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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意識的想跑，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只能癱在地上。

    「誰在那？」

    稚嫩的童音帶著哭腔。

    小孩？

    裴霄陽微微鬆了一口氣，他虛弱的哼唧兩聲：「嗷嗚~」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略帶暖意的身體慢慢靠近。

    裴霄陽努力睜開眼，一個留著西瓜頭的男孩進入視線，整潔的小西裝外面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看起來像個圓滾滾的球。

    男孩的五官逐漸放大。

    裴霄陽猛地睜大眼睛，是他！

    認出來人的小狼崽下一瞬間便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這倒是把男孩嚇了一跳，撲通一聲跌坐在在地上，短短的手指無措的碰了碰裴霄陽，細長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小狗怎麼會在這？死了嗎？不要死啊……」

    不要哭，我還活著。

    裴霄陽這麼想著，便在睡夢中伸出舌頭，舔了舔男孩的手。

    男孩感受到溫熱的濕潤愣了愣，吸了吸鼻子小心的將小狼崽抱了起來。

    裴霄陽在他的懷裡蹭了蹭腦袋，年齡不一樣味道不一樣，但是無論卓霂變成什麼樣子，他都能第一時間將人認出來。

    啊……這不就和上一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了嗎？

    裴霄陽上一世無父無母，從小在三不管地帶長大，十二歲便成了當地有名的小混混。

    十四歲那年不知道天高地厚，惹了當地的大哥，被打的只剩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他遇見了二十歲的卓霂。

    那時候的卓霂已經是卓家的家主，一舉一動都帶著幾分淡然，後來裴霄陽才知道有那麼一個詞叫做「仙風道骨」。

    「這個人我要了。」

    卓霂嘴角帶著三分笑意，隨意的指了指滿身血污的裴霄陽，聲音輕的像根羽毛，撓的裴霄陽心尖痒痒。

    以為自己死定了的裴霄陽就這麼簡單被卓霂接了回去，本來說只留到傷好，結果這一留就是一輩子。

    第7章 二哈

    卓霂看了看自己身上厚重的羽絨服，在地上找了一塊兒尖銳的石頭，橫豎比劃了兩下，最後還是放棄了。

    他拉開拉鎖，冷風一吹，身上的汗毛直接站立起來，凍得有些僵硬的手扯出溫暖柔軟的貼身小背心，唯一一點熱氣也散的乾乾淨淨。

    男孩抽了抽鼻子，鼻尖涼涼的，清秀的眉毛皺了皺，他看了一眼地上有出氣沒進氣的小狗崽。

    一狠心。

    滋啦~

    棉布破裂的聲音刺破寧靜的深夜。

    卓霂笨手笨腳的給裴霄陽的後腿包好，小心的將那一團抱進懷裡。

    「小狗小狗，你可千萬不要死啊。」

    卓霂抱著裴霄陽回到墓碑前，用多餘的布輕輕擦拭他細小的傷口，有的時候手勁沒把握好，疼得裴霄陽一陣抽搐。

    雪越來越大，墓地上漸漸又積累上一層新雪，銀白色的世界格外明亮。

    圓滾滾的男孩瑟縮的團成一團，懷裡還抱著一個毛絨絨，月光漸亮，墓碑上的字愈發清晰。

    卓惜仁、蘇白。

    如果裴霄陽現在還有意識的話，大概第一時間就能想起這兩個名字。

    因為成年後萬事雲淡風輕的卓霂，只有在這兩個人的墓前才會露出一絲絲憂傷和懷念。

    裴霄陽覺得自己體內熱乎乎的，他緩緩睜開眼，便看到縮小版的卓霂。

    此刻的男孩已經冷的快沒了意識，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睛也快要睜不開了，稚嫩的臉上帶著一絲委屈。

    「小狗，小狗，你是爸爸和媽媽找來陪我的嗎？我就知道他們不會不管我，但是他們為什麼不出現呢？好冷啊……我會不會也死掉？」

    細細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

    裴霄陽皺了皺眉，雖然他現在沒什麼眉毛。

    他努力的抬起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卓霂已經凍成小冰塊的鼻尖。

    「嗷嗚~（我是來陪你的。）」

    卓霂一驚，困意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一睜開眼就撞進一雙濃黑似墨的雙眸里，只是瞳孔處泛著淡淡的金色。

    「小狗你醒了！」

    「嗷嗚！（我是狼！）」

    許是太過激動，男孩前面壓抑許久的害怕和委屈一股腦的涌了上來，淚水瞬間奪目而出。

    卓霂忍不住用臉頰蹭了蹭懷裡裴霄陽毛乎乎的腦袋，就這個時候還不忘記避開他的傷口。

    裴霄陽心裡一陣心酸，這個人原來從小就這麼溫柔。

    「明天你跟我回去吧，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卓霂覺得再蹭下去，小狗很有禿頭的趨勢，便將裴霄陽放開，輕輕的扶著他的頭，和他對視著，細長的眼睛亮晶晶的。

    裴霄陽心裡一動，尾巴尖不自覺的甩了兩下。

    「你要是同意，就叫一聲？」卓霂試探著說道。

    「嗷嗚~~~（跟你跟你！）」

    卓霂被他這拉的長長的叫聲逗得破涕為笑：「你一隻小狗怎麼還學狼叫？難道是哈士奇？」

    「嗷！（老子才不是二哈！）」

    裴霄陽鬱悶，雖然他還小，但是怎麼也比二哈威武吧！

    「你要真的是狼我可不敢養，」卓霂嘿嘿的笑了兩聲，說完親了親他的額頭，「但是狼怎麼可能這麼乖，肯定是二哈。」

    裴霄陽直接傻眼了，額頭處突然跟著了火似的熱，柔軟的觸感久久不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