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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53:42 作者: 嫣子危
    她該不會是對我有意吧?

    以前就討厭古文,最受不了人家在我面前吟詩作對。

    「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女子只一味對我笑得曖昧,並不打算讓開。

    她說:「先生貴姓?」

    「有何關係?」

    「先生好生臉孔,不似是這裡的人。」

    這裡即是哪裡,莫非他們在此非法集會,舉行邪教祭奠?

    「我的確不是這裡的人,我並沒有請柬。」我說,如果她以為我是名流而想釣我的話,她是要失望的。

    她似乎真的有那麼一剎那的吃驚,她說:

    「你如何過得了門衛?」

    「我有暗號。」

    「暗號?」

    「是。」

    那女子很有興味,她俯過身來,在我旁邊悄悄地問:「是什麼?芝麻開門?北京填鴨?」

    「不是。」我更正:「我只是對他說:信我者得永生。」

    那女子大笑起來,她說:「有意思。」

    沒想到她興致高昂,喜歡聽大話西遊。

    但表演完畢,我又要走,她攔著我問:「先生可否留個姓名?」

    我又不是華倫天奴,為何她總對我糾纏不清。

    「我佛慈悲,施主貪戀塵世,小心他日成不了佛。」我一邊胡亂地說一邊推開她:「南麼阿彌佗佛,南麼阿彌佗佛……」

    直到我走上通往二樓的樓梯,還發現那女子在原地用火灼般的目光看著我,她的姿色世間罕有,氣韻更是絕代風華。

    可惜她只令人聯想到西遊記裡面的蜘蛛精。

    我轉過頭去之前她對我說了什麼。太遠,聽不清楚,只覺她仿佛是在對我說:我姓姜。

    好,我已記住,姜蜘蛛女士。

    第七章

    見到哲的時候,他正在與別人談笑風生。

    我僵著一張臉站在那裡,橫看豎看也不象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沒想到這傢伙竟用卑鄙的手段騙我到此處來。

    他已看見我,立即向我招手說:皓然,來來來。

    好象我是他家的寵物貓,見到主人手上的小魚就曉得飛撲上去的樣子。

    哲給我看一張設計圖,問我:如何?

    我看一眼,然後冷笑。

    哼,這種貨色。

    見我態度如此不屑,席中突然有人說道:

    「先生似乎對此圖不甚為意,如有高見,不妨共享。」

    我抬頭看了看坐在周圍的眾人,每個看上去都似有點來頭,氣定神閒,深不可測。

    這算什麼,考試?

    我在桌上攤開圖紙,並不需要說話,只用筆把幾處地方圈出來。

    哲在一旁觀看,只一眼他就看明白了,因為他在微笑。

    說話的那人接過我手上的圖紙,細心地看。

    抬起頭來的時候他對我說:

    「先生似乎有點才學,一眼就看穿其中的敗筆。」

    他這樣說,旁邊馬上有位仁兄顯得極不自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必定是那張設計圖的原作者。

    「如果是先生,你會得如何修改這不足之處?」那人目光炯炯,生意人的精明。

    我不語,接過圖紙應戰。

    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即使我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一時三刻作出什麼驚人的創舉,我只能在有限的時間內把自己的構思勾勒出一個大概。

    半晌,我已完工。把圖遞給對方的時候,哲用一種前所未有的熾熱目光看我。

    對方看得仔細,不時還與旁邊的幾位同行低低地交談。

    我知道我會過關。一定。

    我是那種即使寫不出答案也會在試卷上畫龜的學生。

    我不會交白卷。

    經過一翻研究,那人終於正式看著我說:

    「先生出手不凡,如是行家請報上姓名。」

    我笑。鄙人行不改名,座不改姓,法號一指蟬師。

    正要說話,誰料哲卻在那頭開口說道:

    「讓黃老闆見笑了,此人不過是我新聘的私人助理,閒時幫忙處理些雜事,實在不敢與黃老闆高薪禮聘的專才相比。」

    私人助理。聽見已經想反胃。

    這傢伙對得住天地良心,他企圖埋沒我。

    我站起來,一刻也不想留在此處。

    哲只伸出一隻手,便已不著痕跡地擋了我的去路。

    他低聲地對我說:皓然,你還不能走。

    我惡意地瞪著他說:可惜皓然既不曉得唱歌,也不懂得跳舞,留在此地平白敗了先生的雅興。

    哲並不以為意,只說:呵,好厲害的一張嘴。

    承蒙閣下教誨,我冷冷地說,站起來又要走。

    哲不作聲,在我背轉身去的時候,他只淡淡地說:

    三億六千萬。

    我馬上象中了降頭一般僵在那裡。

    是的,我怎麼會得忘記了。

    我身上皆布滿細小不見的絲線,哲只需輕輕扯動,我便要隨他的意思行動。

    一直倚在哲身邊的那位漂亮的女子好奇地靠過來,她問哲:

    「你剛才與他說了什麼?三億六千萬是什麼來的,咒語?」

    哲但笑不語,我卻瞪著那個女子。

    但那女子根本就不曉得,她的一雙媚眼直直地勾纏在哲的身上,象蛇一般。

    我木著臉坐在原來的地方,聽著哲與他人談天說地,虛情假意。

    你說苦悶不苦悶,我聽見哲在電話里對我說得石破天驚,還以為他出了什麼意外,奮不顧身飛撲過來救駕,他卻這樣對我。

    席間我離開廂房到外面的陽台上透氣,剛才一直倚在哲身邊的那位女子跟了過來。

    女子及腰的長髮在夜風中飄搖,唇色艷紅,面容粉白,象聊齋里的鬼魅。

    「哲先生的私人助理?」那女子一開口就打算探聽哲的私隱。她自然知道要從哪裡開始著手,我成為她的目標人物。

    「是。」我想了想說:「算是吧。」

    那女子微微地笑,把我看得毛骨悚然。

    「不知哲先生是否已經有中意的人?」那女子問。

    她轉彎抹角,也不過是想要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成為黛安娜皇妃。

    「有。」我說。

    果然,她一陣色變。我繼續說:「哲先生喜歡美國總統柯林頓,喜歡創作叮噹的藤子不二雄,還有勾引唐僧的白骨精。」

    那女子笑了起來,她微嗔地瞪我一眼,似有萬種風情:「沒想到哲先生的私人助理這樣會說話。」

    「不曉得哲先生喜歡哪種類型的女孩子?」她問,身子似有意無意地靠了過來。

    「我不知道。」我不自然地站開了一點。

    「怎會?」她步步進逼,我退至牆邊,已無去路。

    「怎麼不會?」我說:「我也不過是區區的一名小助理而矣。」

    「哲先生很器重你,我看得出來。」那女子目光銳利,象是要把我給吃下去。

    她說:「你不老實。」

    我不知為何自己會有心虛的感覺,誰知那女子下一秒竟對我說:

    「我知道你與哲先生的秘密,三億六千萬。」

    我嚇了一跳。

    這句話充滿語病。

    「三億六千萬是什麼?」我問,裝傻。

    「咒語呀,難道不是?」

    「怎麼可能,小姐你定是聽錯了。」我說。

    見我不肯承認,她也覺得沒有意思,她說:「哲先生的私人助理想必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物,小女子日後或會有事相求,只望先生到時能與小女子賣個方便。」

    這麼快就有陰謀?我只得說:「是是是,一定一定,無問題無問題。」一邊已經轉身走人。

    走到一半,還聽見她不死心地在我身後又說了一次:「三億六千萬。」

    真要命。

    她死不信邪,以為指著我說一聲「定」,我就真的會定在那裡,並可任她胡作非為。

    神經病。

    不懂得為何世上竟有這種生物,她的智慧與自身的美貌還有頭髮的長度都不成正比。

    我走進大廳,正好一頭撞上出來找我的哲。

    「皓然你跑到外面去幹什麼。」哲扶正我問。

    他不高興,是因為我不聽他的指示,這麼快已經開始對我管頭管腳。

    「我看見外面有位漂亮的小姐。」我說:「她對我說她喜歡哲先生你,我不忍心見她受這種相思之苦,於是教她束縛哲先生的魔法。」

    「魔法?什麼魔法?」

    「我對她說,你只需對著喜歡的哲先生本人說三聲:你這個卑鄙小人,哲先生定必鎮驚莫名,馬上對來者一見鍾情,你說神奇不神奇。」

    「皓然你在胡說些什麼。」哲並不欣賞我的笑話,他拉著我說:「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帶我去見客?」我著急地說:「不行不行,我還沒有穿上今天新買的那條鑲了寶石的紅裙子!」

    「皓然,你給我認真點。」

    「哼。」我不屑。

    我現在只不過的哲麾下欠債三億六千萬的奴僕,此刻由他來發號施令。

    我被動地跟在哲的身後,興趣缺缺。

    哲帶我進入一間裝飾豪華的房間,這房間裡面的擺設並不多,但每件皆屬精品。

    房間裡面坐著身穿華服的客人,我一入去就想馬上從進來的地方調頭離去。

    哲攔著我,我幾乎是被扯著進去的。

    我討厭這裡是因為我在這裡見到了不想見的人物。

    那位姜蜘蛛女士,此刻正對我笑得甜蜜。好象有幾十盞舞台she燈打在我的身上,我獨獨站在那裡的感覺。

    我皺著眉幽怨地看著哲,象極小孩子要求模型汽車卻得到彈跳棋一樣。哲自然曉得我在想什麼,他對我笑,隨後又轉開視線。

    這傢伙見死不救。

    當然,除了那位姜蜘蛛女士之外,在場還有其它幾位看上去身份不凡的客人。哲拉我坐下,我別過臉去,最討厭對著一屋子的牛鬼蛇神。

    是賭局,桌子上面放著幸運輪。

    人已到齊,席中有人問道:「姜小姐,你想如何個賭法?」

    姓姜的女子嫣然一笑說:「老規矩。」

    真不明白有錢人是如何過日子的,他們好象有永遠花不完的時間和金錢可以浪費在這夜夜春宵之中。他們根本不在乎,他們樂得看著鈔票在自己手中焚燒殆盡最後化為飛灰,這是他們的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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