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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0:04:55 作者: 蜜秋
    原本沈惟安沒打算現在就通知沈鳴玉,想等自己到了,弄清楚狀況再讓弟弟過來,這時候也顧不上,航班遲遲沒有起飛預告,他只能讓沈鳴玉先開車去錫根,並讓他注意安全。

    兩個小時後,航班顯示取消,沈惟安接近崩潰,岳嘉明重新訂了歐洲之星高鐵票,只是從倫敦到錫根要轉好幾趟,等他們趕到,差不多要八個小時以後。

    然而,他們在高鐵上的時候,沈惟安接到了沈鳴玉的電話,沈鳴玉懊惱地說他的跑車剛剛與另外一輛車相撞,他是主要事故責任人,現在正在處理,他向警察申請特殊情況先離開,但被駁回。

    沈惟安只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問沈鳴玉有沒有受傷,沈鳴玉說還好人沒事,只是車子可能要報廢了。

    沈惟安讓他先處理好自己的事,父母那邊他會儘快趕到。

    沈鳴玉突然愣愣地問了一句:「哥,爸媽要是不在了,我們怎麼辦?」

    沈惟安只覺得臉上所有的五官都在無法克制的亂跳:「瞎說什麼,他們已經在搶救,馬上就沒事了。」

    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的父母,曾經對他疏於養育也疏於管教,小的時候不養在身邊,大了看不順眼就直接丟到國外,多少年來水火不容,他的整個青春期都耗費在跟父母的鬥爭上,煉得一身銅皮鐵骨,然而此刻,他感受到一股久遠卻又最令他害怕的冷意。

    爺爺去世時的荒謬和無助感反覆湧現在心裡,沈惟安努力用理智控制,還在搶救,也許傷得很重,但還在搶救就說明有得救。

    警方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沈惟安現在只希望手機鈴聲再也不要響起,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到了法蘭克福,他們租好車開往錫根,此時已經夜裡已過凌晨,車子才剛啟程不久,沈惟安的電話響了。

    岳嘉明開著車,沈惟安捏著手機不接聽也不說話,岳嘉明把車停到路邊,替他接了起來。

    岳嘉明心跳也很快,聽到電話那頭的警察說:「很抱歉,搶救手術後他們直接進了ICU,但還是沒能撐過去,死亡時間1點13分。」

    雨仍舊潑天潑地一般下著,岳嘉明將手蓋在他的肩上。

    「沈惟安。」

    沈惟安喘著氣,看著他不說話。

    岳嘉明解開安全帶,側身過去抱住他。

    好像所有的燈都滅了,夜黑如墨,暴雨如海,他們漂在這茫茫無邊的水面,幾近被命運吞噬,束手就擒。

    作者有話說:

    抱抱大沈

    第76章 內憂外患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攪亂了沈惟安的人生,說一夜白頭也許太過誇張,但事實是他連悲傷的空隙都沒有,沈氏月明集團這麼大的企業突然沒了話事人,上上下下都陷入動盪之中,即便他們不是上市公司,不會涉及股價波動,但創始人兼董事長夫婦突然離世,空出來的權力和利益,就已經足夠讓這家存在超過二十年的公司如一塊鮮美肥肉,被各方勢力如鬣狗一樣垂涎圍攻。

    在這種狀況下,沈惟安決定暫停現下手中的一切工作,根據律師建議,接收沈旌和羅瑛的股份,接替集團CEO和董事長的位子,回國處理月明集團的事務和糾紛。

    這是一段異常紛繁雜亂的日子,父母雖已離世,但車禍後續仍需處理,與此同時,國內的各家媒體聞訊幾乎打爆了他的電話,各種真實或虛假的傳言漫天飛,他第一次跟國內的公關公司合作,召開遠程新聞發布會並出正式的新聞稿,同時還遠程跟月明集團的股東們召開會議,穩定集團的日常經營,並告知他隨即會回國就任。

    堪稱內憂外患。

    一切都不順利,因為聯繫過虞姿這個知名投資人,沈氏夫婦的出國考察被抹黑為集團經營不善,出國尋求外資收購,沈惟安不用猜也知道是競爭對手所為,月明集團趁此被徹底打壓為過氣的不良資產,企業運營陷入成立以來的最低潮;且在這樣的紛爭中,月明內部的股東們並未對此做出積極響應,反而在被媒體問詢,或參加一些活動時候公開發言,是因為沈氏夫婦獨斷專權才造成企業的經營困境,不僅坐實了月明集團經營不善,還將所有的過錯都歸結到無法開口的逝者身上。

    沈惟安還未回國,便已經清晰的看到前方等待他的並不是什麼平坦大道。

    還有他的家庭,在這樣的時刻,他的妻子梅並沒有站在他身邊,因為新婚因為孩子掩蓋了好些年的平靜假象再次被無情掀開。

    沈惟安跟梅商量,希望她能跟他一起回中國,女兒尚小,沈惟安不願這個時候跟妻女分開,並且他有能力可以照顧好她們。

    但是梅不同意,她生在英國長在英國,對另一個祖籍國家並沒有什麼感情,她直說自己無法適應,沈惟安心裡很清楚,這不是什麼對中國有沒有感情的事,是她對自己的丈夫的感情,根本不足以做出這樣的妥協退讓犧牲。

    沈惟安已經習慣了在這場婚姻里的各種不和諧,但在這一刻,在他父母剛剛去世時,妻子竟也不肯絲毫體諒,令他的憤怒噴薄而出。

    他跟梅大吵了一架,屋子裡一片狼藉,梅抱著女兒回了娘家,沈惟安在廢墟一樣的客廳里感到了深切的悲涼,和失望。

    他好像突然就懂了岳嘉明的那種失望。

    營營役役,空空如也。

    梅第一次提出了離婚,沈惟安不同意,他像是被觸了逆鱗激了反骨一般,在這種痛失雙親的時刻,任何一個想讓他再失去更多的行為,都被他視為仇敵,哪怕是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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