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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18:08 作者: 功名半紙
    那天晚上,控制不住情緒的何書銘第一次握住了秦雪的手。

    男人成熟的氣息縈繞在她身邊,背德感讓他緊張中帶著興奮。秦雪微微的發冷,本能的感到了恐懼。與此同時,她又戴著最完美的面具,很合適的做出了掙扎迷惘害怕激動的情緒。

    秦雪回家的時候趴在馬桶邊吐了。

    她對著鏡子自言自語,光裸的女孩子,身軀潔白的讓人不忍褻瀆。但她卻不受控制的摸向了剪子,一邊發抖一邊戳自己的手臂。鮮紅的血液從皮膚表面流出來,毛細血管破裂,但並不很深。血滴在手心,秦雪終於冷靜下來,放棄神經質的清洗,糙糙的沖了一下,疲憊的上了床。

    她很快就睡著了。

    她的睡眠質量很差,一直在做夢。一會兒是父親踢打母親,一會兒是母親自言自語,一會兒是夜裡隔壁房間令人心驚的哭泣,她躲在被子裡發抖。一會兒又是何書銘那雙深情的眼睛,無聲的告訴她有多麼喜愛她。

    醒來時,竟然已經是早上九點半了。

    被魘住了,她出了一身的汗。

    秦雪餓得厲害,把家裡能吃的都倒騰出來,慢條斯理的做了一桌子菜。

    她強迫自己完成了每天的學習任務和作業,落筆的瞬間才發現自己空得厲害。

    她換上了一身合適的衣服,少女動人的曲線包裹在緊身的針織衫里,軍綠色的短呢子又越發襯得她膚白腿長,她簡單的塗了一點粉色的唇彩,對著鏡子笑了一下,才出了門。

    那窩貓崽中身體比較健康的兩個已經跑了,剩下一個似乎生了病,髒兮兮的也不好看。秦雪先是摸了摸它。因為長期的餵養,貓咪並不怕她。它伸出舌頭舔了舔秦雪的手指,喵嗚嗚的叫著。

    舌頭上的倒刺讓秦雪眉頭皺起來,臉上卻帶著溫柔的笑意,笑出了淺淺的梨渦。

    下一秒,羸弱的貓咪就發出了極為尖利的叫聲。

    秦雪的戴上了一次性手套,拿起了口袋裡的工具,無知無覺的做著極為可怕的事情。

    她的心臟很疼。

    (三)

    她的行為並沒有持續很久,就被人發現了。

    一邊快速的藏起工具,一邊戴上面具,秦雪緊張得厲害,又奇異的冷靜。

    她知道是自己大意了,她還沒能從昨晚的噁心里解脫。

    她的自控能力還不夠。

    秦雪笑著,不動聲色的勾引著面前的人。

    但是很顯然,他和那些蠢貨不是很一樣。

    他懷疑自己了。

    秦雪忽然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

    沈逸很乾淨,乾淨的像個謎。

    秦雪從來沒覺得世界上會有這麼難搞的人。他乾淨的無堅不摧,根本沒有她能下手的地方。何況她忙著應付何書銘,一時間也很難抽出心思。

    他看起來,是個很溫柔的人。

    秦雪記得他抱著貓咪的樣子。一點都不在意貓咪身上的髒污,就那麼拉開拉鏈捂在胸口,匆忙地去診所為它治療。哪怕那只是一條卑賤的、沒人在意的生命,僅此而已。

    她也不過只是那樣卑賤的生命。

    秦雪有一點點嫉妒那隻貓,如果是她在受傷以後還能受到一個真心溫柔的人的照顧,也挺值得。

    不過她也就是想想而已,她怎麼會讓自己受傷?

    秦雪本能的忽略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

    沈逸簡直就是個咒語。是她生命里出現的最意外的意外。

    她控制不住情緒虐貓的時候他在,她略施手段對那個學長的時候他也在。

    月光下,她的美足以讓每個青春期的年輕男生臉紅心跳。

    但是不包括沈逸。

    他說話總是很輕,也很有條理,平靜溫柔的外表下帶著超出同齡人的冷。

    文科生的頭腦,理科生的情商和思維方式。

    秦雪忽然感覺迷惘。

    他說的都對。

    只是他們終究不是一個人啊。

    秦雪踉踉蹌蹌的離開了那片樹林,她層層包裹的殼被他扣響,她在悲哀中感覺後悔和渴望,卻難以自拔。

    都晚了。

    *

    自此以後,生活就像兩條平行線。他掌握著她完美面具下隱藏的自我,卻不願意去了解是什麼讓她成為她。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秦雪也很忙,所以她理解沈逸。她忙著學習,忙著作秀,忙著給何書銘挖坑。她忙得團團轉,下意識的忘記了那個曾讓她牽動心扉的男孩。夜深人靜時,她也會想或許他們倆都是膽小鬼,一個知情不報,一個明知故犯。

    這輩子最巧的事情或許就是和沈逸住在一片小區,出個門都能碰上,沒理由。

    那段時間,何書銘已經把她往家裡帶過了。初嘗人事的少女膽大的出乎意料,疼痛中帶著渴望的眼淚,倔強中的一絲羞澀,矛盾的表現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演繹。只是越接近結果,她的心就越冷。血液早已不再沸騰,她像個機器人一樣執行著自己給自己設置好的程序,儘管痛苦難當,卻不露絲毫端倪。

    他總是見證自己最黑暗最難堪的一面,秦雪看著男生面無表情的臉,痛苦一涌再涌,卻沒能發泄出來。

    她怎麼忘了,他是再克制不過的人,和自己一樣。

    可她多麼希望,多麼多麼希望,他能不顧一切,別放她一個人在邊界奮不顧身掙扎。別讓她飛,給她一個擁抱,一個笑容,將她溫柔豢養。

    可這世界的救贖何其少,痛苦何其多。她只是被自己溺死的魚,不需要任何拯救。

    秦雪在五分鐘內恢復好了自己的情緒,對著表情莫名的男生露出了一個俏皮的笑容,就像她曾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

    當一直準時的例假沒有如期而至的時候,秦雪就明白事情進行到了尾聲。

    她並不害怕,也並不後悔。

    懷孕的報告出來以後,秦雪聯繫上了一個網絡上的組織,花了一筆錢讓她的事情得到最快最迅速的曝光。

    屏幕對面收錢的人多嘴問了一句,你和這個女的有仇?證據收集的這麼詳細。

    秦雪想了想,還笑了,回了句是啊。

    可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嗎。

    那一晚,秦雪睡得很踏實。

    第二天一早,她起來換上了自己的私服,化了個妝,從容的去了學校。

    對上何書銘那雙如同野獸一般的雙眼,秦雪才忽然笑了起來。

    「你知道我的生母是誰嗎?」

    「你那位長得有點像我的故人,你還記得她嗎?」

    「她死了,在我很小的時候。」

    「可她到死都念著你的名字。」

    「要不是法律不允許,我真想讓你們團聚啊。」

    秦雪乖順的站在何書銘身側,笑意溫柔,聲音清淺。

    何書銘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了下去。

    *

    她已經打定主意離開這座城市,卻沒想到在離開之前還出現一點點意外。

    沈逸一直在樓梯口等她。

    秦雪覺得心裡松松的,不是很在意這些事情,就對他露出了笑容,說:「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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