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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30:16 作者: 百川魚海
    她還清楚地烙著是總監親自監督拍攝的,每當衛崇清和冷意有那麼一點點的肢體接觸,總監就疾言厲色地喊停,儼然是惶恐孩子早戀的中學家長模樣。

    「冷意,你這都臭名遠揚了,還能拿到提名,到底在付少那裡花了多少工夫?」戴嬌嬌說話刻薄,冷意見怪不怪。

    「你這樣收視長低的都能拿提名,我這種收視屢創新高的怎麼就不能提名了?」冷意反問。雖然冷意這反派的形象深入人心,但是幾部片子的收視率都是非常喜人的,戴嬌嬌一共一部片子,還被冷意的劇作圍堵得苟延殘喘,撿那一點零頭的收視率。

    「冷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破事,張俊生剛和我在一塊的時候你那眼神,殺人似的,現在是不是慶幸虧得沒了張俊生,不然也攀不上付少這麼棵大樹。」戴嬌嬌恬不知恥地嘲諷。

    殺人…她輕笑,倒是不至於,其實冷意也有點記不起來為什麼會同張俊生在一起,是看中他的才華,或是認準了他的人品?說起才華,熬到三十歲,就出了一本《霧都傷情》這樣折本的片子,都說好導演是搞得了藝術,捏得住商業,能將兩者合一,張俊生明顯是失敗的,說到人品…會劈腿的男人…早已打上了渣子的標籤。總之,不關愛情什麼事。

    「可別說得那麼輕巧,不然你也試試,踹了張俊生去攀一攀付沂南,看他瞧不瞧得上你。」冷意看著戴嬌嬌身側的面色極難看的張俊生本尊,最近似乎風頭不順,一部作品都沒有接到,幾乎像是被公司雪藏了,戴嬌嬌還指著他這個新銳導演力捧,現在反是沾染了他身上的晦氣,成了票房毒藥。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付沂南?冷意,你真是好大的派頭。」這個圈子裡再老資格的前輩巨星也要稱付沂南一聲付少,冷意這麼連名帶姓的喊,有點像是挑釁。

    冷意是有些喊習慣了,眼睛又忍不住望向付沂南的位置,那廝交疊著雙腿,也不再同身旁的金薇薇說話,目光落在台上。

    「天王在那邊!」身後一排是另一家公司的藝人,看著面不太熟,大約也不是什麼有名氣的。話語裡的興奮倒是像普通的追星族,難以抑制。「本人比電視上還要好看!」忍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夸開了。

    天王幾乎是坐在角落裡,黑色的西裝有點閃光的效果,頭髮漆黑幾縷豎起來,將不羈彰顯得很徹底。左右的位置都空著,像是一條界限,沒有人敢越過這條界線同他攀談,閉著眼,安安靜靜如同在沉思。

    「真是難得,天王竟然會來擔任頒獎嘉賓,我一直以為是主辦方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噱頭而已。」舞霖笑了笑,「入行這麼多年,還真沒在哪個頒獎典禮上見過,領獎都是經紀人代領,傲得要命。」

    台上主持人談笑風生,說出頒獎嘉賓名字的時候,幾乎是全場沸騰一片,這算是天王是首場頒獎典禮秀,多麼值得紀念的一刻。

    他摘掉耳機,原本冷淡的臉上掛起了一抹笑,紳士而疏離的。沿著台階一步步往下,再一步步往上,最終站在舞台上,迎接所有人目光的洗禮。

    「下面是影視劇年度最佳女配角----《家事春秋》冷意。」聲音帶著韻味,很好聽。冷意越過身旁的舞霖,腳步像是極力克制,還是不太穩。

    大屏幕上是她四姨太時候狠毒犀利的表演,那種猙獰的表情,讓不少人吸氣。冷意提著裙擺,伴隨著響亮的配樂,走上舞台。

    「恭喜。」天王將水晶的獎盃遞過去,一直垂著頭狀似害羞的冷意突然仰起臉,劃開一個淺淺的笑:「謝謝。」低啞的聲音有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暖暖?」天王失神…抓著獎盃的手忘了放開。「陸哥。」她輕輕吐出這兩個字,跨過整整十年的歲月,第一次喊出來。

    31、番外之賽車奇緣

    「今天晚上是不是真的會有流星雨啊?」女孩望著星辰滿布的天空,懷疑地戳了戳身旁少年的腰。

    少年點了點頭,笑容很溫和,酒窩若隱若現,打了個手勢,目光帶著詢問。「不渴。」女孩搖頭,「啞巴,快到山頂了吧?這一圈一圈誰受得了啊!幹嘛不直接一條道道上去?」頗為抱怨。

    「一條路筆直地通上去太陡了。」啞巴打著手勢,「再一會兒就到了。」最後揉了揉她的頭髮。

    「瘸子,你是不是男的?走得還沒我快!」忍不住回頭取笑落在後面的少年。「你能耐,剛剛啞巴還背了你一段,你也好意思吹。」瘸子個子最大,扛著一大袋的東西,聽說山頂是平的,他們打算在那裡一邊等流星雨一邊吃吃喝喝。

    「我也不是最慢的,後頭還有瞎子墊底呢。」女孩拉著身旁的少年停下步子,一會兒,果然看見還有一個少年低著頭,步子很慢。

    「瞎子不可能會比瘸子還沒用啊?」女孩嘟噥,惹來瘸子的不滿,啞巴輕笑,牽著她的手。

    走在最後的少年突然抬頭,加快步子走到三人身邊,將手裡的糙螞蚱提在指尖晃了晃,女孩瞧見新鮮玩兒新奇不已,一把搶下來,翻來覆去地看。

    「瞎子,看不出你平日裡總板著一張死人臉,還會做這麼精巧的東西。」少年淺淺地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有點懾人。

    「讓我飄流在安靜的夜夜空里/你也不必牽強再說愛我/反正我的靈魂已片片凋落/慢慢的拼湊慢慢的拼湊…」女孩嘴裡哼著歌,與年紀不符的情歌,齊秦的《夜夜夜夜》,她媽最愛的歌,沒事就上台唱一首,一身紅裙,真是迷倒萬千男人。

    四個人兩前兩後,啞巴牽著她,瞎子幾乎是踩著她的步子跟在後面。樹影斑駁,蟲鳴響亮。手上的糙蚱蜢被她晃著晃著甩了出去,掉在路中間。

    突然身後亮起數道光,五顏六色的斑斕。她愣在那裡,瞎子反應最快,衝過去拉住她,一個滾身,兩人掉進一旁的糙叢里,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馬達聲,很響亮的一聲一聲。

    兩人站起來,啞巴立刻將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小心地摘取她發間的枯糙,清秀的臉上煞白一片,手指顫抖地打著手勢,一遍一遍地重複----對不起。

    「我不是好好的嘛。」她晃著他的手臂,似是撒嬌。啞巴黑而密實的睫毛眨了眨,垂下,他父母死於車禍,他親眼所見,有很嚴重的陰影,剛剛那一刻,他根本邁不動腳。

    像是不經意,輕輕地回頭看了一眼,瞎子手肘破了一大塊皮。「瞎子,你流血了!」她驚訝地大叫。

    「沒事,小傷而已。」少年根本不在意,手又兜回褲子口袋裡。她還想說什麼,突然後頭又開上來幾輛車,同樣噴花的車身和響亮的馬達聲。

    「AE86啊!」她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驚呼道。最近一段在看《頭文字D》,她正迷藤原拓海迷得要命,一雙眼睛不算很大,滴溜溜地亂轉,染上了星光,意外的燦爛。

    「我們快去看看!」她小手一揮,對三名少年發號施令,自己撒開腿丫子往山頂跑。幾人無奈,加快步子跟上去。

    山頂上燈火通明,巨大的一片平地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子,色彩斑斕,他們四人站在圍欄外面,遠遠地望著那一群人。

    「也太贊了!」她踩在欄杆上,啞巴扶著他的腰,唯恐摔下來。四輛車停在前頭一排,車身上噴著字,東南西北。

    一身紅衣的少年蹲在那輛噴著南字的紅色賽車頂上,接過其他人遞上去的錢,然後大把大把地撒出去,一群人哄搶成一團。

    「啞巴,我們也去搶吧!」她眼睛賊溜溜的,望著洋洋灑灑的紙幣移不開眼。「他們看著不像善茬。」瘸子絞著手臂,頗有自知之明地分析,「我們才四個人,他們這麼大一群,要是動起手,啞巴和瞎子再厲害,也不是對手啊。」

    她忍著一肚子饑渴,眼睜睜地望著那一群人瘋夠了,一男一女地搭配著坐進車裡,飛馳而下。幾乎是眨眼,便消失在視線中,唯餘下一地慶祝時用的彩帶。

    終於可以走過去,她飛奔到那裡,吃驚地望著地上竟然還躺著幾張紙幣,急忙撿起來,塞進口袋裡,直慶幸今天的好運。

    四個人鋪開報紙,坐成一團,日出月落,從看流星雨變成了看日出。她實在困得不行,腦袋枕著啞巴的腿,蓋著啞巴的外套,嘟噥一聲:「啞巴你騙我,哪有流星雨,連流星都沒有!」眼一閉,舒舒服服地睡過去。

    「周泰年,他們仨呢?」她跑進遊戲機廳,手裡提著幾袋滷味,她向來是個講義氣的,撿了錢可不能偷偷摸摸的,當然要大家分享,買了幾個平日裡想吃卻吃不起捨不得的菜,打算大快朵頤。

    「臭丫頭沒大沒小,他們可都喊我一聲周叔叔。」男人象徵性地敲了敲她的頭頂。「那不一樣,他們是你的徒弟,我可不是。況且你喜歡我媽,不是該你討好我嗎?」她揚起下巴,氣勢十足。

    男人拿她沒辦法,嘴巴和她媽一樣利。指著店裡頭道:「都在裡面,正好你幫我看一會兒店,我有事出去一趟。」

    她撇撇嘴,晃著手裡的滷味,一面大聲招呼他們,一面四下打量。「啞巴,瘸子,瞎子,給你們帶好吃的了。」

    啞巴坐在遊戲機前面,目光專注地盯著屏幕,上面是一輛一輛小小的賽車,憑藉著方向杆控制前後。

    「啞巴,你也迷上賽車了啊?」少年很投入,被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轉過頭,雪白的面頰上浮起一抹紅暈。

    「昨天撿到了票子,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買了你愛吃的滷雞翅。」冷意無視了他羞澀的表情,把他從遊戲機前面拖起來,「別總想著玩兒,先吃東西。」

    瘸子是真正的聞香而來,出現得比誰都快。早就圍著那幾袋滷味咽口水。「瞎子呢?」三人坐定,卻就不見瞎子出來,她替兩人盛好飯,站起來交代,「你們先吃,我去後面看看。」

    「瞎子!」瞎子背對著她,低著頭,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她跳過去,咚地一聲落在他身邊。

    實在是有點意外,瞎子手一抖,手裡的針也跟著歪了,刺錯了地方,血珠子立刻就冒出來了。

    「你在幹什麼!」她嚇了一跳,血淋淋的。仔細一看,前幾天為了救她落下的傷口因為沒處理好,天氣又熱,竟然發炎化膿了,腫起一個包,有點恐怖,有點噁心,有點…她心慌起來。

    「怎麼辦?」她小臉揪成一團。「小傷而已。」瞎子依舊是那副要笑不笑的奇怪表情,手裡的針對準膿包的方向,用力一挑,蓋上毛巾吸走膿水,面上是極力隱忍痛苦的表情,咬著牙,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格外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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