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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爾有德國的華僑，操著沿海地帶的口音詢問她是否是中國人。她點頭笑笑，並不攀談。

    中。東引起的難民和災難，讓這個國家的人有種尤為迫切的救助欲望，學校有很多學生去了那裡做義工，去救助婦幼兒童。有個學生組織，裡面有學生輪流去。

    許鹿了解過一些，但是沒想過要去，學生組織沒有保障，也不能提供正規的醫療援助，反而自身安全不能保證。

    年中有一批學生都去做社會實踐工作了，年中有次醫學峰會，她有幸跟著老師去英國參加會議。

    從萊比錫出發，在法蘭克福轉機到達希思羅機場時，機場裡新聞正在播送，倫敦一個月以前發生的一起恐怖襲擊事件，已造成至少5人死亡，15人受傷，嫌疑人依舊不確定。

    許鹿老師是個五十歲的德國人，嚴謹又刻板。此行帶著兩個學生，另一個是一個德國男生叫Markus，比她小一歲。

    許鹿轉頭遙遙望著顯示屏里混亂的現場報導。一面聽同行的人打電話。此行有國內的醫生參加，她能作為此行的隨行助理，是因為她的臨床經驗比較豐富，論文和實驗部分那個德國男生Markus比較出眾。

    酒店位於會議地點的對面街上，在會議開始的第二天，倫敦又遭遇了一場恐怖襲擊。死傷嚴重，就在酒店樓下不遠的街上，正值參會人員出發去往酒店路上，當場有很多人參與現場救援，恐怖襲擊嫌疑人疑似用槍she擊後才自殺式爆炸。

    整條街尖叫哭喊聲和槍聲混亂成一片，許鹿正值和Markus邊走邊核對會議資料，乍一聽見，下意識蹲下，Markus直接拉起她，將她掩護在身後，向後退，試圖找遮蔽物。到處是尖叫哭喊聲。

    她四處望，前面路口已經有人衝過來，來不及跑，兩人只能躲在車後。

    警察來的並不快，爆炸後大約二十分鐘警察才趕到，現場混亂一片，鳴笛聲一直響，有人祈禱，有人哭喊，老師還在樓上，Markus直往人群里鑽，許鹿跟著他，有人腹部中槍，靠在路邊的郵筒上，驚恐失色，她毫無準備，甚至不能幫到她。

    她大略的估計，死傷超過五十人，最後的爆炸至少有四到五人當場死亡，有小孩渾身是血被人抱在懷裡，哭著奔跑等待救護車……

    許鹿有種茫然，衝擊太大了，她第一次遇見死亡現場。爆炸引起的火勢很大，周圍的人自髮式滅火，開始救助受傷的人。

    無妄之災來的太快，這些人毫無準備。

    她和Markus最後都沒能參加會議，被拉到醫院。醫院裡人滿為患。

    有人在去往醫院的路上去世。

    Markus很難過的和她說：我第一次遇見這麼多死亡的人，我媽媽是虔誠的信主，希望他們得到安寧，我很遺憾。

    許鹿聽的詫異，學醫的人會信奉主。她是個無神論者，連進廟裡都不會上香。

    前言不搭後語的和他說：我送別了我所有的家人。一樣很抱歉沒能救他們。

    陸續有受傷者家人趕來，醫院大廳里有位父親死於槍傷，到達醫院時已經去世，女兒哭得不能自已。哭聲並不大，一個人蹲著大哭。身後有她媽媽勸導她：親愛的，你打擾到別人了。

    許鹿聽見回頭看著母女驚訝萬分。那位母親一邊在安慰女兒，一邊又在照顧周圍人的情緒。這個場合所有人的精神脆弱。

    一直到下午兩個人才回去，會議暫停。

    第二天繼續。凌晨五點她睡不著，在校對論文，有酒店的人輾轉聯繫到她：有人找她。

    她穿著睡衣隨手攬起頭髮，還戴著眼鏡去開門。

    門口的杜愨一身黑，一臉疲倦，看著她什麼話都沒說，伸手就將她摟住進懷裡，匝的用力，半晌才啞著聲音說：「我找了你一天，我以為你出事了。」

    許鹿驚呆了。

    他又說：「也之，我接受我們之間所有的結果，但是前提是你必須平安。知道嗎？」

    許鹿驚訝還是沒有回神，問：「你怎麼知道我來英國了？」

    杜愨大概是虛驚一場，有些後怕的說：「爆炸就發生在你們會議的樓下，離得太遠了，不能確定有沒有華人。我託了朋友一直在醫院裡找，凌晨才找到你們的地址。」

    杜愨抱著她，又或者不能說是抱，他只是緊張，下意識的動作，許鹿被他掐著不能動彈。

    許鹿感覺到他的情緒，試圖緩解問：「先進來，要不要喝點茶？」

    杜愨放開她，低頭看著她的臉，目不轉睛。

    很慢很慢的說：「也之，我後悔了。」

    許鹿被迫和他對視，看著他眼神，被他說得莫名想哭。

    他復又溫柔的俯身擁抱她，有點小心翼翼。

    許鹿啞著聲音說：「先進來吧。你需要先休息。」

    杜愨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沒合眼。整個人有點亢奮，眼睛裡有血絲。

    許鹿想讓他情緒平靜下來，進了房間，靠窗有張小圓桌，上面有許鹿的電腦和一些散的資料，床上放著她的衣服，被子一腳被掀起。

    杜愨坐在小圓桌底下的椅子上，他個子太高，有些曲著腿，任由許鹿指揮。

    許鹿給他泡了杯隨身帶的紅茶，她有些不知怎麼開口，對於感情她處理的一塌糊塗。兩個人誰也不說話，突兀的安靜。

    杜愨問她：「你們會議幾點？」

    她老實說：「早上九點。」

    杜愨又問：「會議幾天？」

    許鹿說：「還有兩天，最後有個活動。具體還不清楚。」

    杜愨又說：「我要去休息了，你也再睡會兒吧，你休息不好就會心律不齊。要自己注意。」

    許鹿想大概是他最後一句話蠱惑了她，她下意識說：「就在這兒睡吧，酒店好像沒有空房間了。這條街上再沒有酒店了。」

    杜愨看著她又一動不動。

    她裝作若無其事，站起身去那床一側的衣服。杜愨起身解了外套，坐在床邊，和她說：「休息一會兒吧。距離酒店還有不到四個小時。」

    許鹿詞窮，沒法拒絕他，乖乖坐在床另一側。

    兩個人沉默的躺在床上。許鹿只做休憩，杜愨卻累了，不多會兒已熟睡。

    他是個警惕性特別高的人，此刻卻睡的人事不省。許鹿轉身看著他，他眼下有些青，大概是真累了，要是平時大概不會接受她的建議。

    許鹿聽著他的呼吸聲，也莫名其妙的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剛開始碼字，結果停電……

    天地良心，我真沒騙人……

    ☆、第四十七章

    八點中，許鹿醒來，杜愨依舊在熟睡，一隻手靠近她的耳邊，許鹿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剛下床，杜愨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許鹿被他嚇了一跳。

    他可能是本能，有點茫然的看她。看起來有點傻。

    許鹿笑起來，問：「你夢見什麼了？」

    杜愨皺著眉用右手揪著眉心，搖頭沒說話。

    許鹿說：「我要去準備一下，你繼續睡吧。會議結束我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