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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18:08 作者: 功名半紙
此時沈逸確定自己能保持第二,第一麼就不至於想了。
他還是勻速前進著,而原先的第二名完全放棄了爭搶,越落越遠,和第三名拉開了小半圈。第三名和沈逸的距離很近,沈逸沒有絕對優勢。
就快最後一圈了,第一名已經到達終點,快了他們一圈多,快了最後一名整整三圈。沈逸腦袋已經昏昏沉沉了,此刻還能堅持著完全靠那一股勁。最後一圈無論如何得加速,不然就甩不掉身後的人。他抬起甩得酸軟的手臂抹了抹被冷風灌出來的清水鼻涕,用力的抬起了腿。
他又加速了。
到了最後,看台上無聊的觀眾們都激動起來,沈逸聽到他們班一直在大喊著他的名字,仿佛受到了鼓舞,他放開了還殘存的全部力氣全力奔跑起來,慢慢的和第三名甩開了一定的距離。
前三名看似塵埃落定卻又變故陡生!
第三名就跟突然吃了興奮劑似的,嘶吼了一聲,從後面唰唰唰趕了上來。沈逸也正在衝刺,然而經過前面的消耗他也快不起來了。
離終點還有一百米左右的時候,沈逸聽到了身後粗重的呼吸聲。
他心裡一緊。
就在沈逸作出最後的努力加速往前沖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腿被人蹭了一下,準確的說,是正好踢在了腿彎,沈逸心道,完了。
就在他踉蹌的那一瞬間,後邊的人已經超越了過去。
跑到最後,大家憑得都是那一口氣。沈逸的腿早就酸的快沒知覺了,被人一踢腿立馬就軟了。他右腿打彎一個踉蹌朝前沖了幾米遠,要不是反應的快就該在地上翻滾了。沈逸勉強調整好身形,節奏已經被打亂了。
第三名超越了第二名,此刻他已經在沈逸前面有十幾米遠了。離終點還有最後的幾十米,沈逸就算依照原先的節奏也不可能追得上去,更何況他軟到快打擺子的腿出了問題。他感覺到右腳在那一踉蹌中崴了,現在一跑起來痛得要命。
他回頭看了一眼,第四名離他最起碼有半圈,他鬆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重心放在了左腿上,不緊不慢的跑向了終點。
第三名。
沈逸在快跌倒時聽見了看台上同班同學的驚呼聲和惋惜聲,然而那些都慢慢離他遠去了。他覺得自己的頭顱就像泡在了冷水裡,四周咕嚕咕嚕地響,像在耳鳴。可感官偏偏又十分清楚,讓他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冷風是那麼的刺骨。仿佛帶著沙粒扑打在臉上。空氣乾燥而寒冷,他的嗓子完全黏在一起了,苦得要命。
等在終點的是唐澤,他今天上午沒有比賽了。沈逸實在是累得厲害,什麼都顧不上了,只能任唐澤架著他慢慢繞著操場走著。旁邊遞過來一瓶水,沈逸低著頭只顧喘氣,是誰遞的都不知道。連謝謝都說不出來。幸好那人很貼心的扭開了瓶蓋,沈逸嗓子已經冒煙,口腔里干到發苦,他抬起酸軟不堪的手臂,小心的抿著水。
劇烈運動過後不能立即大量飲水,否則很容易引起不適。尤其是這礦泉水夠冷的。沈逸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喝完了半瓶,感覺嗓子好多了。他抬起頭想說聲謝謝,卻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只有唐澤半扶著他。
涼風灌進喉嚨的時候,沈逸是真的噁心到想吐。他握著礦泉水瓶的手抖得厲害,汗水和礦泉水順著臉頰流進脖子裡,身上薄薄的運動服早已被汗水沾濕了。風一吹,冷的不行。他伸出手管沈逸要了外套,披在了身上才感覺好點。
沈逸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擦拭著臉上的汗水,喘氣聲變得沒有那麼粗重了。他緩過來之後想推開唐澤自己走,卻忘了自己腳還崴了,一用力疼到鑽心。也不知道剛才跑步的時候是怎麼忍下來的,一停之後完全受不了好嘛!
唐澤從剛才就一直沒有跟他說話打擾他,見他還有力氣把他推開,他都要氣笑了:「你能啊你,自己腳崴了不知道?」
沈逸一愣,心底倏忽蔓延開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有點酸酸的,還有點暖暖的。
他覷了眼唐澤的臉色,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說:「你看出來了啊。」
唐澤沒好氣地道:「當然了,你剛才差點摔倒,一平衡好我就發現你跑步的姿勢有點不大對。」
「嘿嘿。」沈逸傻笑了一下,呼吸還沒完全恢復過來,他慢慢地說:「我還以為我跑得很好呢,跑的時候完全沒有感覺到很痛。」
「那現在呢?」唐澤說。
沈逸一張因為運動而變得紅彤彤的臉皺了皺,表情特別苦澀:「疼的要命。」
「我就知道,先扶你去看台擦點紅花油 。」
「怎麼還有那玩意兒。」
「體委想得周全唄。」唐澤說。說罷嘲諷沈逸:「大概就是為了你這種要名次不要命的人準備的。」
「那我可是為了班級的集體榮譽啊。」沈逸不服氣了,「而且我覺得我剛才可帥了。」他不要臉的誇讚自己。
「是什麼樣的自信讓你認為跑完三千之後你會變得很帥???」唐澤繼續不留情面。
沈逸熄火了。他以前可沒發現唐澤還有嘴毒這個特點。
三千是上午最後一場比賽,大家陸陸續續都散了。沈逸一坐在一班領地上就頭暈眼花,還是缺氧,腦子昏得難受。他渾身肌肉酸痛且無力,腳又痛,狀態特別糟糕。沈逸解開右腳的鞋帶,脫了半天才把鞋搞下來。一看,好嘛,腳踝下面腫的紅通通的。一碰,疼得他齜牙咧嘴。
唐澤從包里掏出了一瓶紅花油來,他蹲下身子扭開蓋子,沈逸頓時覺得不妙,他連忙說:「我自己來自己來。」
現在自己可好多了才不要男生幫他幹這種事情。
唐澤跟沒聽見似的,倒了點在手心,沈逸趕緊把右腳移開,唐澤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盯著他,沈逸心裡咯噔咯噔的,內心淚流滿面的又把腳移回來了。
橫豎自己是男的,強迫自己給他塗藥活該他聞臭腳嗯哼。沈逸一邊想著一邊兩手捂臉。
太不忍直視了……
他慢慢變得正常的臉色又慢慢變得紅潤。
藥一塗上,沈逸就咬著牙無聲嘶吼,一臉的生無可戀。唐澤看了他一下,見他疼得眼淚汪汪的又心疼又好笑,他放輕了手上的動作,專心致志的給他塗藥。
沈逸望著唐澤寬大的手和他手上細緻的動作,感受到他手指的溫熱和掌心的涼,覺得腳踝那邊火辣辣的,既涼又熱,他的心不自覺的跳的有點快。
看台上只剩三三兩兩的人群,不再喧鬧。高台之上,涼風微微吹來,天氣那麼好,時間顯得很寂靜又漫長。沈逸在這一刻進入了一種奇妙的感覺里,仿佛身邊只剩下了蹲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和微風。
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笑了起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唐澤的頭。頭髮硬硬的,有點扎。頭皮暖暖的,沈逸的手指觸在上面,蹭了蹭。
「你幹什麼?」唐澤一臉莫名的瞪他。沈逸竟然趁自己蹲著的時候摸自己的頭,還跟他摸自家狗似的,枉他大中午的還給他塗藥。太讓人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