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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30:16 作者: 百川魚海
    「周泰年那裡偷來的珠串跌打酒,你試試。」她把小瓶子遞給他。他本想直接放下褲腳,她卻扯著不讓,堅持要他上藥,最後她心一橫:「我來!」

    手上的動作是輕了又輕,唯恐弄疼他一點點,他就這樣看著她替她上藥,一點也不覺得疼,反而揚起了淡淡的笑,與平日裡的似笑非笑很不一樣,真正有了笑意的笑容。手抬起來,想要蓋在她的發心,伸縮幾次,還是收回來。

    啞巴站在門後面,雙手垂在身側,直到女孩把少年的傷口處理妥當,才垂下頭,轉身回了前堂,一雙手已經揪得發白,指骨青白。

    「啞巴,你怎麼又在玩賽車了?」她奇怪,這都玩了一個月了,也打遍城東無敵手了,還想怎麼樣。

    「暖暖,今天…我們去看賽車?」他打著手勢,語氣有點踟躕。「你怎麼知道今天有賽車?」她奇怪,卻又興奮。

    「不帶上瘸子和瞎子嗎?」就兩個人,最簡單的東西,快到山頂的時候,她嚷嚷著實在走不動,啞巴蹲□,將她馱在背上,這一刻,他有一種背著整個世界的沉重感,卻踏實而溫暖。

    運氣真好,竟真的又瞧見了一場賽車,這一次,他們已經站在山頂,依舊是從前的位置,有點距離,卻看得尚算清楚。

    第一輛車衝過終點,同上次一模一樣,紅色噴著南字的賽車,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背對著他們,看不見正面,卻是見他絞著手臂,望著陸續而來的車子,態度傲慢。

    等到人散盡,她也像是盡了興,心滿意足的模樣。天邊突然划過一記光亮,托著尾巴,快得看不清,漸漸地多起來,一片一片的…竟然是流星雨。

    「暖暖…」啞巴拉住瘋瘋癲癲手舞足蹈的女孩,她回頭,不解地望著他。

    「我會練好技術,等往後買了車,就帶你來這裡跑。」信誓旦旦,她微詫,繼而笑彎了眼,用力地點頭,身後那漫天的流星雨為他做最好的見證。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付沂南先生的客串演出~

    天王什麼的…因為太頂峰,就像付少的稱呼一樣…好吧,我又胡謅了…

    關於為什麼天王認不出暖暖,聲音身形…他離開暖暖是在非常青蔥的年歲,發育期,哈哈哈哈…其實另有原因的…

    32、控制她的挨他打的

    「不打算把獎盃給我嗎?」冷意壓著渾身顫抖的感覺,儘量讓自己的言語聽上去輕鬆一些。

    他輕輕放開手,像是不舍,手指幾乎是一根一根地離開獎盃,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冷意的臉上,幾乎將她看穿。

    冷意收攏手上的水晶獎盃,微微彎腰,望著人頭攢動的台下,大大小小都是熟悉的面孔,腦子裡那些俗套的致謝詞早已轉了幾遍,面上喜悅的表情,更是表演得極到位,目光掃過付沂南的位置,左手邊妖嬈的金薇薇依舊高揚著下巴,他卻失了蹤影。

    主辦方安排了記者拍照採訪的專區,每一位領完獎下了台的藝人都得走一遭。冷意捏著獎盃,慢吞吞地穿過後台,前一位影視劇最佳男配角得主還在喋喋不休,大約是新人,面對閃光燈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經紀人無數次的暗示結束,均淹沒在他的口沫四濺中。

    總算在尷尬詞窮之際,有記者眼尖瞧見了沒入出口的冷意。「冷意,據傳今天晚上是天王給你頒的獎?」注意力迅速被轉移到她身上,前一位黯然退場。

    「想知道是誰為我頒的獎,明天晚上的首播要準時收看哦。」她覺得嘴角有點沉重,花盡力氣才勾起那麼一點點,勉強撐住場面。

    為了避免直播可能出現的各種問題,這項頒獎典禮多年來一直是非直播,主辦方慣常是將縮減過的精彩版本在第二天播出,由於保密工作到位,收視率也相當可觀。

    冷意的頒獎環節作為本次頒獎典禮最大的亮點,本來媒體是削減了腦袋想要套出一些內情,卻沒想到冷意這樣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新銳竟然口風嚴謹,掉不出半點消息,倒是讓眾人越問越無趣,將注意力轉移到下一位身上。

    越過採訪專區,漸漸進入無人的休息區,冷意收起面上的表情,腳步也快起來。低著頭,像是盯著自己鞋尖上細碎的水晶,突然手臂被人一扯,整個人失去重心往一邊撲去。

    冷意反應也是極快,拿著獎盃的手撐在牆上,也不管力道這樣大會不會磕破一角,穩住身體便抬腳,下一刻即被擋住,腰肢纏上一隻手,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

    「暖暖,身手好像退步了。」熟悉的聲音帶著微末的熱氣,染上她的脖頸。「陸哥倒是越發厲害了。」冷意的脖子上泛起雞皮疙瘩,握著獎盃的手收縮得越加緊,「不如先放手,獎盃咯得我疼。」

    獎盃抵在兩人之間,稜角分明的邊沿壓在她的鎖骨上,陷進去幾分。他用眼角掃了掃她手裡的獎盃,鬆開手,很乾脆,鮮紅的一道印子,襯著禮服有點明顯。

    「走。」他抓住她的手,熟練地穿過她的指fèng,也不顧她的意見,往著出口的方向走。冷意沒有開口,只是抿著嘴唇,亦步亦趨。

    「陸哥,我的包還在休息室。」一直沉默許久,冷意才算開口,驚覺的語氣,恰到好處的緊張,被劉海壓住的眼皮動了動,眼裡閃著光。

    「我等你。」甘陸嘴角有點深,這麼一挑,帶著難以形容的氣勢,靠著走廊的牆壁,目送她走近休息室。

    只覺得背脊生涼,冷意迅速閃入門裡,飛快地合上,頂著門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小包只是很純粹的裝飾,裡頭放了一支唇彩和一點跑路用的零錢。

    休息室只有一扇雙開的大門,卻有兩扇窗戶開向另一條走廊。冷意將窗戶開到最大,手掌撐著窗沿,一個躍身,高跟鞋落地也很穩,動作很漂亮。

    「看來是我判斷錯了,暖暖,你的身手還是一樣敏捷。」甘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那裡,一下一下地鼓掌,笑容越沉。明明是隔著一排休息室左右兩側的走廊,他竟這樣快便守在了這裡。

    冷意整理了一下裙擺,過去也是這樣,從沒在他手裡成功逃離過,像是能看穿她的心,他總是快她一步,就如同如來掌心的孫悟空,天真地以為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其實於他,不過是轉瞬的距離。

    雖然是露天的停車場,卻是守備森嚴,大波的媒體等在那裡,卻是在兩百米外的地方便被安保人員設置的各種障礙攔住了去路。

    甘陸刻意放慢了速度,幾乎與她並肩。兩人沒有太多的語言交流,安靜地聞著彼此的呼吸,冷意的手機突然鳴叫起來。

    「還是這一首《又見炊煙》,暖暖,你果然很長情。」甘陸的語氣略顯深意,又似暗示,冷意盯著上面的名字,像是沉澱了片刻的情緒,才接起來。

    「領完獎了?」那頭得問直截了當。「領了。」她淡淡地回答,腦子裡一閃而過的卻不是甘陸震驚的眼神,而是那個空蕩蕩的位置。

    「沒和天王打起來?」嗤笑的意味明顯。「打了。」她哼了一聲,依舊有些冷淡。「你沒受傷吧?」付沂南聽她語氣不善,竟然緊張起來。

    「在哪兒?」半晌得不到回答,付沂南似乎有點急迫。「…後台。」突然改了口,冷意的目光落在前方緩緩駛入的車子上,襯著停車場的燈光,她認出這一輛銀色小跑,是付沂南的。

    「老實呆著。」付沂南有點暴躁地掛了電話,車子的速度快了起來。駛過兩人面前的那一刻,甘陸將險些蹭到車身的她往邊上拉開一段。

    付沂南就這麼將車子停在行駛道路的中間,甩上車門大步往頒獎典禮的方向走,全然沒有瞧見隱在一片黑暗裡的兩個人,與她背道而馳的方向。

    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發現甘陸也是專注地望著她,漆黑的眸子瞧不出任何感情。

    「暖暖,往時你惡作劇的時候,便是這樣的表情。」甘陸指骨分明的手捏上她的臉頰,快得她避閃不及,「不過,那是付沂南,最好還是不要招惹。」大約是以為她險些被他撞到而心生報復。招惹…冷意眯起眼睛,卻沒有開口。

    甘陸的車子是靚麗的橘色,她記得當年她是如何搖著他的手,口口聲聲討要這樣一輛車,她說:橘色,多溫暖。只是當下坐在這樣一輛車子裡,卻也不覺得有多溫暖。

    甘陸駕車技術簡直可以用出神入化來形容,尾隨的幾輛疑似狗仔的車子被他繞得七葷八素,最後丟在隨便哪一條道路的轉彎口,根本沒有人跟得上來。

    「你還住在這裡?」車子駛入城東,甘陸的口氣有點意外,藏不住的森冷。「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有點劣質的,冷意像是得意。她知道,他的不聞不問也僅僅止於早先的七年,這三年,他一直在尋她。

    可惜城東是出了名的流動人口多,經過多年,幾乎換了一波血,鮮少有人再記得她,記得他們。唯一幾個知曉過去的,哪裡會告訴甘陸她的去向,他們之間,是真正的深仇大恨。

    「我好像沒有邀請你上去吧?」冷意扶著副座的門,輕輕一笑,便止住了甘陸開門下車的動作:「既然不邀請我上去,那麼暖暖,不和我告別嗎?」他挑了眉。

    身體微微下傾,

    像是沒有聽見,冷意用力地合上車門,轉身往漆黑一片的弄堂里走,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背上芒刺在身,甘陸的視線尖銳而灼熱。

    思緒飄得太遠,直到膝蓋與裝啤酒的廢木箱子親密碰撞才回過神,絲襪割劃得抽了絲,疼痛蔓延開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地將壘得一人多高的廢木箱子踢翻,箱子散落一地。「脾氣還是這麼暴躁。」甘陸兜著手,腳步輕如貓,冷意最引以為傲的聽覺竟沒有發現他的靠近。

    他的鼻子很靈敏,尤其是對血腥味,蹲□,將手帕蓋在她的膝蓋上:「暖暖,連路都走不好,真是叫人不放心。」幾分寵溺,幾分笑意。

    狠狠地閉了閉眼,往後退了一步,手帕落在地上。「走吧。」幽幽的聲響帶著嘶啞,冷意的一雙眼睛映she著光華,晶瑩閃耀。

    「暖暖,晚安。」他站直了身體,手依舊兜回口袋裡,從來硬朗的聲線清亮,或是因為晚上,融進了月光,格外溫柔。

    一直等跑車帶出響亮的轟鳴聲,漸行漸遠,冷意才彎腰,拾起地上的手帕,黑色的綢面,她曾說過,用手帕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紳士,可是那時,他口袋裡裝著的是最廉價的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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