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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0:02:53 作者: 三秋泓
孟蘭馳的心像被一隻手猛地揪緊,急聲說:「沒有!」他怕蔣正柏誤會,趕緊又說:「我都告訴爸爸了,他現在一時不能接受,總有一天......」
蔣正柏等著一句說不出口的下文,好心補充:「總有一天會接受?蘭馳,真的嗎?」
孟蘭馳受不了蔣正柏這樣跟他說話,被逼到退無可退的絕境,他也不得不想,對啊,要是父親一輩子接受不了呢?但是又說:「就算不接受,也不妨礙我們繼續在一起,這是我和你的事。」
蔣正柏挑好了水果,讓店員組成果籃,在等待的空隙里,他轉過臉,看著蘭馳,目光深沉,臉上微微帶笑,把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對,這是我和你的事情。」
蔣正柏把果籃遞給他:「孟叔叔應該也不想見我,我也不上去了。還是那句話,有事情要告訴我,需要我做什麼,就跟我說。」
孟蘭馳伸手接過果籃,蔣正柏卻一時沒放手,對峙半秒,他又說:「孟蘭馳,你要有點有對象的覺悟。」
凌晨時分,孟蘭馳又回來了一趟。進門的時候,客廳里開著燈,蔣正柏沒睡,坐在沙發上,手機放在腿邊。半闔的窗簾里,天邊已經微微泛著魚肚白。
孟蘭馳愣了愣,不自然地苦笑:「怎麼沒睡?」
蔣正柏站起來:「想著,萬一你給我打電話呢?」
孟蘭馳半晌無言,「我要收拾點東西,我爸情況不好,要轉院去北京。」
「幾點出發?」
「明天早上七點。」
孟蘭馳邊說,邊從衣帽間拖出行李箱,癱在地上,開始整理。
蔣正柏看了一會兒:「你坐那兒吧,跟我說,要帶些什麼,我來收拾。」
孟蘭馳是真累了,坐在床上,說著要這件襯衫,要那個抽屜里的卡包,數據線在哪兒,內褲又放在哪兒,蔣正柏根本不用孟蘭馳解釋,他全知道。
收拾完東西,蔣正柏嘩啦一聲拉上行李箱拉鏈,闔上鎖,一把把行李箱立起來,推在腿邊,孟蘭馳走過來,正要接過,突然被他雙手卡著腰提起來,侷促地靠坐在行李箱上。
孟蘭馳正要說什麼,蔣正柏逼進來,大腿卡入他的雙腿之間,單手箍住他亂動掙扎的腰。
「蔣正柏。」孟蘭馳喊著他的名字,去掰他因為某種情緒而肌肉賁張的鐵鉗似的手臂,可是又怎麼都撼動不得,逃不開,掙不脫,他開始莫名地害怕和慌亂,只能用雙手去推拒他的胸口。
蔣正柏置若罔聞,面無表情地貼上他的嘴唇。
這是一個絕不溫柔的吻,反而充滿了動物性的撕咬和掠奪。孟蘭馳面紅耳赤地吞咽著,一次又一次地被全權掌控呼吸的節奏和喘息的腔調,在荒謬到瀕臨窒息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咬破了蔣正柏作亂攪弄的舌尖。
蔣正柏甚至沒有發出吃痛的聲音,似乎早就已經料到他的舉動,只是近乎殘忍地在鐵鏽味的吻中侵略得更深。
末了,他鬆開他,露出舌尖,袒露自己依然流血的傷口,發出一聲近乎嗤笑的笑聲,「孟蘭馳,你在害怕?」
「害怕什麼?」蔣正柏一個人自問自答,拋出最誅心的答案,「你會承受不住壓力放棄我?」
從聯繫不到孟蘭馳的那一刻起,一直到孟蘭馳進門前的那一秒鐘,蔣正柏都在竭力保持冷靜理智,一遍遍排除孟蘭馳放棄自己的可能,同時一遍遍計算他在孟蘭馳心中的分量。
蔣正柏從來遊刃有餘,隨心所欲地掌控著感情中的所有節奏,但是今天,在每一次無意義的自證之後,在孟蘭馳神色疲憊地回到他們所謂的家時,他才發現,自己原來不堪一擊。
蔣正柏說孟蘭馳在害怕,他自己又何嘗不害怕?可是,他非得逼著孟蘭馳表態,「孟蘭馳,做事情可以半途而廢嗎?」
孟蘭馳眼眶濕潤,倔強地把臉扭開 ,眼淚順著臉頰滾落,又很快地乖乖地搖了幾下頭。
蔣正柏簡直聲色俱厲:「孟蘭馳,看著我。」
孟蘭馳抬眼,又止不住淚,哭得像個窩窩囊囊的奶孩子,又忍不住撒嬌示弱,伸手想要抱他。
可是蔣正柏不讓他抱,格擋住他的手,冷酷地說:「孟蘭馳,說話。」
「蔣正柏,我不和你分手。」孟蘭馳胡亂地抓住他的手,「蔣正柏,你等等我,我知道,我這話說得很無恥......」
「好,我等你。」
沒有更多的條件,也沒有再多的承諾。
蔣正柏要的不過就是孟蘭馳一句話。
張叔等在樓下,電話接二連三地來,孟蘭馳沒時間了,拖過行李箱,站在門框下,深深地望了蔣正柏一眼,沒忍住,又攬過他的脖頸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
「孟蘭馳,你要是騙我,我就......」蔣正柏低聲說,「操死你。」
第四十一章
蔣正柏早就料到,按照孟方舟的作風,不會只向孟蘭馳單方面施壓。
他接到方紫霞電話時也並不驚訝,三言兩語後,他拿起了車鑰匙。
沒什麼好逃避的,逃避不是他的信條和方式,同樣,他也不那麼想等那個和盤托出的最佳時機出現了,擇日不如撞日吧。
回到家裡,蔣正柏發現方紫霞把蔣旭也叫回來了,方寧榆在上課,所以今天只是大人之間的家庭會議。
方紫霞是繼母,苦口婆心地勸了好一會兒,沒忍住開始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