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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30:16 作者: 百川魚海
「如果真的沒有興趣,外面這十幾個壯漢早把我攔住了,根本不會給我機會進來。」冷意點破,走到付沂南面前,彎下腰,雙手撐著椅背,幾乎將付沂南圈在自己的手臂之間。
「這副尊容,難怪一直不紅。」付沂南手捏著她的臉頰,質量一般的粉底脫色厲害,手指上沾了不少,他只覺得噁心,從來沒在來往的女明星臉上摸下過這種東西。
「付少知道的,我不出名,賺那麼一點錢,去韓國的機票都買不起,更別說是整容了。」冷意看出付沂南對她麵皮上撲撲往下掉粉底很厭惡,故意湊近臉,用力在他臉上蹭了蹭,付沂南手忙腳亂推開她,用手帕一遍一遍地擦臉,恨不得扒掉一層臉皮。
「冷意,你找死。」付沂南覺得自己要爆血管了,手背上的青筋跳個不停,每一個指關節都在響。
「看相的說我能活過八十。」冷意梗著脖子,小時候她媽帶她去算命,那人說她只能到十五,她媽一怒之下掏出剛買的菜刀,逼著那人改口,非要他說至少八十歲,看相的淚流滿面,不情不願地改口。
她媽明明信得要命,卻總給她灌輸她是富貴長壽命的謊言。戰戰兢兢地看著她長大,沒挨過她十三歲,就撒手走了。
「我能捧紅你。」冷意眼裡一閃而過的寒意讓他吃驚,冷靜下來才幽幽開口。「付少不像這麼好心的人。」她輕笑,顯得漫不經心。
「冷意,我打賭,你會愛上我。」付沂南莫名其妙地冒出這麼一句,有些挑釁地抬了眉毛。「對,全世界的女人都該愛上你。」冷意覺得這是她活了二十五年聽到過的最荒謬的一句話。
「我捧紅你,這期間如果你沒有愛上我,一切都是你的,如果你愛上我了,你的一切,我全部收回。」付沂南勾住她的下巴,動作輕挑。
「那你愛上我呢?」冷意隨著他的動作揚起下巴。「做夢。」他突然冷下臉。
「不過,付少,我向來陪吃陪喝…不陪睡的。」冷意黑漆漆的眼瞼微垂,誇張的假睫毛動了幾下。
「我從來不主動扒女人的衣服,都是讓她們心甘情願地往下脫。」付沂南很自信,「到時候別哭著喊著求我不要離開你,一個吻而已,獻身也不過如此。」
「雖然要常常面對你這張臉真的讓人很難忍受。」冷意嗤笑,「不過穩賺不賠的買賣為什麼不做。等我哪天變成天后了,我一定會謝謝你的。」
「先借我一千五。」冷意向付沂南伸出手,頗有骨氣地補充一句,「會還的,因為你,我連房租都交不起。」
付沂南的錢包比她的還薄,裡面卡倒是不少,錢麼…抽出一張卡遞給她。「你交房租的時候刷卡啊?」冷意隔開他的手,一副不給現金勢不兩立的樣子。
「不會取嗎?」付沂南拉開她運動衫的領子,塞進去,轉身要走。「密碼!」她趕緊從下面接住。
「我生日。」付沂南已經出了包間。「我又不是你媽,我怎麼知道你生日?」冷意要追,孔武有力的保鏢不過瞪了她一眼,她就退縮了。
「Vivi…」冷意還沒問,「怎麼樣了?」總監有些迫不及待,轉念又語帶憂傷,「還能給我打電話,看樣子又沒成功。」
冷意眉頭微跳,她是來見付沂南又不是下地獄,還不興活著回來的?「成功了。」冷意嘟噥。「現在在哪家醫院?我這就過去。」總監既興奮又心疼,語氣異常糾結。
「沒動我一根寒毛。」冷意撇嘴,將卡插入自動取款機,「付沂南生日什麼時候?」「冷意,不是傷了腦子吧?」總監驚悚,竟然關心起付沂南的生日來了。
「都說了沒打我,快點,吐卡了都。」冷意□,又塞進去。「八月八號,」總監忘了驚疑,轉而抱怨,「付沂南的生日,整個圈子帶點名氣都記在心裡,每年比奧斯卡頒獎還隆重,就你不知道。」
「又不邀請我,我記它幹嘛?」冷意輸了一串,按下餘額查詢,被蹦出來的那個數字嚇得連退數步,撞在後面等的那個人身上。
「沒錢換人。」那人以為她驚詫卡里餘額太少,瞄了一眼,震驚之餘靠過來同冷意打商量:「這取款機肯定壞了,咱取出來一人一半?」
「誰跟你說這機器壞了?卡里本來就有這麼多錢。」冷意白他一眼,「一次幾千,一日三次,取一年還取不乾淨。」那人罵了她一句,不再理睬她。
她克制著貪心,只取了一千五,小心翼翼地塞進口袋。摸出一把銅板,靠著站牌等車。公交車站上巨大的廣告箱裡是新換上去的廣告,冷意愣了一下,走近兩步。
巨幅海報上男人黑色的燕尾服,再優雅也蓋不住一身凌厲的氣勢,碩大的藍色耳釘微閃,唇邊的笑容冷酷。宣傳語橫跨半張海報----天王十年最強力作,七月七日震撼上市。
「有人和我打賭,說我會愛上他。」冷意的手撫上男人的臉頰,「你信嗎?」公交車遠遠地開過了,她收回手,一步一步走回原處。
果然,房東就守在門口,不過六月,就翻出大蒲扇,一下一下地搖著。「冷小姐,今天租期可到了,要是沒有錢,明天趕早從屋子裡搬出去。」
「下個月的房租。」冷意有點累,面容憔悴,將一疊錢遞過去。房東小小地吃了一驚,繼而曖昧地笑,大約猜想她是做了什麼勾當而湊齊了這一千五百塊錢。
冷意被她瞧得發毛,用力地關上門,惹得摳門的房東一陣叫罵。她才不管,反正交了房租,接下去一個月這兩室一廳又由她處置。
試鏡現場的糾葛多
冷意被震天響的敲門聲吵醒,翻了個身,直接衝出床沿落下地板。揉著腰坐起來,咬著牙掃了一眼一米二的小床,等她有錢了,第一時間將它分筋錯骨!窄也就算了,還這麼高!
按理誰敢這麼用力地拍這扇破門,房東早就把人拍扁了扔下樓,怎麼還能縱容她連著鬧了這麼久。
帶著一股睡意,殺氣騰騰地衝到門邊,房東那張大圓臉,幾乎堵住了整個貓眼。「虞阿姨,房租我不是交清了嗎?」冷意的起床氣很重,卻也不敢對面前這個粗壯的女人發飆,壓著火氣。
「冷意姐,是我找你。」袁萊嬌小的身影從房東身後鑽出來,掏出兩張紅幣塞到房東手裡,「阿姨,謝謝你。」「你們聊吧。」房東搖著手裡的扇子,將錢塞進口袋裡。
「冷意姐,你怎麼關機了。」袁萊剛要走進去,被冷意擋住:「脫鞋子。」房子很舊,帶著濃重的八十年代的味道,牆紙斑駁,但是打掃得很乾淨。
「欠費停機了。」冷意將手機丟在沙發上,轉身進去洗漱,再出來,煙燻妝儼然遮住了睡意朦朧的臉。
「找我什麼事?」雪花紋的緊身褲,松垮的大毛衣,疊著雙腿坐在沙發上。「下午有場試鏡,本子你看看。」袁萊手忙腳亂的掏出劇本,又不忘添一句,「年度巨製,賀歲檔上映,這個角色是女二號,戲份不少。」
「趙偉,謝家榮,都是名導名制?」冷意裝模作樣地翻著本子,巧得很,就是之前總監使勁渾身解數想推她上去的那部片子,只是當時垂涎女一號,手裡的成了女二號。
「是啊,上面突然就聯繫我說要你去試鏡。」袁萊很興奮,「冷意姐,之前的工作全部取消,我還以為你得罪上面了。」袁萊到底是新手,說話口無遮攔,等出口了,才懊惱地捂嘴。
「走吧,這裡偏僻,一會兒該遲到了。」冷意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隨手拎了電視機旁邊的包,一會兒還得去掛失各種證件,太私人的事情,她不喜歡假他人之手,更何況是袁萊這樣幾面之緣的陌生人。
袁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手,竟然開著一輛紅色的小mini,倒是出乎冷意的預料。「smart的鑰匙拿回來了,我技術不好,只會開自己的車。」袁萊頗有歉意地將鑰匙還給冷意。
車子穿過影視城高大的城牆,裡面像是換了一副光景,古色古香的,行人里有不少群眾演員還來不及脫掉衣服,倒真有古時的氣氛。
地點是練兵場,一大片空地,不過是試鏡,竟也有這麼大的排場,燈光攝影,四處忙碌的工作人員,倒是比隔壁正經拍戲的劇組更加熱鬧。
「怎麼來了這麼多人?」袁萊越發地沒有底氣。走近了才發現,清一色的大牌,二十幾個都是一線以上的,那種震撼,幾乎是致命的。
「冷意姐,咱不緊張,往後機會多的是。」大約是被這陣仗嚇到,袁萊揪著冷意的手腕,小手微微發抖。冷意挑了一下眉,這口氣倒像是她根本就是做分母來的。
撫開她的手,冷意極輕地勾了勾嘴角,艷紅的雙唇抿起一個妖嬈的弧度。人群的中心,眾星拱月處,黑色的身影只露出小半張側臉,那張顛倒眾生的面孔,確實讓人過目不忘。
冷意攏了一下米色的小外套,踩著步子走過去。「趙導,謝製片。」都是圈子裡出了名的導演製片,別人不認識她,她卻要做到禮數周全。
趙偉皺了皺眉,這個濃妝艷抹的女人面生得很,大約就是名單上那個毫無名氣的小演員,就衝著這幅打扮,若不是上面欽點,他連試鏡的機會都不會給她。
「冷意?」謝製片脾氣很好,笑眯眯地開口詢問。冷意點頭,勞煩大人物記住,真是面上爭光。上頭特意交代了用冷意,他也稍稍了解了一下,完全沒有名氣,希望不是那顆老鼠屎。
「這一位…也是來試鏡的?」終於開口,從前還覺得這個聲音好聽,現在只覺得欠扁。「這是冷意,光宇力推上來的女二號。」謝家榮介紹,向冷意使了一個眼色,「付少。」
「付少。」冷意伸出纖纖玉手,付沂南卻只是在胸□疊著雙手,沒有握手的意思,如同初次見面,極認真地打量著冷意。
「冷小姐這對熊貓眼是天生的嗎?」突然開口,問的出其不意,站得近的幾個女演員都聽見了,看了她一眼,都忍不住笑起來。
冷意慣常的煙燻妝,十年如一日,幾乎很難看清妝容下的真顏。她淡然一笑,往付沂南的方向靠了靠,突然抓住他修長的手指,往眼瞼上抹去,有些用力,眼影瞬間被揩掉一大塊。
「付少覺得呢?」她知道付沂南最厭惡女人身上的脂粉,尤其是她面上這些不上檔次又容易掉色的,付沂南厭惡地收回手,手指上殘留著紫黑色,掏出手帕,一個勁地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