入掛在脖子上的口袋裡,然後樂呵呵地走了。雲暮寒冷笑一聲,錢果然是好東西,可以輕易地買來快樂。可為什麼,如今的他,卻更加的不快樂?
雨已經停了,雲澤的夜空出奇地明亮。暮寒打開了車頂棚,將兩人的椅子調平。以陌蜷了蜷身子,似乎很享受突然寬敞起來的空間。暮寒脫下外套,小心地為她蓋上。看著她輕輕地吧嗒了下嘴巴,他笑了笑,不知道這小傢伙是不是又夢到了什麼好吃的。
江灘的風,一陣陣地吹了過來。雲澤的夜晚總是熱鬧的,特別是外灘。這裡也算是雲澤出名的景點了,滾滾的江水,高聳的酒店,立於塔頂的旋轉餐廳,七彩霓虹。外地人來雲澤,總喜歡在這裡拍照。就好象去北京一定要去長城,來雲澤必定要來外灘,多好玩並不見得,只不過回去多一些談資罷了。
隔著行行色色的人群,伴著閃爍不定的燈光,雲暮寒幾乎快忘記,外灘的星空真實的色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