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2023-09-28 18:18:08 作者: 功名半紙
他矛盾。
就像陳年的衣服,一直曖昧的放在木箱裡,經久的cháo濕,甚至是蟲蛀,樟腦丸稀鬆的香味早已浸濕了布料的經緯線。春夏秋冬四季變換,箱子以外的世界來來回回,箱子以內永遠在微茫的光里依偎。可是如果有天箱子被打開,新鮮的陽光照著它,它才被迫理解自己陳舊腐朽的事實。而現在,這箱子也已經為他露出小小的一角了。
問心無愧嗎?
他承認自己問心有愧。
人是自私的個體,能為了一己私情做出自己明明知道有錯誤的事情。有些東西只能曖昧,不能放在陽光下晾曬。他曾經是多麼堅定,多麼清晰純粹的一個人,他也為自己堅定不移的心而感到慶幸。此刻卻耽溺在太過溫柔的情緒里,以至於漸漸的,深陷而難以自拔。他是自私的。畢竟曾經自己還是有著女孩子的心意,他做不到喜歡上同性。可是既然達成了變成男生的願望,他就不應該再左右搖擺。世間事難兩全,想全部獲得是他貪心了。
是他拖唐澤下水了。
他知道,他有罪。
不是不知道終點一定不會是像過程一樣美好,卻不願意面對終點的殘酷。這是一場從一開始就徹底犯錯的賭博。
沈逸蹲在地上想了半天,心臟太疼太疼了,一直疼進了整個身體。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爆發了碼字之魂非常想碼字了可以說是
情節可能趨於狗血和開篇完美契合
青春嘛總是有遺憾的哈哈哈
當沈逸試圖睜開閉著的那隻眼時,他會發現很多一直以來自己不想看見的東西
還有他自私 不然一開始就不會試圖招惹唐澤
畢竟整個過程是他潤物細無聲的,帶著點目的性的腐蝕了他年輕而單純的室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外:拔除的過程是痛苦的,因為它長在心裡。
最後安利顧城的一篇文章,《一個人應該活得是自己並且乾淨》。
誠實的人從不面對選擇,因為他們的面前早已有了清楚的路。
共勉。
☆、張揚
無論如何,表面的和平還在繼續。
月假回家,開了家庭音響一個人待在客廳里聽歌,四周的聲音輕易的穿透了他的大腦,讓沈逸有點昏沉。沙發里的手機不甘寂寞的響起來,還是在間奏平緩時,他才聽見。
閉著眼,他問:「哪位?」
「這麼快就忘了你大哥了?」對面說道。
沈逸瞬間清醒了不少,放下手機一看,還真是張揚。
這好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聯繫過。沈逸自己也覺得挺尷尬的。他連自己都處理不好,更別說對張揚了。
「幹嘛。」沈逸懶懶地說。
「幾日不見,愈發囂張了。」張揚低低地笑了。
「沒事我掛了。」沈逸皺眉。
「你是張揚還是我是張揚啊?」張揚叫道,「別掛,有事。」
「怎麼了?」
「我在xx路旁邊那個巷子裡,你知道吧。我要死了,嘶。你再不來就等著給我收屍吧。到時候警察一看你的號碼是我播打的最後一個電話,嫌疑人就是你了。」
張揚素來都比較無賴,但是沈逸微妙的從他不羈的口氣里聽出來了孤獨。就好像他倆的地位忽然變了,沈逸才是那個擁有主動權的,而張揚則是在祈求他。
沈逸,吃軟不吃硬。
權衡徘徊,最終把腦袋埋進了沙發里,再站起來,疲憊就沒有了。去面對這個世界又是一條好漢。沈逸套了外套,騎著電動車就飛過去了。
*
「怎麼回事?」沈逸驚訝的看著張揚。
他實在是狼狽至極,半靠在背陰的cháo濕的牆上,外套扔在一旁,沾滿了灰塵。他本人也好不到哪去,穿著薄薄的毛衣,身上又是塵土又是血,半邊臉都腫了。好像不知道給誰胖揍了一頓。
張揚看見沈逸來,竟然反常的笑起來,笑容很純粹,顯示出主人的開心。或許是表情牽動了臉上的傷口,他嘶了一聲,無奈的抹了把臉。
「你還笑!」沈逸都無語了。誰能理解張揚的腦迴路。
「人生得意須盡歡啊,媽的真疼。」張揚的左手垂在地上,沈逸走近了發現張揚的臉色一點也不好。
「你沒事吧?」沈逸從沒看見過誰被打的這麼慘的。他下意識的沒有繼續追問是什麼原因。
「死倒是死不了。活受罪是肯定的。」張揚抬起頭微微眯著眼睛望他。
「送你去醫院吧。」沈逸撿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上面還有幾個腳印,他臉色一僵,又繼續若無其事的拍打起來。
「我不去。你過來。」張揚說道。
「你又想幹嘛?」沈逸警惕地說。
看他那小心謹慎的樣子,張揚噗嗤一聲笑出來了。「你當我是狼啊?你是小綿羊?」
「滾蛋。」沈逸沒好氣的送他一個白眼。
倒是聽話的走近了他。
「你……」
「別動。」
他的聲音很低,說完還咳嗽了兩聲。他話語裡的情緒和方才截然不同。就像是白天和黑夜,陽光與孤獨。沈逸恍惚了一下,感覺到張揚的精神一下就垮了。
他也就沒動。張揚的右手鬆垮的攬著他的背,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沈逸有點僵硬,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小孩似的。
張揚抓住了沈逸的衣服,指節攥得很緊。
他的溫度很殘忍,剛好逼人掉眼淚。
沈逸感覺肩頭裸/露的皮膚有點點濡濕,水分很快蒸發了,溫度也跟著走了,激起了他一小片雞皮疙瘩。他是再驕傲不過的人,沈逸知道。
正當沈逸沉默不知所措的時候,張揚卻放開了他。他臉上還沾著灰塵,卻帶著笑,沈逸猶豫著問他:「你要是不去醫院的話我家有藥箱,要不幫你弄一下吧?」
張揚痞痞地沖他眨眨眼,雖然眉心破了塊皮,他仍舊帥得讓沈逸不敢對視。他是很美好的,儘管壞,也壞的坦蕩。他很純粹,很乾淨,卻不像冰那樣冷冽得咄咄逼人。即使是此刻,他也能坦然自若的對他說出調侃的話:「要邀請我去你家,岳父岳母都在?」
他話里隱晦的承認了一些東西,沈逸很有默契的不去觸及。
「滾蛋吧,等死吧。」沈逸站起來居高臨下的踢了他一腳。他的動作很輕,張揚卻誇張的叫了起來,沈逸先是冷漠臉,架不住他疼得冷汗都下來了,他也不確定了。沈逸問他:「真那麼疼,是不是踢到傷口了?」
「是啊,疼得要死了。不用等。」張揚嘴唇都在打抖。沈逸見狀真急了,連忙蹲下身,看張揚的腿。臉頰上猝不及防傳來了溫熱的觸感,沈逸一愣,空白了一秒,轉頭看始作俑者,張揚哈哈大笑,說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笑著笑著,他又咳嗽起來。沈逸不知道是惱怒,遲鈍,或是心疼,還有害羞。他臉紅的通透,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也不敢再碰張揚,最後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你等死吧,我回家給你拿藥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