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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27:05 作者: 從羨
她快要窒息,寧可撕碎自己,也想掙脫桎梏。
遙遠之處傳來呼喚,聲聲將她拉出泥沼----
「江凜……江凜!」
「你醒醒!」
江凜驀地睜開雙眼,她呼吸急促,冷汗淋漓,坐起身便劇烈地咳嗽起來,痛苦不堪。
強烈的不安席捲全身,攪得她五臟六腑直作痛,乾澀且血肉模糊,如同瀕死。
賀從澤瞧著她這般模樣,心驚又心痛,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只得伸手擁住她,小心翼翼地輕拍她後背。
當賀從澤將她攬入懷中時,江凜腦中紛繁複雜的思緒突然趨於平靜。
所有潛意識的牴觸,以及那些重複幻化的零碎記憶,都在瞬間止息。
令人作嘔的鐵鏽味,觸目驚心的創口,逐漸遠離了她。
江凜緊緊闔眼,只覺自己仿佛被撕裂,此刻才緩過痛意,獨自緘默著縫合傷痕。
時間悄然流逝,分秒被砸碎,揮散入空氣。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賀從澤感受到懷中人兒終於鬆懈,他才無聲斂眸,「沒事了,過去了。」
他沒有問她夢見了什麼,沒有問她為何會身陷噩夢難以醒來,甚至閉口不提她方才的失態。
只是六個字,一句安慰。
江凜稍作停頓,啞聲道:「謝謝。」
「你躺下休息,別受涼。」賀從澤有意避談她的噩夢,將話題扯向別處,「你勞累過度,高燒三十九度五,已經打退燒針了,你要想吃藥我去給你沖。」
江凜頷首,情緒終於穩定下來,她看了看四周,發現原來是自己的臥室。
她愣了愣,問:「你就這麼把我送回來,也不怕被人看見?」
「要是我的緋聞都與你有關,那我願意天天在頭條待著。」
江凜輕抵太陽穴,無奈啞聲:「……還有什麼能讓你怕的。」
「有。」他淡淡應道,語氣不辨情緒,「我最怕你一人在外,別人擁有的那些你都沒有,卻還自己強撐。」
她倏地頓住,沒做聲。
也不知是不是心虛。
「明天給你放假,調養一天再去上班。」賀從澤及時轉移話題,神態亦恢復如常,他展開感冒藥的用量說明,半開玩笑道:「平時不見你示弱,怎麼連加活不加錢這種事都能忍?」
江凜思忖幾秒,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她未必能做好那些工作,交給我也沒什麼。」
「還真不把自己當人。」他眉梢微揚,毫無惡意的諷了她一句,便起身去客廳沖泡藥物了。
江凜仍昏沉沉的,大抵是燒還沒退,身子使不上勁,她索性靠在床頭。
賀從澤將退燒藥沖開,試好溫度後遞給江凜,看著她將湯藥飲盡後,才低聲嘆息:「我覺得我真不錯。」
江凜將瓷碗放在柜上,發出輕響,「怎麼?」
「你這麼喜歡折騰自己,病了也就我能不看你那張冷冰冰的臉,還不辭辛苦貼身照料。」他明里暗裡往自己臉上貼金,風輕雲淡道:「江凜,你可早點動心。」
話音剛落,江凜後知後覺地看了眼掛表----兩點半。
她剛才做噩夢被賀從澤喊醒,也就是說,他不僅把她從醫院給搬了回來,還始終在旁邊守著。
江凜無聲輕抿唇角。
她不是石頭,也不是榆木腦袋,她看得出誰是真的待她好,而這些日子她也漸漸能體會到,賀從澤的用心。
「賀從澤。」江凜啟唇,嗓音摻著沙啞,「你最好早點放棄。」
雖是拒絕,卻不似往日隨意,反而無比認真,像是勸告一般。
賀從澤唇角笑意微斂,卻是心平氣和問她:「你為什麼要這麼抗拒別人的接近?」
這問題多少事關私人,他本不抱希望,可江凜總能讓他意外。
「那太痛苦了。」她眼睫稍斂,語氣平淡仿佛事不關己,「我再也不希望誰留在我身邊了。」
賀從澤怔了怔,忽然定定望著江凜,眼底有細碎的光。
而後,他勾唇淡笑,道:「江凜,你什麼都能自給自足,你唯一需要的,就是有個好好愛你的人。」
她並不認可:「你接近我,這件事本身就是錯的。」
他堅持己見:「我知錯不改。」
局面僵持不下。
江凜率先做出讓步,她低聲嘆息,重新鑽進被窩,背對他,「隨便,我要睡了,你早點回去。」
賀從澤卻頗有興趣地眯眸,道:「把後背給我,你還真放心。」
江凜微僵,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內心的鬆懈,沒吭聲。
賀從澤點到即止,起身替她掖好被角,便抬腳離開了。
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江凜才徹底放鬆,她本就強撐起的清醒登時潰不成軍,因發燒引起的睏倦如潮湧來,將她淹沒。
賀從澤其實並沒走,他去陽台抽了幾根煙,散掉菸草氣息後,他再回臥室,見江凜已經睡熟了。
他試了試她的額頭,發現燒基本退得差不多,看來她恢復能力還蠻強。
也不知出於什麼想法,賀從澤沒立刻動身回家,而是慢條斯理地坐在床邊,瞧著眼前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