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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30:16 作者: 百川魚海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那麼多錢,七張卡,統共只有三萬多。」付沂南對她的經濟狀況了如指掌,「冷意,你真的白混了,十年才存了這麼一點錢?」

    「我樂意,我揮霍無度,你管得著嗎?」旁人都知道她視財如命,總覺得她這麼攢著多年來怕是很有錢,而她有多少錢這個問題的神秘程度又堪比世界未解之謎,連總監都不甚清楚。當下被付沂南戳破,有點惱了。

    「底氣足了?」付沂南踢了一腳地上還有一點形狀的鉑金外殼,彎腰撿起一小塊碎寶石,小指甲片的一半又一半,「那我告訴你,你的命,這麼一顆都不值。」鉗制著她的下巴,捏著寶石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隨即丟開,棄之如沙粒。

    「幹什麼呢?」阿B到底還是追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兩個短袖打扮的男人,手臂上青綠一片的紋身,「找死呢?放手!」推搡了一把,擋在冷意面前。

    聽到這裡的動靜,周圍認識的都聚過來,迅速就從寥寥數人變成了包圍圈。「在這一片,意姐你也敢動?」阿B大約是看付沂南一頭的棕毛,耳朵上還閃著耳釘,衣衫不整便將他定義為裝斯文的流氓。

    「這一片?」付沂南擰起的眉頭鬆開,煩躁地捋著頭髮,「還真沒誰不敢動的。」「阿B,沒事。」冷意就怕動起手,壓低聲音警告,「你今天傷他一分一毫,這一片所有人全完蛋。」

    「意姐,出什麼事都我扛著。」阿B發現冷意臉頰兩側都被付沂南捏紅了,火氣也不小。手那麼一抬,下一秒付沂南就要被群毆了,冷意突然叫起來:「他死了老娘還得陪葬!」立刻就讓眾人的拳頭停在空中。

    「意姐…」阿B還是有點咽不下氣。「我比你更想揍他。」冷意蹙眉,說出心裡話。「冷意你找死?」付沂南歪了嘴,就當著面說,未免太落他面子。

    「你閉嘴!」冷意甩頭吼他一句,又拉下臉教訓阿B,「說了多少遍,這一片得罪不起的多了去了,你他媽怎麼不長記性?你再這麼混,死了我也不來給你收屍!」

    阿B被她訓得下巴貼著胸口,老老實實,周圍那些個手下都覺得丟人,又不敢辯駁。最後,冷意手一揮:「都散了散了,耍猴看戲呢?」還真紛紛揚揚地散開去。

    「意姐,真不用我送?」阿B看了付沂南一眼,這大約就是傳說中的一見如仇。「我警告你別再拿那輛破摩托折騰我!」冷意不耐,「趕緊回去睡覺。」看夜場的人大多日夜顛倒,更何況昨天陪著瘸子折騰一晚上。

    「付少,你的命又值多少錢?」冷意揚起下巴,有點討價還價的味道。「你說呢?」付沂南冷眼打量她,反問道。

    「至少三千萬。」冷意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今天我救你一命,這三千萬的債算是還清了。」

    「我讓你救了嗎?」付沂南抬高了嗓門,像是發火。冷意頓時有了一種好心當成驢肝肺的無奈。

    「付沂南,你別給我扯著嗓子喊,就你這一副身板,連我都打不過,還想著以一當百呢?」冷意收斂起放才那一點點諂媚,「你死在這裡我當然不會管,別連累到我兄弟。」

    「不救你?你有多能?躺在醫院裡發號施令報仇雪恨?」蹲下身,將地上項鍊的屍體殘渣收了一手。「反正我救了你,管你願不願意。」掰開他的手,將屍體移加到他的手心,轉身排乾淨指尖的塵埃,大步離開,背影利落。

    「冷意…」兩人約莫隔著十米的距離,付沂南突然喊了她一聲。「恩?」冷意沒有回頭,只是帶出一個重重的鼻音。

    「你給我等著。」付沂南處在炸毛的邊緣,目光流淌過那個穿著寬鬆運動裝而顯得格外消瘦的身影。冷意伸出一隻手,抬得很高,最後三根手指,晃了晃,有點挑釁的回答。

    「你怎麼還在這兒?」看到蹲在巷子口偶爾被地痞拋個媚眼給嚇得縮肩膀的袁萊。「冷意姐,你的劇本又落下了。」袁萊幾乎染上了哭腔。

    「上去坐?」小丫頭經驗沒有,耐心倒是很足,冷意心裡有那麼一點欣賞,主動邀請。「我公司還有事。」袁萊的精神被這一片骯髒的氛圍摧殘到極限,放了劇本打算第一時間離開。

    「袁萊。」冷意突然想什麼,抓住她的手。袁萊還以為不讓她走,擺出隨時哭給她看的架勢,「路易十六是誰?」她眼裡閃著好奇。

    「法國國王,很沒有用的…廢物。」袁萊斟酌了一下,還是給了這樣的評價。「哦,廢物。」冷意勾起嘴角,顯然對這個答案非常滿意,揮手放她離開。

    「嘖嘖,人渣。」冷意啃著蘋果,劇本攤開在膝蓋上,一頁一頁地翻看,女二號這是每一個毛孔都蘸著毒,壞得無可救藥,連她都忍不住啐一口。

    果然是巨製,劇本豪華得像是百科全書,還是皮質金邊封面,記得之前和張俊生合作的《霧都傷情》,真是小成本,那劇本就她的力道扯破了不知道多少頁。

    早上又是被袁萊這個勤快的姑娘催醒,說是《夜未央》的謝制親自打來的電話,她是第一個敲定的角色。小姑娘激動得像是中了體彩六加一,還是滾雪球的多期未開出的那種。

    她很淡然地應了一聲,只有一點賣身成功的錯覺。小姑娘還一個勁地跟她提謝制誇她和這個角色的相似程度,她敢肯定袁萊一定沒看過劇本,要是看過絕對不敢這麼說,相似?是說她長相惡毒?還是氣質狠辣?

    SEE擺出嚴苛的姿態,從她敲定下來開始,又拖拖拉拉地篩選了近半個月,才最終擇日開機。她定的太順利,反而讓不少人生疑。

    「女主角是郭蓉茵?」郭蓉茵不錯,同樣位列四小花旦,只是當天的大熱門絕對是梅冰玉,導演誇得唾沫橫飛,對她的演技很肯定,甚至一度讓人以為其他來的幾位都是過過場當配角的。

    「本來定的好像是梅冰玉,不過前幾天她出事了。」袁萊往四周打量數圈,才從包里掏出雜誌,「有媒體曝光她的新專輯好幾首歌都是抄襲的,這兩天鬧得凶。」八卦雜誌大抵如此,艷麗的字體,誇張的用詞,無事生非,小事化大。

    「郭蓉茵挺漂亮的。」冷意轉開話題,這個圈子本來就是這樣,有時候一二線死得比龍套還快。

    之前還以為梅冰玉會憑著那天的偷拍,和付沂南的緋聞火一把,哪裡知道緋聞沒有,負面新聞倒是被扒出不少。冷意也是最近才知道,付沂南最不喜歡拋頭露臉,想拖他合影上位,就是找死。難怪她對他沒有什麼印象,累得她第一次見面就把他得罪透了。

    電影是秘密拍攝,外面的媒體一個也沒有放進來,開機儀式這樣紅紅火火的大場面也半點風聲都不透露出去,獨家拍攝權留給了SEE旗下的傳媒。

    「冷小姐,你不讓我把頭髮別上去,我沒辦法化妝啊。」冷意不讓她碰眼睛以上的部位,化妝師很為難,心裡也騰起怨念,這個名不見經傳,靠著關係上了的小明星竟然比大牌還難伺候。

    「你就給我弄下面這一塊就行了。」冷意橙黃的中指在眼睛下面這半張臉劃了一圈,面無表情。化妝師看著時間來不及了,也沒有辦法,就這麼隨便地給她上了妝。

    冷意想,所有演員的帶妝照里她那張絕對是最不好看的,厚重的劉海蓋得兩眼無神,加上化妝師含恨帶怨的惡劣態度,還是那身宮女服,和一眾宮裝加身的女人站在一起,暗淡得像是一片花海里的狗尾巴花。

    有時候,女人戲裡的男演員,無論是一號還是二號,都只算是龍套,開拍第三天,竟還沒見過男主角衛崇清。

    衛崇清此人,說是新人,也出道五年了,說是老人,又只有二十六的年紀。去年橫掃電影賀歲檔,一個人上了四部片子,部部都是票房飄紅。幾家頗有影響力的媒體聯合發起的「最有魅力男人」的投票,他位列榜眼,那勢頭,銳不可當。

    終於在第三天,千呼萬喚之下,衛崇清丟了拍到一半的寫真,匆匆趕回國。明明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可是人清清慡慡,圈裡盛傳他極愛美,可見一斑。

    彼時,冷意叼著香蕉,一身戲份蹲在冷宮宮門外的陰涼處。她選中這一片也是因為人跡罕至,還真有冷宮的味道。

    「蓉蓉,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我們去年就已經分手了。」這個聲音有點陌生,冷意腦子轉啊轉,始終不能和劇組裡的某位男性畫上等號。

    「崇清,我…」郭蓉茵的聲音同她的長相一樣過於溫婉,「我放不下,我還愛你。」「我說過不要太投入的。」男人笑著丟下一句。

    她似乎聽到了出來的腳步聲,剛剛壁角聽得太投入,躲閃不及,轉身撞上…身後竟然還有人?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人將傴僂著腰的冷意拉直,按在木質的門上,後方正好是一根巨大的柱子,掩去兩人一半的身姿,低頭吻住她。

    當紅男偶像的邀請

    冷意被高大的身軀擋住,只能感覺到前方略作停頓又匆匆離開的腳步,身體縮得越發厲害。

    「你吃香蕉了?!」付沂南過於投入,舌頭伸進去,突然驚慌地推開她。「我不能吃香蕉嗎?」冷意看他厭惡的嘴臉不禁冷笑,主動的是他,嫌棄的也是他。

    「你…以後不准吃香蕉!」付沂南一個勁地抹嘴,細長眼裡冒著火,白皙的臉頰上漸漸出現紅點。

    「香蕉過敏?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香蕉過敏?」冷意恍然,下一刻便放聲大笑,「付沂南,你真是讓我長見識了。你用事實證明了你不是大師兄,是二師兄。」

    

    「閉嘴!」付沂南一隻手捂住半張臉,又想去擋住冷意口無遮攔的嘴。「付少,我還有幾場戲,先走了,你慢慢熬吧。」冷意敏捷地躲閃開,把手藏進寬大的衣袖,步子碎而快,眨眨眼就不見了。

    付沂南最在乎這一張臉,這幅模樣哪裡還敢出去見人,手往口袋了一掏,發現手機不見了…

    冷意將手機在空中拋來拋去,黑色的背面上是用碎鑽拼出的英文縮寫,見過自戀的男人,卻是沒見過這樣自戀的。借掩護之名吃她豆腐?不讓他在那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蹲到天黑她就不叫冷意。

    她以為手機桌面也該是他自己的照片,解了鎖卻是一張畫質非常一般的圖片,是一個女人的側面,雖然模糊了一點,但冷意這雙閱人無數的眼,只消一眼就認出來是之前在蛋糕店遇上的那個怕狗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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