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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42:44 作者: 梧桐私語
    人流一波一波如同汩汩奔騰不息cháo水般的湧入、擁出。

    凌竟閃身靈巧的側過一個比他還高的滑**皮箱,仰起頭問:「爸爸,妹妹和七伯怎麼還沒出來?」

    他腮幫兩側帶著兩團鼓鼓的圓肉,本是一副可愛模樣,偏偏配上那嚴肅的眼神和緊抿的嘴唇,竟有幾分大人的模樣。「快了,可能是飛機晚點了,我們再等等。」

    已為人父的凌胥日眼中年輕時的戾氣已經漸漸隱藏至深,他現在只是一個和藹的父親。凌胥日揉揉凌竟軟軟的頭髮,「在等等,一會兒妹妹出來了,我帶你們去吃馬克姆冰淇淋好吧。」

    看著兒子不停扭著的小腳,知道他是累了,凌胥日一弓腰,就要把他抱起來。

    誰想凌竟立刻竄到一旁,閃過了凌胥日的懷抱,「爸爸,我是大人了,不要抱。還有馬克姆是媽媽喜歡吃的,那種女人的甜點我不愛。」

    凌竟一米四的半足高小身軀挺挺站著,一雙小手倒背身後,惹得旁邊路人紛紛回頭笑看。

    「那好吧,我們繼續等。」凌胥日對早熟的凌竟很無奈,心酸兒子少了許多同齡人的快樂,卻也欣慰於他的懂事與成長。

    凌胥日將視線重新轉回了出口,心道,沁沁,你現在不知長成什麼樣子了。

    九年前,凌胥日的妻子蘇梧桐懷孕時,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了一次藥,後來生下的龍鳳雙生兒其中的妹妹生命一度垂危。

    為了不讓妻子傷心難過,凌胥日將女兒的出生隱瞞了下來,而是派自己的心腹江陵七在凌沁一歲時帶她出國診治。

    今年年初,他收到了江陵七的e-mail,凌沁的身體已無大礙,七月份就能回國,同時他還附上兩張凌沁的照片,一張是凌沁一歲半時候剛剛洗好澡下人給抹香香時候照的;另外一張是近期照的。

    照片上一個肖似凌竟的小姑娘騎在單車上單腳點地時照的,然而照片裡有點很奇怪,看沁沁的著裝明明是夏天,頭上卻壓著一頂厚厚的帽子,遮住了頭髮,僅餘一雙笑眼露在外面傻傻的看著凌胥日。

    想想女兒的可愛,凌胥日不禁升起了見面的企盼與渴待。熱情隨著時間的分秒漸漸掩埋、磨平,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爸爸,我們去問問吧,怎麼還沒來啊?」凌竟眨眨與蘇梧桐如出一轍的大眼睛,朝父親眨了眨。凌胥日看看表,離正常的到機時間已經過去三小時了。

    他放下手腕,牽起凌竟的手,「走,去問問。」

    今天他意在給梧桐一個驚喜,所以誰也沒有告訴,身邊自然一個手下也沒跟著。

    凌竟小手被凌胥日緊緊抓著,他似乎感覺到了父親的緊張,趕忙加緊了腳步。

    服務台前,工作人員支支吾吾的態度讓圍在那裡焦急等待的人眾更加緊張,不安的氣氛如同濺上火星的干糙,迅速燎原,並且愈演愈烈。

    「我妻子告訴我兩點四十到機,你們看看現在幾點了,五點五十分,五點五十分!」一個男子憤怒的點著手錶,激動的樣子讓旁人毫不懷疑他隨時會撲進服務台的可能。

    而這一可能在一個負責人模樣的男子走進服務台,說出以下這番話後,便轉化為一種共同的衝動。

    「各位,請靜一靜。」空氣中的聲音隨著男子的話迅速抽空,三十幾個人,六十多隻眼睛齊齊盯住了男人。

    即便是久經沙場的葉經理,在這種場合,這樣氣氛下,也不免咽下一口唾沫。

    「各位,我十分沉痛也十分同情的向大家宣布一個不幸的消息:TF502次航班在飛行於英國上空時,飛機出現故障,意外墜機了,機組人員及全體乘客英國當局正在努力搜救,我們……」

    男人說到後面,自己已經失去了繼續語言的能力。

    時間與空間像是瞬間靜止了,沒人動作,無人言語。

    突然一聲嚶嚶哭泣傳來,像是點燃導火索的炸藥包一樣,幾秒鐘後,人群炸開了鍋,有謾罵,有哭泣,更多的是哀傷與不信。

    凌胥日抱起小凌竟,輕輕摸摸兒子軟軟的頭髮:「兒子,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媽媽好嗎?這是你和爸爸之間的秘密,是男人的約定,好不好?」

    凌竟雖然早熟,但墜機這個詞彙還是第一次出現在他生活中,潛意識裡有種懵懂的感知----那是一件極其不好的事情,因為,它讓爸爸哀傷,是的,哀傷。

    凌胥日眼中的裂痕漸漸加深擴大、蔓延。賓利的車輪防滑性極好,幾次凌胥日險些錯手,都被這輛車的良好性能所救。

    看著車窗外別克司機不停的謾罵叫囂,凌竟一臉安靜,嫩嫩的小手爬到凌胥日腿上:「爸爸,你還有我呢。」

    掣一聲,賓利戛然停在路旁,凌胥日一把將兒子抱進懷裡,良久沒有聲音,只是那小小的肩頭被帶的一聳一聳。

    幾天後,凌胥日的私人飛機從英國接回了昏迷的江陵七以及一個米奇的粉色書包。

    蘇梧桐每周末都去醫院看江陵七,她並沒有追問凌胥日「七哥怎麼了」諸如此類的幼稚問題,其實因為----心照不宣,因為有大片太平需要粉飾,當初,她又怎會不知道自己生了幾個孩子呢。

    而那個書包也隨之被封存進一個密封的小空間裡,獨自在寂寞中療著傷口。

    時光隨著記憶漸漸向後流逝,而人們的生活仍在繼續。

    轉眼間,十二年的光陰在不經意間偷偷滑過指fèng、溜走。

    今天是凌氏綜合集團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的日子,也是凌氏執行總裁夫人蘇梧桐四十五周歲的生日,在慶祝酒會上,蘇梧桐收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個驚喜----凌沁,他和凌胥日的女兒回來了。

    當一身白色波西米亞連體長裙的凌沁出現在蘇梧桐面前時,她毫不懷疑這就是那個她雖素未謀面,卻幾度夢回每每遇到的那個甜蜜女孩兒,因為女孩兒同身旁的凌竟實在太像了。

    女孩兒下到旋梯最後三節時,腳步頓了一下,接著踉蹌的就朝凌竟扶著的蘇梧桐快步奔來。就在她距離蘇梧桐僅一步之遙時,像一頭畏生的小鹿般,她的腳步頓下了,她步履不穩的站在那裡,好像猶疑著是否應該靠近。

    緊隨女孩兒身後的凌胥日趕上幾步拍拍女孩兒的肩膀,「沁沁,這是你媽媽。」

    說完這話,凌胥日隨即在她背後推了一把,女孩兒頓時足下不穩,跌進了蘇梧桐張開的臂抱中。

    兩手相環,有些疼、帶點痛。

    疼的是被擁緊的凌沁,痛的是心在滴血的蘇梧桐。

    「你是沁沁,你真的是沁沁嗎?我的沁沁回來了!」

    聚光凝集,閃光燈閃爍,記者們沸騰了。

    本來氣氛熱烈但有序景然的會場立刻顯得有些雜亂起來,瘋狂的記者似乎不想放過這個絕好的炒作機會,話筒紛紛遞到凌胥日嘴邊。

    不知是高估了一眾媒體的實力壓迫,還是低估了這位商業巨人的氣場能力。

    隨著凌胥日微微抬起的一隻手臂,人群立即靜音。

    笑話,即便是當初那個只有二十幾個億的凌氏總裁那力壓山河的渾厚氣場已經足以壓制一干,更何況是繼承爺爺財產後現在總資產已經達到千億美金的上海首富呢!

    凌胥日慢慢放下手,一群宵小呼吸都要停止了。緩緩的他開口,雄渾有力的男中音在偌大的會場裡依舊清晰、明暢。

    「凌沁其實是我們夫妻的親生女兒,是犬子的雙生妹妹,由於某些特殊原因,她這些年來一直生活在國外,今天借著這個機會介紹給大家認識,同時,也是為了宣布另外一件喜事,那就是凌氏董事局決定娛樂分部旗下的天娛公司與法國著名奢侈品牌香奈兒舉辦一場全球模特大賽,屆時,我們將搜羅全球各地的有潛力的人才,不分種族,不分血統,將他們統一培訓,參賽,最後,天娛公司將同前三名簽約。」

    凌胥日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一個年輕的小記者甚至轉過身問一旁的同事,你說我去行嗎,僅算清秀的眉毛微挑,男同事聳聳肩,「如果你的個頭再高那麼十五公分說不定還有點希望。」

    第二天,不止中國各大報紙電台、電視台,連同美國ABC、英國BBC電視台都就這場全球矚目的跨國盛事進行了專題報導。

    英國,艾森公爵府邸,丹慌亂的整理著行李,還不時的朝門外掃上一眼。

    丹把皮箱箱蓋壓住,拉上拉鏈扣好鎖匙,這才坐在箱上鬆了口氣,他抬頭看看端坐床上盯盯看著電視的少女,「Queen,你好了嗎?」

    女孩兒嬌俏的嘴頜上下一點,默默的回答。

    她長長的銀髮披散在細削的肩踝處,性感且嫵媚,同時配上那張平淡無波的臉,又那麼的清麗動人。

    「看什麼呢?」丹走過去,猿臂長長的繞在女孩兒肩頭,他拿過床邊的遙控器,電視裡正播出著一則模特大賽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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