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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0:07:15 作者: 歲遲
咔噠一聲,病房的燈被摁亮,祝念慈不適應地閉上眼,臉側撫上一片溫柔的觸感。
「抱歉,」他聽見瞿既明低沉而憐惜的語氣說,「還是來晚了點。」
走廊上的槍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歇,祝念慈搖搖頭,瞿既明單膝跪在他面前,手指上沾著鮮紅的血漬,他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臉側的刺痛感,下意識地抬手要去碰那塊地方。
大概是在躲避的時候被什麼地方剮蹭了一下。
但瞿既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不要去碰,等下帶你去處理傷口。」
「沒事,都不怎麼疼,」祝念慈說著,有些疑惑,「你怎麼過來了?」
「事情提前結束了,就跟他們申請了下現在過來幫你治療,」瞿既明微微一笑,似乎是鬆了口氣,「說來也巧,剛到樓下就收到你出事的消息,我放心不下,就跟著他們上來了。」
才怪呢,反對派要行動的消息早就擺上了辦公桌,他下午時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偏偏在祝念慈這裡出了差池。
也還好他親自指揮了現場,這才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危險,及時地將祝念慈救下。
但瞿既明不喜歡任何計劃外的事物,他的神情里依舊帶著克制的冷厲,暴怒的情緒和紊亂的信息素被遮蓋在西裝以及溫和皮囊下,也還好鮮血中的Omega信息素無知無覺地安撫著他緊繃的神經,這才能保持住極度冷靜的狀態。
不過……
那些討人厭的反對派倒是難得幹了件好事。
他不動聲色地將祝念慈所有的柔軟神情收進眼底,滿意地抄著Omega的膝彎將他抱起來。
祝念慈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脖頸。
「我的腿沒受傷,」他不甚適應地掙扎了下,「不用這麼,嗯,照顧我。」
瞿既明卻笑了聲,說:「我進來時就看見你摔在地上,好大一聲響,膝蓋應該現在還在痛吧?」
祝念慈尷尬到臉一紅,瞿既明說的倒是沒錯,但——
「真的沒事,」他吶吶地說,「我很重的,而且外面還有好多人。」
結果瞿既明單手抱著他,還順便拿上了掛在椅子上的外套。
「不重,」他輕描淡寫地說,「很輕的。」
「那——」
「他們不會在意的。」
瞿既明溫和地截住了他的話,三兩步走進了滿是硝煙味的走廊,一邊提醒他:「外面冷,把外套披好。」
祝念慈噢了聲,聽話地低下頭,他沒敢去看走廊里那些Alpha的神情,只是很專注地盯著自己的手指,好像這樣就能當其他人都不存在似的。
讓瞿既明聯想到小小一隻蜷縮成團的小鵪鶉。
「你的東西他們之後會送過來,」他低聲跟祝念慈商量,「我們先去找醫生處理一下傷口,好嗎?」
「唔,」祝念慈小小聲地說,「其實也不用,都不流血了。」
在這條走廊上被抱著走一整個來回也太……需要勇氣了吧?
過度緊繃的神經令他沒能發現身邊那些全副武裝的Alpha全都恭謹地盯著地板,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揮之不去,但本該出現的屍體卻已經迅速地被清理乾淨了,這一切其實都不那麼的合理,偏偏瞿既明始終將他抱在懷中,用身軀隔絕了他的所有視線。
他步伐穩重地朝醫生辦公室走去,說:「還是得去一下,我擔心會感染。」
這個理由十分靠譜,祝念慈沒再說什麼,默認了他的打算,Alpha熟悉的體溫和微弱的橡木苔氣息令他漸漸放鬆下來,不由又往瞿既明懷裡縮了點。
瞿既明將他抱得更緊了點,冷厲的眼神朝旁邊的某個Alpha飄過去,那人迅速而無聲地敬了個禮,在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的門後時轉身朝電梯奔去。
「去把裡面的血跡全清理乾淨,」他叫來自己的同伴,「記得多噴點除味劑,不要讓小先生聞到任何信息素。」
……
瞿既明的車行駛進燈火通明的中心區,停在某座全市聞名的建築前,祝念慈穿著他的大衣下了車,在冷風中仰起頭髮出聲小小的驚呼。
他從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高樓,玻璃牆面倒影著遠處的霓虹燈光,大門口的花牆被修剪得整整齊齊,管家穿著熨燙整齊的西裝和鋥亮的皮鞋迎上來,替他關上車門,接過了那個小巧的手提行李箱。
瞿既明跟在身後,適時地輕輕拽了下他的手腕。
「走這邊,」他說,「膝蓋還痛嗎?」
祝念慈搖搖頭,被冷風吹得打了個抖,但他還是新奇地仰著頭,讚嘆地打量著四周。
「跟白天的時候好不一樣,」他扯著瞿既明的袖口說,「像一塊巨大的,閃閃發亮的寶石。」
大堂內暖融融的香薰撲鼻而來,祝念慈依依不捨地收回視線,輕聲說:「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呢。」
他的語氣里有難以掩飾的,對這種場景的單純喜歡,瞿既明的眼尾浮出一點笑意,調侃道:「聞越以前經常說你是個搞研究的好苗子,原來是因為你連校門都不願意出。」
祝念慈被他說得心虛,解釋道:「其實只是因為太忙了。」
學習的重擔把小小的Omega壓得像只忙碌的小螞蟻,一刻不停地奔波在路上,他不能辜負過往十幾年的努力,可在許多個陽光明媚的休息日,祝念慈也的確羨慕過季亞,羨慕他除了學習外就能無憂無慮到處亂跑,宛若一隻自由舒展羽翼的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