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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30:16 作者: 百川魚海
    「B哥,新妞?」幾個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的青年勾肩搭背地走過來,笑嘻嘻地同阿B打招呼。

    「滾,這我嫂子,沒開眼的東西。」阿B冷下臉來罵一句。「這一片除了B哥誰還敢稱老大?是我們大嫂吧?」綠頭髮的青年像是討好,沒想到換來阿B發怒的表情:「出門沒帶耳朵?我說是我嫂子!叫意姐!」

    幾個人面面相覷,最後點頭哈腰地喊一聲:「意姐。」冷意笑著點點頭,濃黑的眼瞼微垂,帶著敷衍的味道。

    「意姐,有人欺負你?」冷意的嘴唇上還留著點點猩紅,在濃黑的唇彩上很明顯。「這麼多年,哪一次不是我欺人?」冷意拍了一下阿B的後腦勺,「阿B,這一片得罪不起的人太多,安穩一點。」

    談判失敗,估計又要被Vivi念叨了,冷意想著就煩。錢包里還剩五百塊,一盒巧克力就要一百多,冷意在貨架前來來回迴轉悠了好幾圈,最終收回了手,默念著吃飯要緊。

    「為什麼要買?敗家的東西,就知道吃,還挑牌子!」冷意捧著那盒巧克力,嘴上罵罵咧咧的,心裡卻是滿足得很,飯可以不吃,巧克力不能斷。剝開一顆含進嘴裡,巧克力的甜味,酒心濃厚,瞬間俘虜了味蕾,有時候她覺得她有癮,精神上的。

    「冷小姐,月末了,記得交房租。」房東就住在關好好的對面,穿著睡衣,肥大的身材幾乎堵住了走道,像是知道冷意沒錢,從不催租的包租婆破天荒地同她提錢。

    

    「我知道的虞阿姨。」冷意的態度客客氣氣,笑起來濃重的妝容帶了煞氣,惹得房東厭棄地別開眼。他們這一對房東和租客大約是世界上最相稱的組合,一個小氣得要命,一個吝嗇得要死。

    房東家連電視機都沒有,平日裡聽聽八十年代的老式收音機,就能過去一整天。況且冷意的名氣實在是小,她一直以為愛好濃妝艷抹的冷意的行當不正經,有時候一整天都不在,她猜測是不是早上在髮廊上班,晚上又去夜總會賺錢。

    房東的冷血無情她是見過的,記得搬來那天,前面那位租客沒錢續租,正和房東理論,力大無比的房東將他所有的行李從窗戶里扔下去,嚇壞了過往行人。聽說只是拖了一天的租,還被扣了電腦做押。

    「知道沒有用,有錢才行。」虞阿姨扭了扭身子,將煤餅爐上燉的鋼精鍋拎進屋裡。應該又是蘿蔔燉骨頭,一鍋蘿蔔加一塊骨頭,還是純骨頭的骨頭。

    屋漏偏逢連夜雨,冷意連著餓過早中飯,本打算在被趕出去的前一天晚上大吃大喝一頓,或許醉了還能同房東幹上一架,平日裡這小身板是不敢妄想的,也許醉了天生神力了,四兩撥千斤了!哪知那邊雞毛還沒拔乾淨,她這邊的錢包就沒了。

    看著快好了,她去掏錢,發現皮包左下側拉開一個大洞,錢包沒了。她是多年沒有幹這行了,裝備倒是越發先進了。冷意特別淡定,卡都被凍結了,她一點也不怕小賊去銀行占便宜。

    她慢慢地退出等著拔毛取雞的人群,任憑老闆怎麼喊,都不做回聲,悄悄逃離現場。

    Vivi之前來了幾通電話,確認冷意道歉的進度,一聽她又火上澆油了,氣得摔了電話,她也不敢打過去,就怕他一同指責,把她僅剩的那一點電話費都折騰沒了。

    「冷意我告訴你,這一次你再給我耍花樣,我直接扒了你的皮負荊請罪去。」Vivi果然還在氣,冷意聽著她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心疼得在滴血,三毛錢一分鐘呢。

    「Vivi姐,等我好消息。」實在覺得結局無望,冷意先發制人,直接掛了電話。根據Vivi的消息,又約會?不知道這一次是哪一位。

    她今天的打扮有點奇怪,白色的運動衫運動褲,洗得發黃的帆布鞋,卻還是濃重的煙燻妝,一把扎的馬尾很簡單。這麼看來,若是換一張清慡的臉,就相稱了。

    四道槓的偽阿迪,像是被撲倒的奇怪標誌掛在胸口,混跡在一群買菜的中年婦女中間完全沒有問題,可是,當她走在北宮奢華的走廊上,迎來眾人的目光,依舊是那副唯我獨尊的模樣,大概只有冷意了。

    「兩個人吃飯用最大的包間。」冷意諷刺,她都快吃不起飯,始作俑者卻安然地美人在懷,美食入口,真是不公平。

    層層疊疊的保鏢眼力驚人,在那麼漆黑的環境裡見過她一面,十個里竟然有九個記住她,若是那些觀眾有他們的一半眼裡,她早就大紅大紫了。

    她識趣,絕對不會和胳膊比她大腿還粗的男人動手,就因為付沂南是糙包,身邊才需要一些金鐘罩似的人物保護著。

    她走近再走近,發現他們只是盯著她看,沒有阻止她的意思,當手掌貼上門把,他們竟然別開頭,目光平視前方,莫不是她的美色足以顛倒眾生,蠱惑眾人?連她自己都不信,這更像個…陰謀。

    巨大的桌子上琳琅滿目的菜色,也不管上首坐著的男人,冷意快步上前,雙手扶著桌沿,那架勢像是隨時都會掀了桌子。深深吸一口氣,屋子裡飄蕩著菜的香氣,她覺得自己陶醉了。

    門一開一合,果然是佳人有約,這一位比上次那一位更有名。玉女掌門苗蕊,圈子裡公認的古裝扮相第一人,絕對是一線中的一線,比舞霖更紅的一線。

    「付少還有客人?」苗蕊的聲音很好聽,清清潤潤,在付沂南左邊坐下。「算不上客人,」付沂南看都沒有看冷意一眼,「一定沒有你尊貴。」這話極得苗蕊芳心,笑容越加甜美。

    「付少,這小姑娘口風緊不緊?」苗蕊湊近付沂南的耳畔,兩人膩膩歪歪起來。冷意之所以多年沉在圈子底下還能好好地活著,就憑藉著一張比城牆還厚實的臉。也不管對面兩人,她餓了,所以要吃飯。遵著這樣的信念,自顧自地坐下。

    「她敢亂說,我就割了她的舌頭。」付沂南揚眉,笑容頗為跋扈。冷意笑起來,男人這種生物,果然都喜歡在女人面前充英雄。

    「付少,這是什麼東西?」苗蕊看著盤子裡一小塊一小塊紅得發黑的東西,忍著厭惡。「雞血,這一桌是全血宴。」付沂南看好戲似的盯著正把一塊血放進嘴裡的冷意,「她那一道菜是有名的狗血鱔煲。」

    苗蕊猛地站起身,往回退了幾步,捂著嘴一副欲吐的模樣。冷意不為所動,將筷子上的菜吃得乾乾淨淨,筷子又往別的盤子裡伸去。

    「付少,你該多吃點,吃血補血,那些沒事去醫院放血的傻瓜,要補。」冷意又吃了一筷子,原料讓人難以接受了一點,味道卻是一等一的好,「不過血只能補血,補不了智力。」

    「苗玉女,你也該吃,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親戚來了,不及時補住出血的漏洞,容易貧血。」說著還狀似好心地指著地上,苗蕊低頭,果然看見地上躺著一片疑似衛生棉的東西,大概是剛剛激動,從包里甩出來的。

    這場買賣穩賺不賠

    苗蕊臉上變換了幾種顏色,偷偷地看了付沂南一眼,那廝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冷意,冷意絲毫不懼,電光火石在苗蕊眼裡就成了含情脈脈。

    「不是我的。」苗蕊咬牙否認。「我用不起那麼貴的牌子,還是進口貨,既然不是苗玉女的,那就是付少的。」冷意感嘆,「付少真是好男人的典範,隨身還帶著這種東西。」

    

    付沂南站起身,白色的褲子有點修腿,腿型很直,非常好看。「苗蕊,你是想和我浴血奮戰嗎?」他幾乎胸膛貼著苗蕊的背脊,微微彎下腰,「我嫌髒。」

    苗蕊被他冷冰冰地話震得渾身輕顫,在冷意這種yín者見yín的人眼裡,像極了被挑逗而顫慄的□場面,狗血的時候,就要吃狗血才能以毒攻毒。

    「撿起來,滾出去。」付沂南聲音不大,但是每一個字都很清晰,冷意也倍感意外,所謂憐香惜玉,這位一定不懂。

    苗蕊直覺得難堪,眼淚已經在眶里打轉,最後砸她白皙的手背上,唯美得就像是電影裡的鏡頭,清純之姿就不是冷意這幅艷星模樣能比擬的。

    「冷意。」他轉身,站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冷意沒有抬頭,將含在嘴裡的人參用力咬了咬,艱難地吞下去,除了難吃她找不出別的形容詞。

    她從前只見過,不過筷子粗,還是在櫃檯里包裝得精光閃閃用價格嚇人的那一種。剛從老鴨的肚子裡挑出一根,至少拇指那麼粗,不假思索地塞進嘴裡,立刻就有了吃鈔票的感覺。

    付沂南看她的眼神,已經超出了嫌棄的範疇。見她吃得渾然忘我,完全不理睬他,上前兩步,手那麼一掀,一整乒呤乓啷的脆響,桌面蓋住了杯碟的屍體。

    冷意坐在位置上,手裡拿著筷子,上面還夾著一隻翅膀,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她繼續往嘴裡塞。等吐出最後一塊骨頭,付沂南脖頸上的經脈都賁張了。

    「真的去抽血了?」手搭上他的衣袖,往上捋了一段,手窩一小塊淤青,上面有三個明顯的針孔,「付少有沒有意外的收穫?」?冷意樂不可支,揶揄道。

    付沂南撥開那隻五顏六色彩繪的爪子,覺得自己可以喉頭腥甜的一定是血,下一刻就要吐出來。

    想起來就惱火,上一次去包紮腦袋,小護士為了多看他幾眼,一圈一圈地沒完沒了,楞把他的腦袋包成粽子,這一次更過分,謊稱他血管細,硬扎了三針才放他走。容家的醫院…盡出這樣的極品。

    「滾出去。」一字一頓,他忍了又忍,克制著暴走邊緣的情緒,「滾出去!」門口似乎聽到付沂南發火的聲音,門一推就進來幾個,那架勢,像是要把冷意拖出去扒皮拆骨了。

    「付少,我真的是來道歉的,而且誠意十足。」冷意雙手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嘴唇抵在他的下巴上,嘴裡呼出的氣帶著人參的苦味,付沂南厭惡地別開臉。

    保鏢們見她掛在付沂南身上,也沒敢上前。「出去。」冷意以為還是在吼她,雙手一繳,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掐得他喘不過氣。

    「你們出去!」他小半會兒扒不下螞蝗似的貼在他身上的女人,只能讓保鏢退散,不然就這個女人下手沒輕沒重,可能真死在她手上了。

    「你的誠意就是殺我滅口?」付沂南抹著脖子,差點以為它斷了。「我殺了你,一定也活不了。」冷意沖他眨眼,自以為風情萬種,「最多只能算是同歸於盡。」

    「冷意,我對你的道歉沒有興趣,不管多有誠意。」付沂南挑了一張凳子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雖然是坐著,卻非要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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