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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07:18 作者: 白芥子
    跟在皇帝身後往學堂那邊走,凌祈宴在心下咒罵凌祈寓,就他事情多,一會兒提議在這國子監里用午膳,一會兒又攛掇他們父皇來看這些學生。

    ……有什麼好看的,原本這會兒他都已回到府中,該舒舒服服睡午覺了。

    皇帝先挑了那些舉監念書的學堂去,能入這國子監的舉子,將來多半都能考中進士,他老人家自然頗為關心。

    國子監祭酒陪侍左右,與皇帝介紹這些學生的情況,還特地提了幾個較為突出的,好叫皇帝有個印象。

    這些被提及之人,將來殿試時,說不得就能占些優勢,國子監的這些官員自然都希望,最後殿試中排名靠前的進士,更多的出自他們這裡。

    皇帝進門,堂上的學生已恭恭敬敬跪了一地。

    皇帝看著這些未來的國之棟樑,十分高興,免了禮,讓他們都站起來說話。

    凌祈宴一眼看到溫瀛,不由皺眉,這小子怎麼見了皇帝都一副黑雲壓頂的模樣,……也當真不怕死。

    皇帝有意叫人來御前問話,點了溫瀛的名字,先前就已幾次三番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此子,祭酒說起這個溫瀛時也是讚不絕口,他又是上京府的解元,叫皇帝好奇得很。

    溫瀛上前一步,低著頭又行了揖禮,皇帝眼前一亮,像是沒想到這個溫瀛當真是這般俊秀挺拔的少年郎,旁人說的竟半點不誇張。

    剛要開口問,凌祈寓忽然插話道:「父皇,這位不是國子監丞嗎?他怎麼在這裡?可是有學生犯過了?」

    國子監丞掌監生懲戒之事,身上時時帶著教鞭,一看便知其身份。

    皇帝聞言擰了眉,那張監丞上前一步,不敢隱瞞,這就將先前發生的紛爭說了。

    這下不單是皇帝變了臉色,一起過來的眾國子監學官更是驚詫萬分。

    溫瀛跪下,脊背挺得筆直,為自己辯解:「學生沒做過,學生是冤枉的,還請陛下明察。」

    瞧見那個扳指,凌祈宴瞬間沉了臉,面色已十足難看。

    皇帝臉上笑意消失殆盡,大約怎麼都沒想到,國子監里竟也會生出這樣的齟齬事來,還正巧叫他撞見了。

    見皇帝陰沉著臉沒有問話的意思,凌祈寓主動代勞,將那夏行之叫過來,問:「你的扳指,是何時不見的?」

    夏之行鎮定答話:「回殿下的話,就是今日,學生十分確定,早膳時還在,後頭出去聽學,學生將之取下擱抽屜里,回來就不見了。」

    凌祈寓又問:「既然你們今日都一起去了辟雍殿外聽學,這位溫舉人如何來的機會偷拿你的東西?」

    「……學生也不知,可這枚扳指確確實實是在他枕頭下找到的,總不是學生平白冤枉了他。」

    凌祈寓想了想,又將潘佑安叫來問:「你確定沒看錯,親眼見到溫舉人將扳指藏到枕頭下?」

    潘佑安舔了舔嘴唇,小聲道:「是真的,俱是學生親眼所見,學生決計不敢當著陛下和殿下的面扯謊。」

    說罷他略一猶豫,又道:「今早侍童來叫學生等去辟雍殿,學生與溫舉人因為一些不快起了口角,耽擱了些時候,後頭學生先走了,溫舉人是最後一個從學堂離開的。」

    「果真?」凌祈宴的目光轉回溫瀛,問,「是否確有其事?」

    溫瀛的面色繃得更緊,啞聲回答:「是,可學生沒有拿那扳指。」

    那個最後來催溫瀛的侍童也被叫出來問話,確認了這事,在被問到是否有看到溫瀛舉止有何異樣時,卻答不出來。

    但已經不重要了。

    「所以這麼看起來,確確實實只有這位溫舉人有機會做這事,東西也確實在他那裡,」凌祈寓忽地又話鋒一轉,問起身側的凌祈宴,「大哥,據孤所知,這兩位舉人都是你府上的門客吧?這事你怎麼看?」

    凌祈宴的神色已冷得不能再冷,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我不知道。」

    那夏之行卻忽然出聲:「學生聽毓王府的人說,這枚扳指從前是毓王殿下賞賜給溫舉人的,後頭溫舉人因惹了殿下不快,被逐出毓王府,殿下將東西收回,又轉賜給學生,溫舉人因而對學生心生妒忌、懷恨在心,這段時日沒少給學生臉色看……」

    「竟還有這等事情?」凌祈寓要笑不笑地瞅著凌祈宴,「大哥,這扳指果真是你先賜給這溫舉人,後頭又收回去再賜給夏舉人的嗎?」

    凌祈宴面色鐵青,沒出聲。

    余的人,無論是官員還是一眾學生,俱都心下揣揣,事情說來說去竟成了這兩舉子為了毓王殿下爭風吃醋,當真是……

    皇帝聽聞更是惱怒不已,自覺丟人丟大發了,狠狠瞪了凌祈宴一眼。

    凌祈宴低了頭,一言不發。

    國子監祭酒滿頭大汗,與皇帝請罪,自認沒管教好這幫學生,林司業心下不忍,有心替溫瀛解釋:「陛下明鑑,溫生絕非那貪慕虛榮、錢財之徒,更不會做這等為讀書人不齒之事,此事或另有內情,還是查個清楚再做決斷為好……」

    凌祈寓不以為然:「就這麼點小事,難不成還要叫上京府衙的來查嗎?林大人愛才,護著學生是應當的,但現下證據確鑿,再這般一昧偏袒,那就是是非不分,故意護短了。」

    被皇太子這麼一番訓斥,林司業的老臉漲得通紅,半晌再說不出話來。

    皇帝已面覆寒霜,滿腔都是壓不住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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