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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30:16 作者: 百川魚海
    「我困了。」她打開門,丟下一句,只覺得有點累,不想同房東理論。「這可不行,明天早上我還有打掃衛生呢,今天就得走。」房東拉住她,力道很大,冷意被她拉得一個踉蹌。

    「之前為什麼不通知我?現在這個時間,我去哪裡找房子?」聲音冰冷,襯著血的眼睛也顯得銳利無比。

    「他們也是臨時告訴我要回來。」房東還真被她的模樣唬了一會兒,「反正干你這行的,去哪個男人家裡將就一晚不成呢?」

    「說了今天就得搬!」房東見她還要往裡走,趕緊三兩步過去攔著門不讓,一臉的蠻不講理。冷意抬頭睨了她一眼:「我拿東西。」

    房東不太情願地讓開,又不忘追到屋子裡提醒一句:「我可告訴你,十點前就得走,不然我不跟你客氣。」扭著胖墩墩的身體回了自己的屋子。

    冷意坐在破舊得只剩下架子的沙發上,疲倦的感覺從心頭向四肢奔涌。一切都結束了,再糟糕也不過是這樣的結果,將臉埋進雙膝之間。

    房東正有點抵不過瞌睡蟲在不停地點頭,對面半天不見動靜,突然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的響動,猛地彈坐起來,敲門卻不見冷意來開門。

    「冷小姐,你幹什麼!」房東著急起來,耳邊只有一陣一陣的摔打聲,聽著都是心驚肉跳。老半天才想起她有房子的鑰匙,立刻跑回去拿,等再次打開門,裡頭的一片狼藉讓她目瞪口呆。

    「你…你發什麼瘋!」房東尖叫。「都是我的東西,我怎麼處置,虞阿姨應該管不著吧?」冷意已然換下了方才那一條拖地的長裙,隨意地丟在客廳中央,發白的牛仔褲和寬大的落肩毛衣,將她痞兮兮的氣質展現得淋漓。

    「你…」房東已經氣得說不出話。「都留給您了,您挑挑看有什麼還能用的。」她挑了挑眉,眉梢傳來一陣刺疼,血已經洗乾淨,唯留下一點點的傷口。

    冷意走出門口,反手關上了門,裡頭的房東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聽見一聲巨響,門鎖脫落下來。「我突然想起來,門鎖也是我換的。」她站在門口,劉海壓住睫毛,微微眯起,帶著一抹惡意。

    手上只拎著一隻不大不小的背包,毫不理會房東的暴跳如雷。掏出手機,摳掉電板,棗紅色的身影沒入夜色。

    車窗玻璃被人用力地扣了扣,他猛地回頭,待看清了窗外的人並不是冷意,眼裡的失望濃濃地暈開。

    「怎麼停在這裡?」容北將手上的罰單遞給他。「嘯東那裡…結束了?」不答反問,或是因為許久沒有開口說話,嗓音暗啞,語氣也是怏怏的。

    「出了點意外。」容北揉著眼睛,似乎困到不行,迷迷糊糊間像是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裡頭似乎包了東西,「聞西和好好都在醫院守著,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付沂南蹙眉,眉宇間皆是疑惑,打開一看,是斷掉的那一串手鍊,紫色的蝴蝶一顆一顆躺在那裡,有幾顆上沾了一星半點的血跡。

    「我有事,先走了。」付沂南一把將手帕塞進口袋裡,風風火火地丟下一句,車子飛馳而去,徒留容北一個人站在原地。

    容北抬頭望了望吐白的天空,又低頭瞧了瞧手錶,鑽進車裡,也不發動車子,直接趴在方向盤上,再不睡,明天的課又該遲到了。

    巷子十年如一日地堆積著大量雜物,幾乎攔住了半條道路,付沂南克制著腳步,每一下卻都踩得很重,坑窪的路面積了水,濺起來染在褲腿上,他也絲毫不察。

    站在冷意的門口,手伸進口袋,指尖觸到微涼的水晶蝴蝶,在手心摩挲著,屈指敲在門上。

    不過叩了幾下,門竟然自己開了。一地的狼藉,茶几只剩了一個框架,上頭的玻璃碎了一地,亂糟糟的一片。

    「冷意?冷意!」甚至連柜子也翻了個遍,本就雜亂的房間被他折騰得越加不堪。到處不見冷意的身影,付沂南的心被揪起來。

    「滾出來!」付沂南拍響了房東的門,一下重過一下。房東肥碩的身軀披了件明顯太小的外套,本是被冷意氣得睡不著,現下好不容易睡著了又有人來擾人清夢,嗓門極大,口氣極差:「叫魂啊!」

    「冷意呢?」付沂南並不在乎她的態度,一顆星撲在冷意的去向上。「哎喲,是您啊,這不是租期到了嘛,她搬出去了。」房東認得付沂南,等困窘的雙眼清晰起來,態度立刻就好轉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付沂南眼睛一撐,昨天還是在弄堂口接的她,怎麼突然就搬走了?「昨天晚上。」房東訕笑,「我女兒女婿今天就回來了,冷小姐昨晚上連夜就走了。」

    「家裡怎麼亂成這樣?」付沂南眉頭一折再折。「這個冷小姐,來不及帶走的都給砸了,那副德行,刻薄的喲。」房東忍不住抱怨。

    「太陽出來之前,我不想再在這棟樓里看到你。」付沂南額角青筋跳動,壓抑著極大的憤怒。

    「付少爺,您不能這樣,這房子可不是您的。」突然沒了聲音。「之前你把房子賣給我舅舅,」付沂南冷笑,「不過,舅舅已經送給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v⊙)我終於出現了,被朋友的狗狗追啊追的,心力交瘁啊…!又抽了~我折騰半小時了!

    尋人這事吃盡苦頭

    「臭小子,倒是硬骨頭,還敢來。」周泰年擱著二郎腿,坐在店門口一抖一抖的老流氓做派。「師父,冷意找過你沒有?」思量著伸頭一刀,所投也是一刀,付沂南脖子一梗。

    「沒有。」周泰年花白的眉頭一挑,手往他領子襲去,把人拖進店裡,「不過既然你主動上門找抽,我也不好下手太輕嘍。」陰森森地笑,出手就是一拳。

    付沂南連著來了快一周,每日每日地來,就問一句冷意的消息。別瞧平時冷意能幾句話把周泰年氣去半條命,周泰年就不看她不順眼。其實周泰年可寶貝她了,跟自己親生似的。

    付沂南這二愣子,把事情同周泰年一說,那拳腳相加的…當時就鼻青臉腫了,這幾天來都免不了一頓毒打。

    「我都捨不得罵一句的寶貝兒,你丫膽子倒是大。」周泰年最後踢了一腳,斜著睨了一眼,極端不屑地啐一口,「你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你這幅慫樣,怎麼臭丫頭能瞧上你?胡說八道吧你!」

    付沂南捂著胸口站起來,他這張如花似玉連顆痣都不長的完美面孔,掛了五顏六色的彩,也不在乎,只抹了嘴角咬破嘴唇淌下來的血漬。

    「真不如那姓甘的混球,至少身手拿得出來,也不是小白臉的長相。」周泰年一面拿出付沂南孝敬的好酒喝起來,一點沒有吃人嘴短的慚愧,「你除了耐打,還挑得出什麼優點?」

    「東西也送完了,拳腳也挨了,還不趕緊走?這幅鬼樣子影響我做生意!」周泰年好處占盡,下起了逐客令。

    「師父,冷意回來了您告訴我一聲,我明天再過來。」付沂南垂頭喪氣的,拖著一身的傷痛離開,背影蕭瑟。「真有那麼點像當年的我。」周泰年咪著小酒,哼著小調。

    袁萊一面嘆氣一面往車子的方向去,自家藝人不見了蹤影,她自然是無所事事,要不是龍總監耽誤了一點時間,她怕是正午時分就可以走人了。

    走出兩步,她突然止了步子,面上的驚訝掩飾不住,乍一瞧讓她以為見了鬼,細細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喊了一聲:「付少?」

    「你有沒有見過冷意?」付沂南直截了當,逼近幾步,幾乎將袁萊壓在車門上。「冷意姐有小一周天沒來公司了。」袁萊小心翼翼地回答,「聯繫不上,手機也打不通。」

    要不是從前託了冷意的福近距離的瞧見過幾次,她都有可能認不出來。付沂南出場向來是跟著一個儀仗隊的保鏢,可這一臉的傷…真不知這樣的人物還有誰敢對他動手。

    「真的不知道冷意在哪裡?」付沂南雖然瞧出她結結巴巴的口氣不是因為說謊而是有些害怕,卻不死心地確認一句。

    「我真的不知道,公司里好多人都在找她,龍總監都快急死了。」袁萊實話實說,她尤記得方才龍總監在冷意那破舊閉塞的休息室里暴跳如雷對著空氣發火的模樣,那張白乎乎的包子臉漲得通紅,險些把冷意的祖上十幾代都問候一遍。

    「手機給我。」付沂南伸手,袁萊瞪著一雙眼愣了許久也回不過神。「手機!」付沂南本就是沒什麼耐心的人,提了嗓子吼一聲,嚇得她手忙腳亂地掏出她的小蘋果。

    「這是我的電話,冷意出現了立刻通知我!」存了自己的電話,付沂南交代道,見袁萊傻乎乎的模樣,又不放心地強調一遍,「立刻!知道了嗎?」

    「知道知道!」袁萊點頭如搗蒜,目送著付沂南高大的身軀消失在停車場的入口,才伸手拉開身後的車門,試著幾次都拉不開,看來被嚇得不輕。

    夜色方起,宏達廣場熱鬧非常,付沂南乾脆坐在長椅上。對面的燈箱廣告牌裡頭是洗髮水廣告,女人的頭髮黑亮柔順,笑容瞧著並不算甜美,帶著一股痞氣。

    不厭其煩地撥通那一串號碼,依舊是機械的女聲,提示關機。「你到底在哪兒?」他咬牙切齒,手機狠狠地砸在地上,身旁本是跟著幾個貪圖他美色的女人,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震懾,紛紛退散。

    「找不到找不到!每次就用同樣的話來搪塞我?」付沂南有點暴躁地在窗戶邊上踱來踱去,「天黑之前我要見到人!」

    手機划過一個拋物線,準確地落在牆角的花盆上,四分五裂。「付總,音飛的人已經到了。」助理站在離他十步開外的地方,並沒有靠近的意思,唯恐殃及池魚。

    付沂南愣了一會兒,大步往小會議室的方向走。助理彎腰收拾了地上的手機屍身,也不知道是第幾隻了,限量版砸起來跟板磚似的。付總的脾氣火爆是出了名的,這半個月發作得尤其厲害,而且滿身的傷,不知是不是自虐來的…光想想就心驚!

    在門口幾番深呼吸才迫不及待地推門進去,目光迅速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晶亮的目光漸漸黯淡。

    「付總。」SEE的一干高層皆是吃驚不小,不過簽一部片子,付少竟然親臨,反應倒是極快,紛紛起身寒暄。

    「付少。」Vivi點頭哈腰,平日裡見著這位爺就是低了一頭,今日有點理虧,便是更加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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