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發愣間，秦雪已經照著原路離開了，沈逸看原地那男人已經不在。又等了一會兒，方才跟著秦雪出去。

    小區裡的路沒幾個人在走，因此兩人的腳步聲便分外的清晰，走著走著，前面的秦雪步子慢了，沈逸也慢了。秦雪突然停下轉身，看到背後面無表情的男生，眼裡的戒備變成驚訝，再變成難堪，神色幾轉，終究歸於複雜。

    沈逸和她隔了幾米遠的距離，臉色沉沉的不說話。

    千言萬語堵在喉頭，秦雪卻說不出口，她知道此刻自己才是落了下風的那個。太多想法掠過心頭，卻沒有一樣對眼前人能起到作用。他總是見證到自己最狼狽的時候，最黑暗的時候，事情到了這番地步，前因後果已然不那麼重要了。

    她心裡酸澀，喉嚨也有些梗，臉上卻擺出了慣常的微笑，淺淺的，溫和的。

    沈逸盯著她那副仿佛神經錯亂一樣的表情，心裡火氣直冒，終究是憐惜她苦苦撐捱保持著和情緒不符的微笑，冷聲說道：「先回去，太晚了。」

    秦雪怔仲間那人已經長腿一邁走到前頭去了，她來不及思考，只好提起步子急急跟上。沈逸似是帶了些火氣，走路越發的快，也不管秦雪能不能跟上，自顧自的走。而秦雪穿著涼鞋更是行動不便，只好小跑。如此走了一段，待出了小區大門，沈逸才停下等她。

    路燈下，秦雪的臉依舊很美。她今日看出來精心裝扮過，化了淡妝，並不張揚，卻極為精緻。唇瓣因為剛才的情況，唇膏好像有點花了。沈逸心裡不太舒服，便別開了眼。

    「你都看見了？」秦雪終於頂不住壓力，先問出口。

    「嗯。」

    秦雪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的，但是那副早已駕輕就熟的面具卻難以在他面前戴起。她就保持著複雜又悲哀的樣子望他，心裡卻好似早已預料般的，最初看見沈逸那一瞬間的驚詫已經過去，她現在並不驚慌，甚至覺得這是命定了。

    冷風過去，秦雪單薄的披肩擋不住無孔不入的寒氣，她瑟縮了一下肩膀，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穿上。」依舊是冰冷的不容拒絕的聲音。

    就見面前的男生脫下外套遞給她，露出裡面的襯衫。秦雪遲疑了一下，但面對沈逸少有的強勢，她竟退卻了，弱勢的接了過來。接著，帶著男生體溫和淡淡味道的衣服像層殼包裹住了她，那溫暖讓她恍惚間倉皇到難以遁形。一直以來她就是那頂天的一個，一切事情都是自己拿好主意，一切計劃都是有目的的進行，哪怕是感情也是可利用的工具。卻只有在這個看似溫吞的男生身後，她才竟能卸下厚重的枷鎖，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一樣只是跟著他的步子就好。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不需要自己一個人在漫長黑夜裡尋找方向，也不需要一個人承擔太沉重的隱秘。

    秦雪胡亂的想著，喉嚨一哽再哽，匆匆忙忙的跟著沈逸飽含怒氣的步子回家。

    走了一段直到熱鬧的地方，沈逸才停下來，身後果然秦雪已經落了一小段。這時候沈逸腦子也清醒很多，他想了很多東西。固然心疼且心痛，但說到底人各有人的選擇和命運，很多事情是他無法強求也無法改變的。他想到馬克李維的那句話，「這是他的人生，只有他一個人能決定他的人生。你必須順應事實，放手成長，你沒有必要醫治好在成長路上與你擦肩而過的每個人，即使你成為最頂尖的醫生，也做不到這樣。」

    這充滿哲理的句子此刻已然應驗。

    再轉身，表情已然平靜許多，他不等秦雪停下，就開口道：「我沒有窺探你隱私的意思，只是擔心你。」

    秦雪看到沈逸失去情緒的臉，眼神漸漸找回了一點自我，她點點頭。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但有時太聰明也未必是好事。我只希望你能懂，然後其他的，我沒有立場干預你的生活。」

    秦雪失神的聽沈逸說這些過於理性的句子，她竟然有些不管不顧的熱切希望他能感性，和自己一起讓情緒放飛一次，而不是永遠考量好一切。但是理性又同時阻止了自己。她是個克制隱忍的人，她同樣知道沈逸也是。她緊了緊衣服，突然覺得很冷。

    冷的得她驀然回到現實。

    「最後，我不會把這些說出去。」沈逸說完這句話，就安靜了下來。他看秦雪，也看到她翻騰的情緒，卻無能為力。

    良久，秦雪突然揚起一個溫柔又帶著些俏皮的笑容，說道：「謝謝。」

    沈逸無言，秦雪已經完全回到秦雪的狀態了。不知是好是壞，但對大家都好。不管是不是殘忍，說自私也好，沈逸沒有勇氣去觸碰這樣一個女孩的心。它必定太過千瘡百孔，還聰明的有些傷人。這樣的心總是難以癒合，只盼她自己能明白些人生道理，知道什麼都比不上自己的快樂來得重要，莫要再背著自己的包袱倔強的獨自往前，累得已經停不下來了。

    「謝謝。」秦雪脫下外套。

    沈逸接過，半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已是錯身而過，背對著的秦雪卻是渾身僵硬，那聲嘆息太輕，也太重，有餘響，久久的迴蕩在她的心裡。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沒話說，自己體會。

    ☆、比賽第一天

    國慶假期很快結束，恍恍惚惚的過完七天，一踏入熟悉的校園，沈逸浮動的心才算是壓了下來。

    和唐澤，不知不覺間已是破了那層屏障，變得更加親密起來，只是像那天一樣的越矩之事卻是再沒有過。沈逸心裡很清楚，對現在的自己而言，沒有任何事情比上學更重要。這是屬於沈逸的清醒。至於秦雪，沈逸雖然難忘，但卻是盡力不去想。他相信她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時間過得何其之快，十月後才堪堪集訓了幾次，比賽的日子就來了。

    這次市排球賽是全市高中自由報名參加的，沈逸他們報的是男子業餘組。一共十個比賽隊來自九個高中，考慮到時間問題，比賽第一輪採取小組晉級制，直接淘汰五支隊伍。剩下五支兩兩對決，一支輪空直接晉級，爭奪前三。也就是說沈逸他們最多只要打個四場比賽，最慘可能一開始就被刷下來了。

    這種比賽機制極為考驗運氣，其中關節自不必多說。運氣最好的，第一輪遇上弱的，晉級；第二輪雖然都是有一定實力的隊伍，若是抽到空白簽，就直接前三了。

    周六一早，沈逸就和隊友坐著學校包的車去往比賽地。

    承辦此次比賽的碰巧是秦霄的高中，他們高中是個體育強校，比賽設施都很完善。知道這個，沈逸還給秦霄打了個電話，可惜因為比賽原因，他們周六周日直接清校了，秦霄也因此得以放假。

    說到這個，秦霄還嬉皮笑臉的感謝了沈逸一陣。

    雖然起得早，但因為興奮，大家都不困。沈逸身邊的位置不用多說自然是被張揚大爺霸占了。他坐在裡面雖然帶著笑，但卻是全程望著窗外一閃而逝的街景，長長的睫毛不時扇動著，就是不看身邊的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