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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30:16 作者: 百川魚海
    「醒了。」甘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她才注意到他竟然坐在身側。手猝不及防地摸上她的額頭,「燒退了,暖暖,餓不餓?」

    冷意躲開他滑下臉頰的手,側身想要跳下床鋪,掀被子的前一刻猛然發現自己不著寸縷,驚慌地抬頭望向甘陸。

    他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很淺很輕的一下,卻能表露出當下極佳的心情:「你的衣服上都是泥點,之後又出了很多汗,已經處理掉了。」

    冷意抿著嘴,咬了牙。甘陸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逼得冷意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最終是她先低了頭:「給我一身衣服。」

    「要去哪兒?」甘陸彎下腰,逼視她,「去醫院?看付沂南?」冷意撇開頭,被他捏著下巴轉回來,「暖暖,付沂南的母親是何等人,何必要去自討沒趣。」

    「陸哥,給我一身衣服。」冷意有點急躁,卻耐著性子,也不管他越來越重的力道,口齒不清地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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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暖,你在逼我。」他俯身,逼得冷意直往後退,被子被他壓在膝蓋下面,冷意扯不出來,也無法繼續躲避,兩人幾乎鼻息相聞。

    甘陸忽然起身,離開床鋪,冷意瞧得不太清楚,直到門被摔得震天響,屋子裡再次悄然無聲。

    幾分鐘之後,酒店的服務小姐送過來一套衣服。「冷小姐,您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我已經送去清洗,大約下午才能送回來。」她笑容很甜,冷意整個人縮在被子後面。

    「昨天的衣服…是你幫我換的嗎?」冷意忍了許久,到底還是開口詢問。「不是。」服務小姐愣了片刻,一個勁地搖頭,目光在她肩上留戀,「我只是早上的時候進來收了您的衣服,大概…是甘先生替您換的。」

    冷意眸子微撐,吞吐半天也沒有再說出一個字。「冷小姐,您放心,我們受過專業培訓,該說的不該說的,能拿捏清楚。」服務小姐以為冷意害怕她泄密,立刻表了態,半天等不到冷意的回覆,便悄悄退出屋子。

    冷意拉下被子,鎖骨上留著兩個曖昧的痕跡,冷意指尖撫上去,指甲倏地陷進去,留下深深的印子,差一點就摳出了血。

    這一層沒有第二個病人,走廊上靜悄悄的,冷意飛快的腳步漸漸慢下來,心跳卻急速往上竄,握著門把的手猶豫再三,才擰動,推門進去。

    病床上的付沂南很安靜,少了平日裡的聒噪和豐富的表情,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躺著,連呼吸也要藉助一旁的氧氣罐子,心電圖一下一下地將他不太平穩的心跳顯示出來。

    女人靠著沙發,手上捧著一本書,聽見動靜才微微側了頭,與冷意四目相接。緩緩站起身,對冷意,依舊是俯視的高度。

    「祝暖意。」三個字鏗鏘有力,像是在咀嚼,末了,挑了挑刻畫精緻的眉梢,「趙曼娟的女兒,果然有點本事。」

    「難為您還能記得我母親。」冷意笑起來,面上乾乾淨淨不施半點粉黛,從昨天下午離開醫院,她是昏睡了整整一天,現□形依舊孱弱,氣色極差,「她應該很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日落之前…更了吧!(⊙v⊙)嗯,外星人把我抓走了…想侵入我的電腦,我好像告訴你們,我是學這個的…需不需要付沂南犧牲呢,真是個問題~╮(╯﹏╰)╭

    過去的夙怨和紛亂

    女人面無表情,冷冷地開口:「祝暖意,你是要為你母親報仇?」「我媽她宅心仁厚,怎麼會同祝家人這樣的小心眼一般見識。【?]」冷意話語裡風輕雲淡,心卻狂跳不止,「我還記得我媽最喜歡對我說的一句話就是:祝家沒一個好東西,有多遠就離多遠。」

    「那就記清楚這句話,從現在開始,離我兒子遠一點。」女人刻板的面孔上終於有了一分表情,肅殺而冷厲。

    「他是為了救我才弄成這樣,我現在不可能一走了之。」冷意試圖動了動臉頰,卻笑不出來。

    「祝暖意,不要得寸進尺,馬上離開這裡,不然我不能保證你會不會變成那幾個毒販的同謀。」言語間充斥著警告的味道。

    「冷意,快走,快走!」付沂南忽然動了一下,動作有點猛,拉扯了手上的輸液管,鹽水瓶晃得厲害。

    冷意疾步往床鋪的方向走,一把抓住了付沂南還在掙扎的手,止住了他的動作:「付沂南,沒事了,已經沒事了。」抬手摸了摸他額前的劉海,捋到一邊,露出他比女人更加白皙的額頭。

    大約是聽到了冷意的聲音,又或是噩夢已經過去,雖然付沂南的呼吸依舊不太平穩,心電圖上的光線起伏也不太規律,卻是不再掙扎,安靜下來。

    「除非您真的報警,不然我不會離開,在付沂南醒過來之前,我會一直留在醫院。」冷意轉過身,面對著付沂南的母親,抽了抽手,發現付沂南的手力真是很好,竟然又抽不出來了。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女人冷酷的面容總算是分崩離析,有點咬牙切齒,「你們為什麼盯著祝家的男人不放?!」

    「如果早知道他是您的兒子,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近他。」冷意哼笑出聲,「可惜他沒有遺傳到一星半點祝家的惡毒,跟您完全不同,蒙了我的眼。」

    其實付沂南與他母親的樣貌有六七分相似,只是他母親不愛笑,表情總是冷硬刻板,而付沂南愛笑,一笑傾城,媚態橫生,若是不明了關係的,一點聯想也不會有。

    「祝暖意,讓你離開付沂南的辦法多得是。」女人的臉色越加不濟。「您也應該很清楚,祝家的兒子,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不信您可以試試。」

    「不過,您放心,別說是沒有感情,就算是有感情,您的兒子,我也不稀罕。【?]」冷意牙齒一顫,要在舌尖,瞬間就是滿口的血腥氣,暗暗咽下滿口腥氣,無所謂地撇撇嘴,「只要他醒了,我會立刻消失。我對他…只是愧疚,沒有感情。」最後幾個字磨著牙fèng而出,很輕卻很清晰。

    「希望你能比你母親聰明一些,知道什麼樣的選擇是正確的,知道哪些人是不能妄想的。」女人盯著冷意看了許久,門突然被打開,一身便裝的男人背脊筆挺,恭敬地對女人低語幾句,女人收回目光,丟開手裡的雜誌,徐步出了房間。

    付沂南的母親離開後,沒有再回來,似乎是因為急事匆匆離開了。冷意嗤笑,方才還將兒子捧在手心,這一刻卻撇得乾乾淨淨,連最後看一眼也來不及。

    冷意握著付沂南的手,挨著床頭坐下。他皮膚本就白,臉頰上血管隱約可見,還有青筋從額角蔓延到髮鬢深處,嘴唇乾澀裂開一小個口子。

    冷意拿起一旁的水杯,從盒子裡掏出一根棉簽,沾了點水,徐徐塗抹在他的嘴唇上,直到他的唇上看著水汪汪的,才停下手。

    「付沂南,你說…怎麼會這麼巧?」冷意像是真的疑惑,握著他的手,墊在下巴下面,來來回回地磨蹭著,「我和祝家是世仇呢,當年…就是他們逼死了我媽,你說…我們怎麼辦…」

    「暖暖。」甘陸走進病房的時候,只瞧見兩人交握的雙手,視線停留片刻就離開了,將目光轉到冷意的臉上,有點憔悴。

    「你也來看付沂南?」她只瞥了他一眼,抬頭望了望鹽水瓶,還有大半瓶,暫時不用喊護士。

    「暖暖,她是祝遠柔,你不可能沒有認出來。」甘陸開口,讓冷意倒水的動作停了停,只很短的一剎,又再次響起水聲。

    「祝家人,我當然是一個都不會忘。」她抿了一口,水偏涼,驚了牙,杯子放回床頭的柜子上,「化成灰融成水我也認得。」

    「付沂南是祝遠柔的兒子,你還是打算和他在一起?」甘陸擰了眉,他面上很少有這樣淺顯的表情。

    「是或不是,和你有什麼關係?」冷意目光凝視著付沂南精緻的臉龐,連半點視線也沒有分給甘陸,那種專注,就好像眼裡只容得下付沂南一個人。

    「暖暖,付沂南根本配不上你。」甘陸將她從椅子上扯起來,她原本被付沂南抓著手,連帶著床上的人也移了一段距離,硬生生被扯斷了聯繫,五指間火辣辣的疼。

    「暖暖,和我在一起,我們重新開始。」甘陸漆黑的眸子波濤洶湧,流轉間,最後歸於平靜,帶著點點期待。

    「甘陸,十年前你已經拋棄我了,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冷意憤怒,卻甩不掉他的手,只拼命掙扎,「當年你走得那麼堅決,那個時候我看著你的背影,就在想,只要你回頭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原諒你,可是你連一眼也不留下。」

    「無論是身手或是才智,我一樣都比不上米駿,只有聲音這一點絕對勝過他,我只想要成功!」甘陸也有些激動,抓住冷意往自己的放心拉近幾分。

    「你成功了,這就是你用兄弟道義,戀人情意換來的,恭喜你。」冷意冷冷地笑,掩飾不住眼底的蔑意。

    「暖暖,我是做得很絕,可是我以前這樣絕情就能忘記過去,忘記你。十年了,我的確不太記得清曾經骯髒的生活,坑蒙拐騙偷,可是只有你,從來就留在這裡。」他指著自己的太陽穴,一下一下地戳著,很用力,「是你不肯放過我!」

    「知道我為什麼要進這個圈子嗎?那個時候我恨透了,我天真的以為總有一天我會成功,把你踩在腳下,讓你後悔。」冷意眯了眯眼,似乎覺得這話真的有點滑稽,唇畔勾起一個弧度,「我用了十年的時間證明,一切都是妄想。我們過去的生活是很骯髒,可是我們骨子裡是乾淨的,這個圈子才是真正的骯髒,毛髮骨血都透著毒!」

    「暖暖…」甘陸似乎是嘆氣,鬆了手,自己往她的放向靠近,「我會補償你,過去的十年,往後的一生。」

    「十年可以改變很多事情,瞎子在我心裡,早就死透了。」冷意看似輕巧地彎了嘴角,到底還是垂下了眼。

    甘陸眸子微撐開,情緒洶湧翻滾,兩人僵持片刻,甘陸轉身出了門,兩人對峙,她很少能占得上風,其實,他的傲慢,從不允許他低頭。冷意鬆懈下來,沿著床沿坐下,冰冷的手觸到付沂南的修長的手指,才算安心。

    「所有人都不希望我們在一起…」她看了他一眼,無聲地笑了。

    付沂南的病情越來越穩定,各項指標都往標準值上頭湊。病房溫度適宜,不像外頭,初夏便是悶熱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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