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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0:04:55 作者: 蜜秋
    第66章 她有點像岳嘉明

    夜航,機艙里的人自動陷入安睡,而沈惟安將座椅放平,仍舊輾轉難安。

    剛剛跟岳嘉明的那場辯駁里他又落了下風,對自己的眼下根本無法反駁,他想告訴對方卻又說不出口的是,我對你並不是無動於衷,我曾「偷窺」過你。

    那個春夜過後,也許是在愛丁堡的旅行期間,沈惟安記不清是從那一刻起,他看岳嘉明的感覺模模糊糊跟以往有一點不同。

    就好像五感突然都敏銳了起來,他一直覺得岳嘉明長得好看,卻從未像彼時一樣,帶著一種說不清的念頭打量他說話時嘴唇起伏的弧度,他彎腰時身體帶動的線條,他的腿邁開時無意露出的細白的腳踝,還有脖頸,取下那條他們一起在曼島買下的格紋圍巾時,那一抹似天鵝一樣的潔白和挺拔。

    岳嘉明就像只天鵝,優雅,寧靜,沈惟安選擇性地忽略了岳嘉明性情里鴻泥雪爪展現過的瘋癲和暴戾,只覺得他美到了心裡。

    沈惟安知道自己的行為和念頭都很奇怪,如此突然爆發的「窺探」欲讓他內心難安,他不是個對「美」有觸感的人,長這麼大對這件事的全部認知都來源於岳嘉明,他穿禮服在舞台上彈鋼琴,他穿黑襯衫在晚秋里彈奏電子樂,而在這趟旅行中,他的注意力全被岳嘉明身上的,跟以往不同的另一種「美」所攫取。

    像是不止是停留在心上,有一種想要占有的慾念。

    很模糊,很說不出口,沈惟安小心翼翼,不被對方所發現。

    他無法解釋這種奇怪的行為和念頭,只能都粗暴地歸結於是那一場荒唐夢境的後遺症,在夢裡褻瀆了好朋友,令他在現實中見到對方時,默默生出羞恥和愧疚。

    這樣的情緒一直持續了好些日子,直到梅的出現。

    那是他們最後留在校園的一段時期,春假過後,岳嘉明開始在PwC實習,原本虞姿讓他還是去蘇黎世,但岳嘉明有自己的考量,跟著維克多不是不好,但他想試試自己一個人去面對一些事情。

    原本的計劃里他會在PwC持續工作三年,而後去申請倫敦商學院的金融碩士,沈惟安已經決定會留在耐克公司繼續工作,尋求正式職位的機會,然後申請T2簽證,既然如此,岳嘉明便沒有想過自己的工作會在倫敦之外的地方。

    後來回憶起來,那段春假以後,畢業以前的短暫數月,應該是他們少年時代最後的快樂時光。

    梅出現的那一天,岳嘉明有著跟以往都不同的預感。

    梅跟吉寧,跟麗莎都不同,她外表有一種東方式的內斂和嫻靜,皮膚雪白,身材高挑,像一副古典油畫,然而從她看沈惟安的眼神,岳嘉明又隱隱看到了完全不同於外表的瘋狂。

    那個稍嫌微涼的初夏,岳嘉明陪沈惟安去了學校的露天泳池,而後一個身材曼妙的,穿黑色泳衣的女郎繞過半個泳池裊娜而來,給了沈惟安一個號碼,說如果他願意的話,請他來藝術系客串一次人體模特。

    那就是梅,第一次見面,雕塑系女生毒辣又挑剔的眼光,看上了沈惟安大衛雕像般的身體。

    那麼,看起來典雅含蓄的梅,其實有著表里不一的直接。

    岳嘉明一直記得這一天,他說不清這種從未經歷過的感覺,一種真正的威脅和勢不可擋。

    就像一個人無法抵擋歷史進程,無法抵禦歲月改變,仿佛從這一刻起,沈惟安的人生即將邁入新的征程,而他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不同於此前沈惟安所經歷過的戀愛,岳嘉明沒有將吉寧或者麗莎放在眼裡過,儘管他彼時憤怒,也不過是覺得沈惟安品味奇差,貪慕戀愛的新奇到了生冷不忌,吉寧那樣的從一開始就註定只會是過客,岳嘉明十分清楚明白,才在發瘋的時候肆無忌憚,沈惟安此前的戀愛跟真愛無關。

    但梅不同,她從出現的第一秒,就令岳嘉明預知到他無法對她肆意妄為,她冷淡,冷清,又大膽張揚,她要得肆意又直接,卻又坦然一副,你接受或不接受,她也並不在乎。

    沈惟安吃足了這一套。

    拿到那個去客串人體模特的邀約,沈惟安問岳嘉明他要不要去,岳嘉明不用看他就知道他想去,沈惟安給足了他面子,吉寧事件過後,有關異性和可能產生戀情的一切,他都提前跟岳嘉明打商量,岳嘉明知道自己的這種潛藏的控制欲十分不正常,但再不正常,沈惟安再把他放心上,也擋不住真愛降臨。

    岳嘉明說:「去吧,回頭做成了什麼作品,我也去看看。」

    沈惟安歡天喜地地去了。

    岳嘉明這麼敏感的人,就從這一天起察覺到,沈惟安前陣子不知道什麼原因,時有時無地會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消失了。

    梅比沈惟安小一些,是個家境富有的華裔,祖輩即來了英國,她幾乎不會說中文,沈惟安跟她在一起,了解到她只除了一張面孔是亞裔特色,他們之間全是差異,幾乎找不到半分共性,像南北極與赤道那麼毫無關聯,但不知為何,兩個人都為這種差異而著迷。

    新鮮感與荷爾蒙是克制所有分歧的利器,年輕人的荷爾蒙無窮無盡,身體交流就是最好的交流,沈惟安記得最初的他們是如何不分晝夜,日以繼夜,不管他說什麼梅都會大笑,儘管沈惟安覺得她根本沒在聽他說話,但這也不重要,因為他同樣不在乎梅在說什麼,他只是著迷,為這個女人冷靜又瘋癲的氣質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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