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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33:29 作者: 和二萌
說著他神色自若地扶著老太君往裡頭走去,一老一少笑容可掬,仿佛他才是成安郡主的親孫子。
阮雀心裡疑惑不解:這究竟都是些什麼路數?
忙提步跟上。
白鶴園的大門稱不上恢弘,有種穿行桃源小徑後豁然開朗的意趣,門上點金點玉,雕了一片鶴渚蘭汀,以細碎的紅石榴寶石作裝點,點在鶴頂,徒增仙鶴貴氣。
而之所以會稱為白鶴園,不止是因為大門,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入門右手邊當真有一片鶴渚,與門上雕刻的並無異樣,蘭草芬芳,淺汀清澈,那些仙鶴在上面踱步,並不怕人,姿態盡顯高貴。
人人穿行而過,咂咂有聲。
曲徑通幽,湖面如鏡,假山玉石,亭台樓閣,蒼竹堅勁,闊廈敞軒……遍鑭京城,將龐顧兩家擰到一處,才能堪堪抵得過這座府邸。
他們越是往裡走,便越是瞠目結舌。
草青半袖的侍女動作輕盈,引著賓客往備好的酒席那頭去。阮雀扶著成安郡主,後頭跟著個司朝,一逕往裡院而來。
在百花堂安頓好祖母以後,阮雀和司朝彼此默契地順著廊廡走出一段,順著牆檐拐向花園小徑。
早有兩頂匣錦烏木八抬大轎候在那裡。
默默立在一邊的侍女見他們來了,規規矩矩地打起轎簾。待他們二人坐定,兩頂轎子便一前一後往冕德堂去。
秋嬤嬤關上窗,回頭道:「老太君當真要把他們倆撮合到一處嗎,這樣會不會太快了?畢竟姑娘才和離。」
老太君理了理衣擺,「阿朝是個好孩子,我是這樣想,可也得看姑娘的意思。」
她嘆了口氣,頗有種任重道遠的感覺。
冕德堂是關押顧廷康的地方,若非他嘴裡還有她父親,阮雀一點也不想見到他。
金蟬早候在階上,看見轎影,忙快步下來,扶了阮雀出轎。
阮雀一出轎子,便聽她壓低了聲音道,「那東西身體也太弱了些,不過斷了兩條手筋稍一顛簸,眼下就已經昏迷不醒了。」
「昏迷不醒?郎中呢?」
「在看診了,一碗藥灌下去還是不醒。郎中問要不要把他的手筋續上,我不敢胡亂說,就等姑娘拿主意。」
阮雀眸光微微閃爍,默了很久,道:「不續。」
說她對顧廷康不恨,那是假的。
漠不關心、動手、欺騙,一步步緊逼,逼得她無路可走了還要逼。即便現在掙脫了,回想起那些日子,她的心情也仍一下子低落下去。
她身上的氛圍感很重,高興和不高興,看背影就能知道。即便仍是那副脊骨那樣的身姿,總有些不一樣。
司朝挑挑眉,慢悠悠盤著手裡的佛珠,往屋裡深看了一眼,將這筆又記在顧廷康頭上。
「既然還沒醒,就等醒了再來吧。」
良久,阮雀收回視線,往外走去。
司朝不疾不徐地跟了上來,散散漫漫地喊:「走慢些,園子太大,我會迷路。」
這可是又胡唚了。
園子太大不假,可也是滿園子侍女,說什麼迷路,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瞎說的罷了。
不過經他這麼一打岔,阮雀的心情倒是回緩了許多。
「怎好叫王爺迷路,我親自領王爺走上一回。」
兩人棄了轎子,徒步而行。
果子的花季已經過了,道旁的桃樹梨樹都開始結出細細小小的青果。四周鳥鳴唱和,春光和煦,十足的愜意悠閒——
如果司朝的視線不留在她身上的話。
阮雀打破沉默,道:「多謝王爺昨日奔波,今日我祖母才能將我救出來。」
司朝慢條斯理地打著扇,愣是將花叢小徑走出宮殿高台的氣度來。
他駐了足,看著阮雀往前走,視線不自覺落在她纖細的腰上……
忽而又想起今天欒嬌嬌抱她的時候,手臂沉入腰肢的曲線里,那樣契合和舒適,一如他們剛見面的那夜,她落入他懷裡時一樣。
這樣想著,司朝的手臂開始滾燙起來,連同那夜在她腰上輕點的指腹,也如同著了火一樣。
他下意識輕輕拂過手臂,背起手輕咳兩聲,道:「謝倒是不必,阮阮以後要做什麼,或可提前和我說說?」
阮雀輕輕皺眉。
心裡浮現出許多疑問,走出一截後,發覺司朝已經落後了。
她回身看去。
也不知是日光如火,一身紅衣,映紅了他的耳根,還是他的耳根本來就熱得滾燙,竟然連臉上都顯得有些微紅暈。
偏生他還噙著一抹萬事不入法眼的笑意,笑語指麾的模樣,仿佛外頭嘈雜紛亂也好,血流成河也好,都與他無關。
阮雀看著他,怔了許久。
她輕輕福了一禮,「此番多謝王爺助我一臂之力,若非王爺來回相助,今日事情必然不會這樣順宜。至於王爺所說……倘或我的舉止妨礙了王爺的大事,還請王爺明言。」
她誤解了司朝的意思,以為他是在怪她今日擅作主張。
是以這話聽著進退得宜,卻終究是把他當外人。
司朝初衷不是這個。
萬年不變的臉上笑容輕斂。
手臂上的滾燙也褪去了。
他暗暗磨了磨後槽牙,氣得偏過頭看周圍的園景。他摸不准阮雀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還是壓根沒有體悟出他的一點點心思,又或者是體悟出來了故意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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