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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54:22 作者: 靜夜小窗
    自習課上,學生格外安靜,只有書本翻動的唰唰聲,攀比似的響起。

    女生始終低埋著頭,仿佛要鑽到書本里去。言玉平時和她幾乎沒有交流,坐在一起,自己也跟著沉悶了。正認真解題,忽然間,面前的課桌上遞過來一張試卷,一隻手跟著探了過來。

    他狐疑地偏頭。

    女生有些輕微受驚,「能……幫我看一下這道題嗎?」這是她第一次求助,眼神飄忽,態度格外小心翼翼。

    舉手之勞,言玉沒有拒絕。只看了眼題目就開始解說,「嗯……這道題看起來複雜,分解出來只是最常見的力學題,只要不忽略摩擦力,很容易解開……」

    「懂了?」他敲了敲筆蓋。

    女生為難地點頭。

    笨頭笨腦!言玉心中腹誹,簡直比小北還要呆!不過……小北可比她可愛多了。

    高中最後一學期,大家都忙碌起來,原本的放學時間,又被班主任老師無情霸占。做完試卷,接著評講,等到真正放學,校園裡幾乎已經看不見別的人影了。言玉快要走到樓下,腳步仍然不緊不慢。

    不經意間抬眼,視線里陡然多出一個人來。

    暮色里站立著的是一個單薄的身影,緩緩落下的夕陽留有餘暉,就鑲嵌在她身後,將整個人襯得愈加柔和。靜謐之中,小北仿佛在等待著什麼,揣著手,腳上玩兒著石子畫圈,偶爾有頑童經過,拿她當擋箭牌,她也只是露出淺淺的笑,眉眼溫和。

    他看得出神,不知什麼時候,她的目光朝這邊看來。

    言玉微怔,接著在她呆呆的注視下走近她面前,戲謔道:「這麼晚了,難道是在等我?」

    小北一愣,臉色漸漸發紅,「才沒有,我在等我爸。」

    沒覺得失望,他一笑置之,「范叔還沒回來?」

    「他最近回來的都比較晚。」

    「要不你先跟我上去吧,這麼幹等著多無聊!」他建議說。

    她搖頭拒絕,「你先走吧!我爸應該快到了。」

    「那我先走了!」沒再多說,言玉撇撇嘴,跨步之際,卻見面前的人一下子飛奔出去。

    「爸!」小北雀躍地跑動起來。他一轉身,就見她已經親昵地挽起了范啟安的手臂。父女倆熱絡地絮叨起來,滿滿都是溫情。

    「我做的便當好不好吃?比媽媽做得要強很多吧?你有沒有吃光?」她出人意料地顯得有些聒噪。

    范啟安笑意十足,「咱家乖乖做的飯誰能說不美味?爸爸吃得很香,你不知道,那幾個同事可羨慕我了,還一個勁兒誇你呢!」

    「爸爸累不累?回家我給你捏捏肩吧!」

    「好啊!我難得享一次福……你今天在學校怎麼樣?最近不是做了一次測試麼?」

    「還好,就是數學還差一些……」

    聽著兩人的對話,言玉心頭不由一暖,她是最被人疼的,也是最會愛人的。言玉覺得,這樣的小北真好!

    有些小小的遺憾,就像一直在自己眼前的寶藏,不過蒙了層黑布,驚訝於自己怎麼這麼晚才發現。

    他突然間有了不想把自己發現的寶貝顯露出來的衝動,最好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樣,他就能一輩子珍藏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呀,好桑心,腫麼沒有評論捏。

    解釋一下,1997-1998年亞洲發生金融危機。九十年代末到二十世紀初,國內經濟不景氣,導致下崗潮。

    ☆、打擊

    陽光落在樹梢,有斑駁的光影映照在令狐身上。他穩了穩身子,膝蓋慢慢曲起,顫巍巍地探起身來,手掌抬到眼皮上,遮住部分太陽光,視線始終朝向一個地方。

    「好了沒?」言玉催促地拍了拍樹幹,啞著嗓音叫。

    站在枝幹上的令狐被嚇了一跳,費力地轉過頭來,埋頭往下,只見地面上的幾人都焦急地仰視著他。

    參與這個無厘頭計劃的除了兩個人男生以外,丁彥和小北也被拉了過來。不就是幫著令狐追人麼?還美其名曰「學習計劃」。

    面前的是棟獨立別墅,也是他們所說的「小洋房」。花圃草地被精心打理,周圍充滿著鳥語花香。小北第一次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心裡突突地跳,根本無暇欣賞。

    視線狹窄,通過窗戶,令狐只看見了房間裡隱隱綽綽的兩抹身影,一個做著功課,另一人在旁邊輔導,他猜測那個婦女可能是黃雅婷的媽媽。

    利落地從樹上跳下來,有著草地緩衝,倒也沒有不適。令狐又建議說,「小北去敲敲門吧!」引開媽媽的視線,他就有機可趁了。

    「為什麼是我?」她委屈地噘嘴。

    「你不是女生嘛!她媽媽肯定不會懷疑你的!」說著又把包里的磁帶遞到她手上,交代道,「就說你是她同學,來還東西的。」

    小北抗拒著搖頭,這個謊,她真撒不好。

    言玉不忍她為難,轉過頭朝著身旁的人仰了仰下巴,「丁彥去吧!」

    不知怎麼,分明語氣尋常,可丁彥卻覺得遭受了莫大的委屈。有這樣差別對待的嗎?她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又不平地看向小北。她一副不知情的模樣讓她更加窩火起來,一把拽過那盤磁帶,丁彥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當二樓的人被成功引到樓下時,房間裡終於只剩她一人了,令狐摩拳擦掌起來,言玉和小北自覺地站到了一旁。

    視線里突然多出了一隻紙飛機,它緩緩地飄,最終落到書桌上。狐疑地拿起,黃雅婷拆開來看,上面寫了一句「你好哇!」正要抬眼,又一隻紙飛機竄到了屋裡。

    她反身從地面上撿起,這次是一段連貫的話:你好哇!我叫令狐聰,雙子座,愛看漫畫愛打籃球,算命的說我今年有桃花運。

    牛頭不對馬嘴!腹誹一句,她還是忍不住笑了。

    又有一隻紙飛機落在腳邊,「往窗外看!」上面寫了幾個大字。她爬上椅子,探出腦袋去望,真見到了牆邊的人影。那人朝她揮手,咧著嘴,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

    令狐見她愣了愣,呆了幾秒,終於綻放出微笑。他喜不自勝,手舞足蹈起來,引得她笑意更深。只忽然間,她縮回了頭,聽見樓梯上的腳步聲,又立馬正襟危坐起來。

    「你在看什麼呢?」媽媽的疑惑聲傳來。

    這時候,丁彥也回來了。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令狐朝著他們使了使眼色,幾個人前前後後,輕手輕腳跑了開。

    在那之後,小北再沒參見過類似的冒險,但她知道,令狐還是經常去那兒,有時候很晚才會回家。持續不到兩周,事情又有了新的變化,對於令狐來說,算得上打擊沉重。黃雅婷的媽媽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地址,就這樣不聲不響地來到了樓里。

    那天,樓里噔噔噔的高跟鞋聲清脆又驕矜。

    面對她和家人的輪番指責,令狐始終垂頭不語。小北想不明白,那麼一個開朗的男孩,為什麼會遭受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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