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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0:04:55 作者: 蜜秋
    飯菜很快上桌,都是很簡單的家常菜,卻很豐盛,蒸了條魚,炒了個蔬菜,白灼蝦,買的半隻烤鴨,還有一個半成品加工的冬陰功湯。

    這件屋子住進來第一次正式開火,岳嘉明此刻才覺得他們真的住在了這裡,每一縷飯菜的味道都格外香。

    沈惟安扒了幾口飯,說:「以後有空我會多做飯,你有空也多回來吃,別都在外頭隨便對付,看你瘦得那麼厲害。」

    岳嘉明心頭一暖,失而復得最珍貴,他這才體會到了。

    點點頭說:「只要你做,我怎麼都會回來吃。」

    沈惟安被他這話逗笑,撥了一筷子最嫩的魚臉肉給他:「你傻不傻的。」

    岳嘉明投桃報李,給他剝了一隻蝦,蘸好了薑絲醋捏著蝦尾巴遞過去,沈惟安沒接,直接就著他的手一口吃了。

    真好,岳嘉明想,這才是他們應該有的生活。

    兩人吃完飯,蝦還有半盤,岳嘉明便專心致志地給沈惟安剝蝦,沈惟安吃了兩個,按住他的手說:「我說想和你聊聊的。」

    岳嘉明怔了怔,突然緊張起來,他以為,剛剛就已經算是「聊」過了。

    但沈惟安明顯有更認真的話要說。

    他眼裡的笑意漸漸淡了,被另一種更深的情緒替代,漸漸浮上了他的眼瞼,他的臉頰,岳嘉明放下手裡的食物,擦了擦手指,靜靜坐好,說:「你想說什麼?」

    沈惟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岳嘉明,在我心裡,你是排在第一位的。」

    岳嘉明渾身都震了下,頭皮開始發麻,他默默咬著牙,平息著劇烈的心跳,被這近似表白的話弄得呼吸大亂。

    但他清楚這不是。

    沈惟安的語氣不一般,有最高額度的真誠,有疼惜,有追憶和懷念,還有隻有岳嘉明才能聽出來的無奈。

    果然,他說:「我永遠會把你放在第一位,但是,我們不可能永遠只有兩個人這麼過下去。」

    來了,來了。

    岳嘉明已經快無法呼吸,他把手放到餐桌下,兩隻手狠命地絞在一起。

    許是發現他面色蒼白,沈惟安頓了頓,問他道:「我還可以繼續嗎?」

    「你說。」岳嘉明吐出兩個字。

    「我們認識的時候17歲,現在馬上就20了,以後,我們會認識更多的人,你和我都是,我們之間會有更多的人和事摻雜進來,朋友、同事、戀人,這些都會有,雖然現在說這些還很遙遠,但我會結婚,你也會結婚,我們會有各自的家庭,這些都是事實,我們必須接受它。」

    岳嘉明的心裡發出尖利的咆哮,我知道,誰不知道呢?

    「你可以接受嗎?岳嘉明?」沈惟安淡淡地問他。

    岳嘉明點頭,努力像個正常人:「可以。」

    沈惟安很緩慢地舒出一口氣,他不知道原因,但很明顯,最近岳嘉明的情緒接近走火入魔,他認為自己的確也有錯,一朝戀愛就昏了頭,把最好的朋友晾在了一邊,是他不好。

    岳嘉明無疑是聰明的,他可以處理最複雜的數字公式,卻不明白生活遠比數學複雜得多,沈惟安覺得是自己的疏忽,被以往岳嘉明的聰慧迷惑住,沒有看清他其實如此單純,根本不懂得如何處理感情問題。

    這時他起身,抱住有些僵硬的岳嘉明,說:「都過去了,我們重頭開始吧。」

    第55章 遇見熱源的冰山

    這天夜裡躺在床上,岳嘉明知道自己從此以後什麼都做不了了,他這有且僅有一次的發瘋額度,已經用掉了。

    他已經答應了沈惟安做個「正常人」,就得把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瘋瘋癲癲的念頭全都收起來。

    20歲了,的確該學著如何做個體面的成年人,沈惟安句句都對,他們以後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廣闊和複雜,認識越來越多的人,接觸越來越多的事,怎麼還可以像高中時那樣,僅僅兩個人就可以當成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昨日之情真真切切,卻不可追。

    岳嘉明發自心底討厭「成年人」三個字。

    這一天過後,岳嘉明以為的,沈惟安會越來越精彩的生活並沒有如期到來,他反倒像是回到了往昔,多了許多時間在家裡,或者下課後會問岳嘉明在哪,去他的學院跟他一起吃飯,一起去圖書館,交流彼此最近的課業,甚至有的社會活動項目也會一起完成。

    終於,岳嘉明惶惶了一段時間的心終又回歸平靜。

    他好像終於可以適應他們已經長大了的身份,適應去做一個成年人的感覺。

    半年的時間,沈惟安沒有再戀愛,有時候岳嘉明故意假裝自己十分「正常」,問他:「最近沒有約會嗎?」

    沈惟安自嘲地笑:「我看人不准,還是不要輕易嘗試了,免得談個戀愛又被某些人說成是狗屎。」

    岳嘉明:…………

    還是有些高興的,雖然他知道自己永遠被困在了那個答應過的,「正常」的人格表象里。

    但是只要沈惟安不談戀愛,岳嘉明覺得自己的「正常」就不是偽裝,每一個笑,每一處愉悅都發自真心。

    沈惟安經常去看岳嘉明演出,瑪嘉烈有時候唱Tara King TH的歌,她跟Tara的嗓音很像,細細的,又比Tara多一些煙燻味,像一根磨砂玻璃絲,有時候她也唱岳嘉明寫的歌,但都是英文。

    中文只有那麼一首,也只唱過那麼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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