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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35:18 作者: 文藝地金剛芭比
她也抹了抹眼睛:「沙塵暴唄。」
我們倆誰也沒哭,就是爭先恐後的抹眼睛。
最後火車終於到來,放下手的時候,我們就是倆兔子。
因為是過路車,不能久留,她擠了上去,我還站在下面。
我知道她的座位靠窗戶,靠著我站著這邊的窗戶。
可是一直到火車轟隆隆開走,連尾巴都見,她也沒在窗戶上特不舍的跟我揮手告別。
應該是來不及,因為她也和我一樣在哭,所以沒有時間。
宋子言胸口都被我哭濕了一大片,很久之後,他才摸摸我的頭髮說:「好了,回去吧。」
我們牽著手一起回去,離開這個擁擠而感傷的地方。
從小長大,遇到的人越來越多,離別的時候也越來越多。
從第一個年老長輩的去世,那時還不知道什麼叫死亡,懵懵懂懂的拉著媽媽的手站在靈堂上看照片裡那熟悉的面孔。到後來離開人越來越多,別人離開自己,自己離開他人。慢慢地,越來越麻木,越來越習以為常。
可是總是有一些人,讓人這麼捨不得。
幸好還是有一些人,不會輕易的離開。
人潮洶湧中,我輕輕握了握宋子言的手,他似無所覺,可是更緊的力道從手上傳過來。那麼緊,手上戒指隔得都有些疼,可是嘴邊還是忍不住浮起了笑。
潛規則之御姐
到了六月中旬,公司開始繁忙起來,因為正好是半年的時候,各種報表,半年會,結算都在進行。經歷了幾乎是地獄的一個星期,終於塵埃落定之後,幸好還有一場酒會做為回報。
酒會不重要,重要的是酒會上大家半年的獎金!
而對我,還有另一層意思,轉著手上的戒指,我覺得應該去炫耀炫耀。
公司是宋子言的,我怎麼也算是個未來公母,應該讓他們清楚清楚,應該來巴結巴結現代妲己我,我也好嘗嘗呼風喚雨的滋味,最好也能賺點外快。
打著這樣的主意,我早就開始了準備。
一套美麗的小禮服,平時我絕對是去試穿無數次也不會花錢買的。可是為了這個機會,我把牙齦都快咬破了,才狠心買了下來。小禮服配上我以前望而卻步的細細高跟鞋。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嗯,除了肚子有點鼓腰有點粗胸有點校,其他還是很滿意的。
還刻意畫了挺濃的妝,從宋子言看到我時錯愕的表情,我覺得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只是走路有些不穩,正常步伐都走不好,一瘸一拐的。
我抓著他胳膊走得歪歪扭扭,還不忘爭取權益:「待會有舞會,嘿嘿。」
他「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以他的智商,我很難跟他來間接那一套,於是就打開了天窗:「呆會你來邀請我跳舞吧。」
他問:「你會跳?」
我想了想,誠實的搖了搖頭,可是在眾目睽睽下燈火輝煌下,和自己稀罕的人跳舞太偶像劇太浪漫了,我繼續不屈不饒:「那你也能帶著我啊,不就是倆人來回走兩步嗎。」
他頓了頓,似乎有所動搖。又看了看我腳下七厘米的高跟鞋,還是堅決搖了搖頭。
我怒,正要再勸解,會場大門已經近在眼前。
一起到了會場,裡面布置的大方而又華麗,公司同仁大都已經到了。宋子言走過去有不少的人打招呼,我在後面跟著,別有心機的死勁舉手抬爪撩頭髮。恨不得手上標個紅色的箭頭,看這裡看這裡看這裡!
功夫不負有心人,好幾個女同事都驚呼:「哇!好漂亮!」急問:「哪買的?」很嚮往:「將來XX如果能送我這樣的戒指就好了……」云云。可是她們驚呼急問很嚮往之後就完了,雖然虛榮心有一小部分得到了滿足,可是最重頭的「誰送的?」這句沒一個人問。這讓我以後作威作福收取賄賂的期待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我悻悻然坐到副食區,吃東西發泄。
衛生巾姐姐剛巧也端著盤子過來夾點心,看了看我的手上的戒指,也沒驚呼也沒問,只是很有禪意的搖頭嘆氣:「愛情來得快也去的快,對女人而言,只有一樣東西是永恆的。」
我嘴裡嚼著東西,沒來得及阻止,她已經說出口:「那就是衛生巾,從懵懂少女到你垂垂老矣,一直不離不棄的陪伴著。不拋棄,不放棄,每當你需要的時候,它就躺在超市里靜靜等待著被你利用,即使暫時這個超市找不到了,下一個超市也會有。這是多麼穩定而規律的存在,守護著你,守護著你們一月一次的約定……」
我實在是嚼不下去了,端著盤子灰溜溜的轉到小角落,剛巧看到黃毛也端著盤子在角落的花壇上吃著。
記得第一次迎新的時候,也是吃的時候遇到他們倆,這次居然也是。幾個月的時間,似乎什麼都沒變,其實已經經過了這麼多,不禁有些唏噓。
於是走過去,輕踢踢他,他正專心致志的吃著,抬眼看到我,然後往旁邊挪了挪,留下位置給我坐了下來。院裡里有清風有明月,稍遠一點有華燈有美食,夫復何求!
我們一起吃著,吃了一半我忽然想起來,這一盤子下來估計肚子就更凸了,趕緊停了。可是看著這半盤子的美食,實在不捨得扔。就塞給黃毛:「替我吃了。」
他看了看我,也沒說話,就接了過來。
看著他的樣子,我很是欣慰。
都說嫂子和小姑子是仇人,和小叔子是親人,宋子言沒有妹妹,但是就黃毛來看,此言至少有一半是真理!
手托著腮幫子,我溫柔看他:「放心,以後嫂子會疼你的。」
他正吃著,抬眼看著我笑了笑,可是眼光在落到我手上時,黯了幾分。
我順著他目光落到我左手的戒指上,忍不住搖搖手炫耀:「漂亮吧?」
他收回視線,眼睛落在膝上的盤子上,點了點頭。
一個個都這樣,我怒了:「快問我是誰送的?!」
他抬頭,我身後的燈光倒映在他眸子裡,像是落在湖裡的月光,細細碎碎的蕩漾,清冷哀傷,我看得有點呆。
他一笑,嘴邊也是似乎能隨風飄散的弧度,不過依然循著我的話問:「那是誰送的?」
我滿意點頭,擺出驕傲的語氣:「總經理送的!」
他眼臉垂了垂:「嗯,恭喜。」
本來想著很爽的事情,真說出來了,反而覺得自己有點過分,甚至覺得很是鄙視。
看來仗勢欺人這技術活,我還勝任不了。
嘆了口氣,我看他:「看來我真不是做狐狸的命。」假不了虎威。
他卻沒看我,眼睛看著院子裡的燈光,聲音喃喃的好像自言自語:「其實有時候我很羨慕他,總是知道自己要什麼,然後去爭取。而我每次都是慢那麼一步,等到明白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來不及……」
我順著他目光往回看,正是站在眾人中心的宋子言。再看看黃毛寥落的眼神,心裡頓時湧起一陣同情,或許私生子這個角色是夠傷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