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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33:29 作者: 和二萌
    阮雀有些理虧。

    她總讓身邊的人有話直說, 可自己對司朝, 好像從來都是迂迴。可在確認司朝的真實目的之前, 她也不能太過掉以輕心。

    她輕聲道, 「皇叔昨夜一夜未歸, 原來是來這裡了。」

    司朝唇角的笑意下去了一點, 手指有序敲著車窗窗沿,有些不自在道, 「以後不會了。」

    「啊?」

    「以後去哪裡都先同你說一聲, 不會不告而別。」司朝擺擺手, 撤下金紗簾來。也不知是不是臉上的血跡沒有擦拭乾淨, 竟仍有一層粉粉的顏色。

    這樣的對話,太像龐鄴和欒嬌嬌了。

    司朝不自在地疊著手裡染了血的白帕,極力壓下的唇角還是忍不住揚起,問,「阮阮到這裡來做什麼?」

    半晌,阮雀清清冷冷的聲音透了出來,道,「我來請顧家家主。」

    司朝勾勾手指。

    立刻有寒甲衛整齊如雁,進了顧府。

    不一會兒,抬出來一個四腳朝天的顧誠,身上還十分滑稽地蓋了床錦被。

    錦被是墨綠地金如意紋的,裡頭填的是上好的野鴨毛,暖和得很,還是阮雀掌管顧家家事的時候置辦的。

    在綠色錦被的襯托下,顧誠那張臉蒼白如紙。

    他仍在病中,眼袋快要拉到嘴角,面容十分憔悴,此刻正快要斷氣一樣地咳嗽著,一邊咳嗽還一邊喊:「你們要幹什麼?幹什麼!」

    趙湘娘緊隨在後,跌出門來,渾身是泥,揚手要去拉顧誠,一聲聲喚:「爹,爹!」

    她身邊跟著的丫鬟倒是機靈,用盡力氣攙著她,道:「大奶奶看,二奶奶家的馬車。」

    趙湘娘這才抬眼一看,果見那輛富麗堂皇的馬車上懸掛著「白鶴園」的玉牌。

    於是提起裙擺飛奔過來,只可惜還未走近,寒甲衛便合圍過來將她攔住,接著便是白鶴園的小廝們拿著藤棍,戍守在馬車周圍,不讓生人靠近分毫。

    趙湘娘深深絕望,哭著喊道,「弟妹,弟妹!求求你救救爹,快救救他啊!害了病,萬萬經不起這般折騰的!」

    她哭著喊著,引得許多人圍到這門前來。

    司朝抽出寒甲衛手裡的刀,繞過馬車,步履從容地走了過來。

    剛將刀橫上趙湘娘的脖頸,趙湘娘已經癱軟在地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全身上下只余顫抖。

    正待司朝手上要用力的時候,阮雀撩了帘子出來,「王爺!」

    司朝回過頭來,抬眼看站在車輿上的阮雀,「嗯?」

    阮雀抬步下了馬車,道,「她是無辜的。」

    說罷,伸手要去撥司朝手裡的刀。

    司朝瞳孔皺縮,手一顫,將刀險險收了回來。

    轉手把刀扔給寒甲衛,他上前一步,翻看阮雀手裡的傷勢。看見白皙的一片,他才不動聲色呼了口氣,抬頭有些責備地看著她。

    阮雀也怔住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方才要去撥的位置,竟是刀刃。她抿抿唇,收回手來,低聲道,「她是無辜的,我只找顧家家主。」

    說著,便抬頭同趙湘娘道,「他叫人帶走我父親,我親自來帶走他,禮尚往來,並沒有欺負誰。我父親也有病在身,眼下他病著,也不過是天道好輪迴罷了。你不要攔我,還有,我已經不是你弟妹了。」

    趙湘娘哭道,「非得這樣睚眥必報嗎?」

    阮雀一愣,笑了。

    她蹲下身,平視著趙湘娘,「你當真對府里的情況一無所知?倘或我繼續隱忍,今日被送給司朝,明日就能被送給旁人,你都看在眼裡,卻從未替我說一句。湘娘,見好就收,別以為自己是個菩薩。你當日不救我,今日也救不了顧誠。」

    她看著趙湘娘神情轉成劇烈的痛苦,聽她聲嘶力竭——

    「你們已經殺了娘了,還想怎樣!」

    阮雀一怔,看了司朝一眼,又撇下眼到,「哦,只是殺了傅瓊華啊,我還以為屠了顧府上下呢。辛苦王爺忍著了。」

    趙湘娘像是聽見了什麼晴天霹靂,她愣愣地搖著頭,「阮雀,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怎麼了?」

    阮雀面色全然沉了下來,「我就是這樣的!我原本就是這樣的,從前給你們面子,是你們蹬鼻子上臉了,懂嗎?但凡你們張嘴之前多想想自己配不配,也許就不會走到如今的局面。」

    她站起身,側過臉道:「帶走!」

    寒甲衛得她號令,下意識望了一眼司朝。

    司朝擺擺手,他們才將人抬走。

    顧廷康聽纏絲說,街頭新開了一家桃花煎,不顧勸阻,徹夜候在鋪子對面的春華園,天還沒亮就披了披風,親自出來買了。

    大夫說他的手暫時不能太過用力,傷筋動骨都要一百天,何況是筋斷了。他想想,還是珍惜這雙手,便叫人將櫻桃煎用繩子拴起來,掛在脖子上,左右都是要坐轎來往的,也不算丟臉。

    原本是要送到白鶴園的,後來聽人群里議論,說白鶴園的馬車剛往顧府的方向去了,怕不是舊情難忘。顧廷康頓時喜上心頭,忙不迭叫人起轎回來。

    那駕金紗帳馬車果然停在顧府門前。

    他慌忙取下脖子上的桃花煎,整理好領口,又順了順袖子和衣擺,正了正冠,然後才提起櫻桃煎,撥開帘子出去。

    寒甲衛抬著顧誠與他擦身而過。

    他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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