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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07:18 作者: 白芥子
凌祈宴動了動,牽扯到難以啟齒的地方,痛得他下意識地悶哼出聲,腦中有什麼東西陡然炸開,昨夜醉酒後的一幕幕如潮水一般湧進來。
!!!
該、死、的、臭、秀、才!!!
一刻鐘後,江林連帶著屋中所有伺候的下人一齊被攆出去,凌祈宴在屋子裡發瘋摔東西,他們跪在外頭地上,頭都不敢抬,只能聽到裡頭斷續傳出的各種摔打聲響。
毓王殿下的盛怒,誰都承受不起。
溫瀛出現在屋門外,一言不發,直接跪下地。
他昨晚一夜沒睡,回去沐了身就一直在燈下枯坐到天明,再來了這裡與凌祈宴請罪。
見到他,江林只覺著牙酸肉疼,心裡將這小子罵了一萬遍。
又過了半刻鐘,屋子裡逐漸安靜下來,再沒什麼聲音了,江林猶猶豫豫地爬起身,躊躇著想要進門去,屋內的凌祈宴陡然拉開門,冷著臉走出來。
他身上只著了一件中衣,頭髮還披散著,脖頸間有隱約可見的紅痕,原本頗為引人遐思的畫面,但因他臉上的怒色過於明顯,除了溫瀛,余的人俱都低著頭,匍匐在地,氣都不敢多喘。
見到跪在地上的溫瀛,凌祈宴大步上前去,一腳踹上他胸口。
奈何他身嬌體弱,昨夜又被折騰得夠嗆,稍一動作就牽扯到痛處,這一腳並未用上多少力氣,反叫他自己踉蹌之下差點摔倒。
凌祈宴氣紅了眼,狠狠瞪著溫瀛,再一巴掌扇下去,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溫瀛沒有動,生生受了這一下,半邊臉頰立時被打出個鮮紅的手掌印。
他依舊直挺挺地跪著,迎視著凌祈宴飽含怒氣的目光。
凌祈宴握緊拳,咬牙切齒:「你還敢出現在本王面前?你當真以為本王不會殺你?」
「要殺要剮,學生認了,」溫瀛啞聲開口,「殿下想怎麼責罰學生,學生絕不敢有怨言。」
凌祈宴冷笑:「你好、好,你這算什麼?大義凜然、視死如歸?你是覺著本王太好說話了,才讓你心大了,敢這般對本王?」
「學生不敢。」
「你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凌祈宴怒不可遏。
溫瀛不再接話,脊背挺得筆直,面色沉靜,一副任由凌祈宴發落之態。
凌祈宴見狀更是一陣氣血上涌:「你當真以為,別人敢做的事情,本王就不敢做?你的那位同窗是怎麼死的,你不是忘了吧?」
溫瀛的目光黯了黯:「殿下不會,殿下不是那樣的人,您只是生學生的氣,不會因此做您不屑於做的事情,壞了您自個的格調。」
「你別一副自以為了解本王的模樣!」
凌祈宴氣得要爆炸,踹死面前這個混帳東西都不能讓他解恨,偏偏這人眼裡一點悔過懼意都沒有,憑什麼!憑什麼!!
溫瀛抬起眼,平靜看著凌祈宴:「殿下,學生要如何做,您才肯消氣?」
「你還想要本王消氣!」凌祈宴又踹了他一腳,「本王消不了氣!這口氣本王不可能咽下!」
「……殿下息怒,彆氣壞了身子。」
「本王要殺了你!本王一定要殺了你!!」
「殿、殿下,再不更衣進宮去,要錯過時辰了。」江林適時出聲,冒死插進話,提醒凌祈宴。
他倒不是為了幫溫瀛,只是凌祈宴氣成這樣實屬罕見,再這麼僵持下去,只怕他們這些人都要跟著遭殃,現在是凌祈宴沒想起來,一會兒想起來了,昨夜他們這些伺候的下人,一個都跑不掉。
更別說今日還是陛下萬壽的大日子,耽擱不得。
凌祈宴這才察覺到冷意,只著了一件薄紗的他在瑟瑟秋風中凍得發抖,面色蒼白,眼睛卻紅得厲害,像受了委屈,被人欺負狠了,原本漂亮張揚的桃花眼裡都似要冒出水來。
見凌祈宴站在原地瞪著溫瀛不動,江林使了個眼色,有機靈的小太監爬起身,進屋去拿了件斗篷出來,給凌祈宴披上。
身子暖和了些,凌祈宴憤怒得快要燒盡的理智堪堪回來些許,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壓下滿腔怒恨,不再理跪在地上的溫瀛,轉身進屋去。
屋中一地狼藉,凌祈宴幾乎將能摔的東西都摔了,江林指揮著人麻利收拾了,伺候凌祈宴更衣洗漱、梳頭束髮。
幾個婢女小心翼翼地將床上凌亂不堪的被褥扯下來,有一些手足無措。
她們伺候凌祈宴久了,還是第一回碰上這種狀況。
她們這位毓王殿下看似風流,實則還是個不折不扣的雛兒,府里這麼多美婢俏丫鬟,哪個不想爬殿下的床,他看似對誰都多情,高興起來摸個小手、親個小臉都不是事,各種賞賜更是大方得很,勾得她們個個芳心暗許,可她們爭來爭去,殿下愣是一個都沒真正碰過,但是現在,殿下自己被一個收在府上的窮秀才給動了……
這事說出去,誰能信?誰敢信?
雖然,要論起貌美,她們這些人加起來,只怕都不及殿下分毫。
凌祈宴陰著張臉沒再吭聲,周身都是寒氣,所有下人都有意識地放輕動作,不敢發出丁點聲音,就怕被他拎出來發泄怒氣。
兩刻鐘後,換上親王朝服、穿戴整齊的凌祈宴走出門,溫瀛還跪在原地,凌祈宴未再看他一眼,徑直離開。
坐上馬車進宮,凌祈宴倚著身後的軟枕靠向車壁,只覺著自己渾身像被車輪子碾過一樣,哪哪都疼,一想到這都是拜誰所賜,就恨不得立刻調轉車頭回府去,將人吊起來狠抽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