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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33:29 作者: 和二萌
眸光相對,阮雀怔然。
門裡的人一身玄色勁裝,頭戴紫金冠,腰系紫金帶,手裡拿著一柄繞金絲的馬鞭,靈巧的舌頭舔舐唇角,露出一抹邪性嗜血的笑。
看見阮雀的時候,他猛然頓住腳步,眸底的幽光落幕,升起和煦的笑意。
阮雀眸光微斂,福禮道:「見過王爺。」
司朝轉頭看向漱葉堂的方向,很快便收回了視線。
「龐鄴家的什麼嬌嬌,沒去找你說話嗎?」
阮雀低頭垂眸,道:「嬌嬌還在漱葉堂,臣女心裡記掛父親,便到王爺這裡來了。」
她心想,嬌嬌果然是他的說客。
司朝輕輕眯眸,「說話了就好。」
他打開扇子,一副隨性的模樣,道,「既然記掛著,我們阮阮就一道去吧。」
兩人一同走著,阮雀在前,司朝在後,侍女和寒甲衛都落得極遠。
阮雀沒有回頭,認真走路,只問道:「咱們去哪裡?」
司朝頓時覺得自己太會咬文嚼字了些,「咱們」二字落在他耳朵里,竟然有些發癢。不是「你」和「我」,也不是「臣女」和「王爺」,是「咱們」,咱們,那便是一體的。
他不由自主地盯著那抹背影,最後視線落到她的腰上。那夜白象之上的感覺周而復始,泛化出滾燙的熱意來,有如火焰熊熊燃燒著,吞噬他的手臂和指尖。
他生出了一種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牢牢地,用手臂扣著她的腰,把她狠狠禁錮在懷裡,看她哭,看她笑。
不能操之過急。
司朝心想,切勿操之過急。
在阮雀看不見的地方,他掩下灼熱的眸光,袖子裡潛藏者的手臂,肌理僨張,筋脈繃勁。
喉結滑動了一下。
他閉上眼。
耳朵又是通紅。
與此同時,冕德堂里,老太君籠著大袖,正襟危坐,只道:「顧家哥兒看起來好了許多,我來沒有別的事情,就是告訴你,得蒙司朝這孩子一片心,寒甲衛已經四散出發,去找阮阮的父親了,想來不日就能找回來,屆時咱們兩家就算兩清了,哥兒也可送回顧家,安心養病就是。」
顧廷康已經形容枯槁,看起來瘦削得厲害,連日來不言不語不吃不喝,已經將為數不多的肉都熬幹了。聽說阮顧兩要兩清,他硬生生從干啞的喉嚨里憋出一句話來,「兩清?」
他緩緩轉過頭來,一雙眼睛深深凹陷進去,此刻就盯著老太君,問,「老太君這是不肯給我機會?」
老太君面色也嚴肅起來,她漠然笑出聲,露出天生的威儀來,「看來顧家哥兒還是沒想通,也罷,左右等阮阮的父親回府,咱們兩家也不再會有什麼瓜葛了。秋嬤嬤,我們走吧。」
老太君走後,屋子裡陷入一陣寂靜。
清昌和白鶴園的一個侍女站在病榻左右,等顧廷康吩咐。
顧廷康此刻望著帳頂,警鈴大作。
老太君話里的意思他聽得明白,司朝就要找到他那個瘋了的老丈人了,只要司朝找到阮定疆,阮顧兩家就徹底脫了干係,從此阮雀就是不正眼看他,那也是名正言順的了。
不行,不行!
他掙起身來,同侍女道:「去端藥來,我要喝藥。」
侍女嚇了一跳,慌忙應好,出去了。
顧廷康抬眼見四下無人,抬手招來清昌,道:「你去華英巷找一個叫趙想的人,他是我爹最得力的門人,你叫他帶二十個好手去襄州壺口巷大榕樹下,務必保證那個要緊的人在我們手裡,快去。」
清昌有些猶豫,問道:「爺……」
「少廢話,快去!從後門走,別叫人察覺!」顧廷康催促著他,隨即劇烈地咳嗽起來。
阮雀在後門吹著風,髮絲有些凌亂。
她貿貿然出來,身上沒披擋風的衣裳,眼下風有些大,站在牆影里,吹著很是陰涼。
六匹駿馬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甩著尾巴,吃著青草。司朝站在邊上,打著扇子,閉目享受這春光。
阮雀有些納悶,「王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等人。」司朝勾起唇角,散漫說道。
等人?
阮雀當然知道是等人。
不僅知道是等人,還知道等到人了就要出門。
不知為何,她有些鬱悶,不明白為何到了這個關節上,司朝還要賣關子。
可她自小就被教著喜怒不形於色,是以眼下也只是面色淡淡,全然不將悶氣顯露出來。
司朝似乎有所感知,睜開眼,一挑眉,「我們阮阮,生氣了?」
阮雀一愣,「臣女不敢。」
這話顯然沒能說服司朝。
他直起身,晃晃悠悠走了過來,紫金冠在陽光下映出耀目的光輝,襯得他的臉愈發白淨。分明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卻仍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傳遞出無形的壓迫感來。
阮雀微微後退了半步。
司朝在距離她十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
牆影之下,他身形修長,面若桃花,笑吟吟地欣賞著阮雀這副不露怒容的模樣。
她這副模樣,總讓人忍不住想逗弄。
一如幼年時,梨花雨落,她撐著鼓鼓的臉頰,滿臉不忿。
過往的時光總讓人懷念。
所幸命運不負所望,兜兜轉轉,又回到她身邊,還能逗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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