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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0:04:55 作者: 蜜秋
沈惟安更關心另一件事:「既然安德魯撒謊,那也就是說,沈鳴玉*本不是同性戀,對不對?那兔崽子就是為了氣我才故意說自己是,是吧!」
他兩眼放光,劫後餘生一般欣喜,岳嘉明目視前方,心中從未如此糾結過。
第64章 春夜之吻
這件事騙不了人,何況沈鳴玉自己都無懼於講出真話,岳嘉明沒有資格替他跟沈惟安隱瞞,儘管他知道,只要他說出實話,立馬會爆發一頓爭執。
下了高架橋,岳嘉明把車停到了路邊,問沈惟安要不要喝點東西,沈惟安莫名其妙:「剛剛才從甜品店出來,你還要喝?」
那麼就在車裡吧,岳嘉明說:「有些事情是沒法改變的,沈惟安,你要尊重並接受這些事實。」
沈惟安的臉色漸漸變了:「什麼意思?」
「小玉,你弟弟,他喜歡男孩,也許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就是同性戀,但是他喜歡男孩。」
沈惟安臉上一瞬間陰雲密布:「你剛剛不是說安德魯在撒謊?那為什麼還非說小玉喜歡男的?」
岳嘉明也皺起眉:「安德魯撒謊,是因為根本是他故意讓小玉去親他,小玉從頭到尾都沒有強迫過,這更說明了小玉喜歡男孩是個事實,他做了,並且承認了,我覺得非常有種。」
沈惟安幾乎咬牙切齒,瞪著岳嘉明,像不認識他一樣:「你再說一遍?他有種?這是你認為的有種?這幾天你不會還在鼓勵他去喜歡男人吧?」
岳嘉明無話可說,沈惟安的重點迅速跑偏了,他努力拽回正道:「一個人的性取向是天生的,誰也改變不了。」
「別跟我扯這些偽科學!」沈惟安徹底怒了:「什麼天生的!你也說了是安德魯故意引導,那沈鳴玉就是被蠱惑了,這個傻逼,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岳嘉明頭痛欲裂,也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在為沈鳴玉辯解,卻也是在為自己,他同情沈鳴玉,也同情自己。
他看著沈惟安,那話不知怎麼就衝出了口:「沈惟安,既然你說性取向不是天生的,那你告訴我,你可以改變自己喜歡男生嗎?你會喜歡我嗎?」
話剛出口,車內的兩個人都愣住了,彼此瞪著,胸口*替起伏,怒火與難堪如藤蔓一樣蔓延。
果然,衝動是魔鬼。
岳嘉明僵硬地轉開臉,「算了……我……」沈惟安粗暴地打斷他:「這不一樣,不是一個話題,岳嘉明,你不要把自己摘進來,這不是一碼事。」
這就是一碼事,岳嘉明默默嘆了口氣,不欲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爭辯,拋出這個問題,他卻扛不住任何一個有可能的答案。
於是,關於沈鳴玉是否同性戀的話題就此突兀地打斷,沈惟安悶聲下了結論:「我不會去給他道歉的,他才需要好好反省,反了天了。」
不僅是性取向,許多的事情其實根本都無法改變,脾性,認知,倔強固執的本質其實是愚蠢,然而岳嘉明不忍心讓沈惟安在這個問題上跟這個詞掛上等號。
他希望沈惟安能有所改變,至少去除一些偏見,現在還年輕,他還有時間可以等,像等一朵在沙漠裡會開的花。
這場事件最終也沒有得到一個圓滿的解決,沈惟安拒不道歉,而沈鳴玉繼續跟哥哥冷戰,一言不發地在假期前一晚就回了學校,岳嘉明送他過去,沈鳴玉垂著頭表示以後他都住校,放假也不會回來,沒必要了。
岳嘉明無可奈何。
春來冬去,北大西洋暖濕氣流回歸,催發萬物生長,而沈家兄弟倆之間的堅冰仍固執地留在那個冬月,這是個強大的原則問題,兩邊都輕易做不出讓步。
這場僵持耗時良久,但關於同性戀的話題再也沒有在任何人的口中出現過。
就快放春假了,這樣的大假期沈鳴玉不可能獨自住在學校,岳嘉明想安排一場短途出行,帶兄弟倆一起,雖然有些事情的確是原則問題,但說到底,生死之外無大事,若真的讓性取向凌駕於兄弟血親之上,只能說明人心的冷漠和愚蠢。
岳嘉明便直接把這些話說了出來,這件事實在太耗費他的耐心了,他沒法再溫言軟玉地哄著沈惟安講道理,還好,沈惟安總算做出了妥協,沒有發表他的看法,但同意了去旅行,跟實習公司請了假,和岳嘉明一起訂下了愛丁堡的行程。
院子裡那顆櫻花一夜之間綻開了細密的花蕾,粉白的花瓣從綻放的第一秒便開始墜落,宛如人體的細胞無時無刻不在更迭,而岳嘉明在這個春天不知不覺染上了一些酒癮。
他開始迷戀在一樓門廊下的露台喝酒,有時是下午,有時候是傍晚,有時是夜裡,甚至不上學的周末,沈惟安還撞見過大清早的,岳嘉明就已經坐在那裡,手裡端了一杯琥珀色的液體。
那天沈惟安很驚奇,除了酒鬼,沒人會在大清早就開喝,岳嘉明是酒鬼嗎?沈惟安心裡的好朋友自然不是。
岳嘉明解釋前一晚有些睡眠不足,早上喝一點好再去補眠,沈惟安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而後委婉地建議他不要喝得太過,以免誤事傷身。
也許酒量不好反而是幸運,少少喝一點便能達到岳嘉明想要的狀態,大腦混沌又遲鈍,喜怒哀樂都離得很遠,一切都不再重要,包括沈惟安。
放假前的一晚,沈惟安在耐克的實習部門有聚會,他提前告知岳嘉明會晚點回來,岳嘉明下午就接回了沈鳴玉,帶他出去吃了飯,沈鳴玉告訴他一個消息,安德魯已經轉學走了,他家裡人要去加拿大工作定居,他已經辦了轉學手續,春假過後就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