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2023-09-28 18:32:57 作者: 蔣牧童
邵宜沉默地看著她。
霍慈說:「現在或許你會很生氣,心底恨他的劈腿。可你不問清楚,以後慢慢的,你就會想,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讓他這麼對我。」
久病成醫,霍慈曾經因為心理問題,去看過心理醫生。有很多劈腿的案例,最後被拋棄的女方,反而成了自怨自艾的那個。她們萎靡不振,對愛情失去信任,最後對自己失去信心。
邵宜不是剛強的人,但她絕不懦弱,霍慈只希望,她不要走上這樣的路。
莫星辰還算有點兒手段,搞到了陳忻結婚的地點。她報了個酒店的名字,五星級的,就是要預定,也得提前半年。要麼就是這家人有關係插隊了,要麼就是半年前就訂了這地方。
莫星辰冷哼了一聲:「倒是人模狗樣的,訂這麼好的地方。」
「陳忻家是縣裡的,條件一般,」邵宜輕聲說。
房間裡登時沒聲音了,現在連劈腿的理由都知道了。這種五星級酒店,隨便辦一場婚禮都要幾十萬。要是陳忻家真有這麼多錢,他也不至於之前拖著不結婚了。
這是攀上富貴了。
再說下去也沒意思了,邵宜說困了,見霍慈這模樣,也讓她趕緊回去休息。
莫星辰送她到出門,她也不敢走遠,就站在門口和霍慈低聲說:「我都問了,陳忻和小三好像是看病時候認識的。」
霍慈一挑眉,冷不丁笑了,她還真是小瞧了莫星辰,這都叫她打聽了。
莫星辰生氣地說:「渣男現在滿世界跟別人說,他和邵宜半年前就分手了。只是沒告訴別人而已。他說對小三是一見鍾情,覺得遇見對的人了,兩個月就定下來了。我靠,渣男臉皮真是比長城還厚,我認識他這麼多年,都沒瞧出來,真是白瞎了眼。」
這些話,都是莫星辰從同學那裡東拼西湊來的。要是陳忻這會兒在她跟前,她真是恨不得幾個嘴巴里就扇過去。
霍慈眼神冰冷,嘴上掛著譏諷的笑。
臨走的時候,她說:「放心,他蹦達不了幾天。」
**
所謂得來全不費工夫,大概就是指著現在這種情況吧。
霍慈睡了一覺,柳如晗就到了。軍總這邊人多,她怕有沈方棠的老熟人,乾脆讓白羽打電話給柳如晗,告訴她,自己在軍總做了闌尾炎手術。
白羽已經打點好護士了,請她們千萬別說漏了嘴。
柳如晗來的時候,還帶了家裡的保姆阿姨,保姆手裡提著湯,急匆匆地就過來了。
她坐下來就心疼地瞧著她:「怎麼不提前和媽媽說,媽媽也好來陪陪你。」
「小手術而已,」霍慈冷冷淡淡的。
柳如晗也不生氣,親自盛了湯端給她,見她乖巧地接過去,她心底一舒,可轉念又心疼地說:「早說過了,你也該找個知冷知熱的人。」
「行,」霍慈應了一聲,柳如晗開心地連眉毛都要飛起來,然後她淡淡地說:「你給我也找個保姆吧。」
柳如晗噎了下,眨著一雙美眸,盯著她看。
許久,她轉移話題說:「你還記得陸路璐嗎?」
霍慈照舊喝湯。
「就是以前總和沈茜一起玩的那個女孩,人家最近都要結婚了,老公居然和你校友,而且我瞧著挺眼熟的。你說她比你年紀還小呢,都……」
她沒念叨完,霍慈就抬頭了,眼神厲地跟冰針一樣,扎到人心裡。
「我哪個同學?」
柳如晗還以為她生氣了,訕笑說:「也不一定是你同學,估計是同校吧,反正也是b大畢業的。」
「叫什麼?」
柳如晗略想了下;「好像姓陳,她媽媽昨天親自送了請柬到家裡來,說了好久,反正挺滿意這個准女婿的。說小伙子模樣長得好,學歷也不錯。」
周圍不少孩子都結婚了,柳如晗瞧著霍慈這麼多年,連個正經男朋友都沒找過,心裡能不著急。
況且她更怕的是,霍慈還沒放下沈隨安。
「陳忻是吧?」霍慈把湯喝完了,隨口說了名字。
柳如晗一頓,恍悟道:「還真是你同學啊。」
「你的請帖呢,正好那天我也要去,到時候我去家裡接你一起吧,」霍慈看著她,淡淡地說。
柳如晗沒想到她能主動這麼說,都沒顧得上她為什麼問自己要請帖。高興地連連點頭。
為了請帖,霍慈讓白羽送她們回去,順便把請帖要了回來。
等拿到請柬,霍慈看著上頭婚紗照新郎新娘的模樣,一聲冷笑,給莫星辰打了電話。
對面剛接通,她就問:「莫星辰,要不要跟我去搞事?」
莫星辰怔了下,特傻地反問:「搞什麼事?」
「弄死陳忻那傻逼。」
第40章
院子外有汽車聲音經過,已是天黑之後了。易擇城正在給霍慈打電話,他原本是打算見過易懷澤就立即回去醫院的。誰知一直等到現在,人才回來。
他輕聲說:「你乖乖吃飯,我就待會就去看你。」
對面的霍慈應了一聲,兩人這才掛了電話。沒一會,他的房門就被敲響了,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擇城,你在嗎?」
是易懷澤的秘書張序文,沒想到他也來了。
他走過去開門,就見穿著軍綠色常服的張序文瞧著他,輕聲說:「你爸叫你去他書房一趟呢。」
易擇城淡淡點頭,出門就要過去。張序文跟在他旁邊,提醒道:「有什麼話,要說清楚,你爸爸也不是通情達理的人。」
突然,易擇城的腳步停下,他站在原地轉頭看著張序文問:「是因為我跟軍總打招呼的事情嗎?」
都說知子莫若父,而了解父親的,往往也是兒子。
易擇城從小到大,也挨過易懷澤的打,大多都是因為跟著他們幾個胡鬧。他雖然不是主謀,但也跟著一塊,所以每回易懷澤沒少收拾他。後來,他出國留學又工作了,每年回家的天數十個手指頭都能數。
這些年,他再沒因為什麼事情被教訓過。
可今天一接到張序文,讓他回家的電話,其實他心底就有底了。
「你也知道,如今外頭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你爸爸一向又作風低調,」張序文呵笑了下,趕緊解釋道:「當然我也知道你一向不是張揚的人,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待會你就把這原因跟你爸爸好好說說。」
張序文是易懷澤身邊的老人了,跟了多少年,也算是瞧著易擇城長大的。
別看他這位老領導對兒子面上是嚴肅的,可是私底下易懷澤不知多得意,心底對這個兒子更是滿意地很。尋常開會遇到老戰友聊天的時候,提到易擇城,他當著人家的面兒都夸不盡的。就是到了易擇城跟前,他總是板著個臉兒。
易擇城不在意地笑了下,跟張序文說了聲謝。
到了書房門口,他在房門上輕敲了兩下,直到裡頭傳來一聲沉穩的進來,他才推門進去。
「爸,」易擇城走進來,就叫了一聲。
易懷澤剛到家,常服外套已經脫了,軍綠色襯衫外頭還套了一件軍綠色毛衣。他身形保持地極好,絲毫沒有中年男子常見的發福。一身軍裝穿在身上,依舊英挺霸氣。
說實話,易擇城的長相,雖然不像易懷澤,可是眉宇間總有相似。
易懷澤正在坐在桌子後頭,在看文件,聽到他進來,沒抬頭。父子兩個誰都沒開口,直到易懷澤把手裡的東西放下,這才抬頭看他。
「這次出去,如何?」易懷澤開口,一副閒話家常的模樣,絲毫沒有先前火急火燎讓張序文打電話把人叫回來的勁兒了。
易擇城略一愣,才開口:「原本一切正常,只是在南蘇丹的時候,遇到了問題。」
「說說看?」易懷澤略沉吟,反問他。
「爸,我之所以叫軍總的救護車在機場等著,是因為這次與我一起去的人中,有人中槍了,」易擇城說的時候,聲音有點兒澀。
即便到今天,即便是現在,想到當時那個場景,他都無法釋懷。
他慶幸當時有中國維和官兵在,慶幸霍慈的父親就在南蘇丹,他冒著生命危險來尋找他的女兒。
易懷澤倒是頭一回聽說,南蘇丹那邊派過去的中國維和軍人,一向是西南那邊幾個軍區的事情。不過確實是聽說,之前有生出幾分亂子。他前幾天在瀋陽開會,今天才回來,就聽說易擇城興師動眾的讓軍總醫院的救護車去了機場。
他就把人叫回來,親自問清楚。
「中槍的人是我喜歡的人,」直到房中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易懷澤定定地看著兒子,半晌才問:「是個姑娘?」
易擇城打小便是寡言的性子,別說和他了,就是連與他母親都沒什麼話說。兒子長這麼大了,三十二的男人,他卻從未聽過他感情上的事情。實在忍不住了,也問過徐狄,可她也同樣是一問三不知。
他也是見多識廣的人,有時候真懷疑過,易擇城或許不喜歡女孩。
畢竟他從小身邊就都是大院裡的那幫男孩,人家追姑娘,他跟著後面瞧熱鬧,正經搞事情的卻是一回都沒有。
易懷澤心底的這疑慮,真是誰都沒敢告訴。就連徐狄,他都沒說過。
甚至他都做好心理準備,若是兒子真回來跟他坦白了,他該怎麼辦啊。
一生鐵血的男人,思來想去,還是心疼兒子。
易擇城真是被他問的一愣,不過立即點頭,說:「是個姑娘。」
說完,似乎覺得太簡單了,他又說:「是個特別好的人。」
易懷澤這回是真高興了,連連說:「那回頭帶回來給你媽和我瞧瞧。雖然工作確實重要,不過你的個人問題確實應該解決了。」
他說這話,臉上是真高興的表情,他面容硬朗,不笑的時候就顯得特別嚴肅。
這會兒是真的心情不錯。
「爸,」易擇城又叫了一聲,易懷澤瞧著他,見他表情有點兒不對,臉上喜色稍微斂了斂。
他說:「她身上中的那槍是為我擋的。」
這回易懷澤臉上的震驚,是真的沒繃住。他直愣愣地看著兒子,半晌才問:「那這姑娘現在身體怎麼樣?還好嗎?回頭要不要叫你媽過去瞧瞧?」
是該去看看,不說這是兒子喜歡的人,就是擋槍這事兒,那就是過命的恩情。
人命之事,豈能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