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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27:05 作者: 從羨
賀從澤沒反應過來,挑眉問她:「我說的什麼話?」
江凜沒答,抱臂神色淺淡地與他對視著。
賀從澤愣了幾秒後,突然會意----
他曾經說過,「跟親近的人示弱,並不是件丟臉的事」。
賀從澤眼底有光溢起,他不禁彎唇,卻未多說什麼,只對江凜道:「晚安。」
江凜頷首,「晚安。」
有些話不必多說,將其珍重地放在心裡,對方就能聽見。
臥室門被關上後,江凜簡單活動了幾下脖頸,她正打算洗把臉去客房睡下,然而剛抬腳,腿卻被什麼給扒了一下。
她低頭去看,剛好對上了鬧總那雙水光瀲灩自帶閃星特效的大眼睛,視線往下移,它粉嫩柔軟的小肉墊,正無賴似的搭在她腿上。
形似挽留。
「不行。」江凜不容拒絕,挪開它的爪子,「自己回臥睡。」
鬧總眨眨眼,爪子凌空一撇----這回兩隻都搭她腿上了。
它一抬腦袋,楚楚可憐的模樣就這麼映入江凜眼底。
江凜:「……」
最終,江凜向布偶貓與生俱來的美顏暴擊投降,她雙手抱起鬧總,走向了客房。
-
次日清晨,中心醫院。
江如茜的情況基本穩定了下來,江凜已經可以進ICU去探望母親。
護士剛剛為江如茜換好輸液器,見了江凜,她略一頷首,離開了病房。
房門關上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江凜將視線移至病床上的人,她抿了抿唇,放輕腳步走上前去,像是怕驚擾了母親。
ICU病房裡很不舒服,空氣中氤氳的消毒水味無比刺鼻,房間乾淨得一塵不染,入目則是刺目的蒼白。
病房裡明明開著空調,江凜摸了摸母親的手,卻還是冰涼的。
四下靜謐,江凜只聽得見氧氣罐中氣泡沽出的聲響,床頭儀器嘀嘀作響,聲音平緩而冷,聽的人發麻。
江如茜早些年因為心病,有過好長時間寢食難安,導致她身子較常人更加孱弱,本就經受不得任何風吹雨打的身子,此時卻遭受如此重創。
江凜坐在床邊,慢慢將腦袋垂下,臉頰輕貼在母親手背,像是兒時那樣。
她開口輕聲,試探似的:「媽……你能聽到嗎?」
然而除了江如茜平穩微弱的呼吸聲,江凜接收不到任何其他的回應。
她闔眼,嗓音沙啞如刀割:「媽,阿悅來看你了,你怎麼還在睡?」
那本是她最厭惡的姓名,被冠以隱晦的姓,可單字是江如茜取的,她便無論如何都唾棄不能。
她的母親,這一生已經遭過太多的罪,嘗盡了人心的苦,卻還是將她好好培養成人。可她還來不及讓母親過上多久的安穩日子,卻頻生變故。
終究是她無能。
「我應該當時就給你打電話的。」江凜喃喃低語,「對不起,是我的錯,你起來訓我好不好。」
可病床上的人毫無生息,面色蒼白,紙片似的脆弱虛無,仿佛經不起任何外界的驚擾。
江凜最怕她再也回應不了自己。
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因為同齡人都有父母陪伴,唯獨她自己是個異類,所以時間久了便養出了個敏感自負的性格。
因為不肯受欺負,她常跟別的孩子打架,一身傷回去後也不吭聲,實在是個麻煩鬼。每當這時,江如茜都會嘆氣,將她抱過來摟在懷裡,耐心地跟她講道理。
恍惚間,竟然都過去了這麼多年。
「我一直讓你很頭疼吧,性格敏感自負,上學時也不好好學習,人際關係還一團糟,又經常吵你。」江凜輕聲道,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江如茜聽的。
「所以……你現在,連理會我都不願意了嗎。」
江凜說到這裡時,已經開不了口。
她低下頭,一直以來強忍的情緒終於塌陷,擊得她潰不成軍。
江凜悄無聲息地埋首,崩潰地落下淚來。
-
「……小賀總。」
ICU病房外,助理小聲提醒了一句身旁的賀從澤。
他剛剛抵達醫院,不知道自家副總已經在病房門口站著看了多久,但他隱約能猜到,賀從澤大抵是不想讓江凜發現,暗裡跟過來的。
其實他已經等了許久,賀從澤始終注視著病房內的江凜,不發一語,神色平淡。
直到方才江凜緩緩趴下身子,將自己縮起來時,他才看到賀從澤眼底有什麼情緒溢出,有疼惜,也有自責。
他不忍再看,便喚了一聲。
賀從澤闔眼,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好,這才側目看向助理,因為長時間未開口,他的嗓音有些沙啞:「有消息了?」
「查出來了點兒東西。」助理點點頭,低聲道:「我們追蹤到那個S市的電話號碼後,司機就供出來了,證實這場車禍的確是受人指使的。」
賀從澤聞言蹙眉,心底煩躁不堪,剛想抽根煙,卻想起這是醫院,只得作罷:「那個人呢?」
「已經抓過來了,現在在局子裡。」
「底細都查清楚了沒?」
「是個女人,叫劉彤,今年二十五歲,S市本地人,倒沒什麼家庭背景。」助理陳述著目前已知的信息,「而且還有個比較重要的點……這個劉彤,也是畢業於S大,和江小姐是校友,並且同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