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各自的歸宿

    面對著眼前的這杯鴆酒，精緻的酒杯，顏色氤氳的酒水，還有宮女一臉嫌棄的樣子。我知道自己應該是逃不過了，專門挑這個他不在的日子來處決我啊。

    看來，太后娘娘，你的手段也不過如此了。

    其實你不用這般去做，時間到了之後，我自然會離開的。

    因為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就是離間鎮國公還有皇帝葉荀。

    我做到了，只是，太后，你忘記你的立場了，你是百越國人，是大烽的敵人。

    可是，你的兒子登上皇位之後，你的立場就變了啊。

    不過，你到是給了我一個很好的脫身之法呢。

    之前有人給我一粒解毒丸，能解百毒。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接過酒杯，把裡面的酒水一下子全倒在嘴裡，之後，又在幾個宮女還有管事太監的監視下全部咽了下去。

    他們看著我如此聽話地，和他們合作，也都心滿意足面帶微笑地離開了。

    酒入了身子，到和別的酒沒有太多差別。

    過了好一會，才感覺肚子隱隱有些疼痛。確定他們走遠了，我拽下來左邊耳環的墜子，打開機關，從裡面取出一粒紅色的小藥丸，然後扔到嘴裡，咽了下去。

    國公爺，他一直以為，他能保得住我。

    可是，他再強也是個人，再強也是只有一個腦袋，沒有三頭六臂，不能八面玲瓏。

    也不知道是鴆酒太厲害了，還是解毒丸太不厲害了。

    肚子從開始的隱隱作痛，變成了陣痛。像是有一隻手，在使勁揉捏我的五臟六腑一般。我真的不知道，原來皮肉上的痛，和這個痛比起來，真是微不足道。

    我也第一次知道，我也是怕疼的。

    在我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黑色身影撲到我的身上，大聲地呼喊我的名字，可是，我卻不能……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剛睜開眼睛，就聽到：「已經七天了，你終於醒過來了。若是不醒過來，我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才循著聲音的來處，看到了一個熟人。

    或者應該說是熟人，雖然已經數年未見了，可是我覺得他知道了解我的一切，只是他不知道他的目的，還有身份。

    「你……」

    發出聲音，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如此的沙啞，連帶著，喉嚨像是有一個很鈍的鋸子在割一般疼痛。

    這樣的疼痛，足以讓我打消了說話的念頭。若是終其一生，說話都是如此疼痛的話，我寧願一輩子也不說話了。

    因為我本來也是個話少的人。

    「那鴆毒不愧是大烽王朝後宮的秘藥，效果確實不錯。幸虧你吃了我給你的解毒丸，不然，還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把你及時救回來呢。」

    他又道：「按照約定，從今天開始，你自由了。想去做什麼，就去做吧。如果有什麼難處，你知道在什麼地方能找到我。」

    我點頭。

    他猶豫了一會，都快要走出門了，然後還是回來，道：「你不想知道國公爺還有三公子的情況嗎？」

    我愕然。

    朝夕相處數年，就算是國公爺皺一下眉頭，我都知道為什麼不高興。

    他就算是不說，我也知道他想要什麼，若是我想，我能事先安排好一切。

    只是，……

    我搖頭，我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啊。

    她瞭然，然後笑著離開了，留下一句：「不管如何，你都好好地活著吧。」

    越來越看不清他了，究竟他是為什麼培養我，還把我送到太后身邊，然後太后又把我送人。

    臨出發的時候，我以為他還會給我安排什麼特殊又難辦的任務，可是，他只是和我說道：「好好照顧自己，安心生活吧。」

    其餘的，什麼也沒有說。

    他可能看出我眼中的疑惑，道：「我和夫人也去雲遊四海了，如果再讓你在那裡待著也不好。」

    我看著他身邊的女人，已經有些年紀了，而且還有不對勁，好像孩童一般的智力。

    眼前的男人雖然鬍子花白，但是，看的出他還比較英俊，說話也風趣，真是沒有想到他會陪著這麼一個女人，而且還要繼續陪著。

    就像國公爺那樣，雖然知道我在騙他，卻仍然相信我，信了我二十多年。

    我是不是該去一些地方，以前我們去過的地方……

    十年後，四海昇平，海晏河清，很多人都夸當今的皇帝葉靜寬是個勤政愛民的明君。

    在江南去往雲南的小路上一個小客棧，只有夫妻二人，連著幾個夥計。

    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所以，他們這裡的生意還不錯。

    多數人都會說上幾句時政，也都會說起當今聖上。此時，也會有人笑著說道：「就是可惜啊，他的父母親早逝，沒有看到這一場景。」

    每到這裡，店裡的客人都是一聲嘆息，但是，客棧的夫妻二人去抿嘴一笑，不插話。

    一天，晚些時候，客棧正要打烊，忽然來了一輛馬車。從上面下來兩個人，一個是鬍子花白的男子，另外一個是四十多歲，看著卻如七歲孩童一般幼稚的女人。

    客棧老闆娘一下子愣到那裡了，沒想到自己還能見到這個人。

    「老闆，來兩碗陽春麵。」

    「好。」

    面剛上來，就看到有兩個年輕人也走了進來。

    「外公，您怎麼帶著外婆又出來這裡了？」

    花白鬍子的男子，看著眼前的俊朗青年，道：「浩宇啊，你不在家裡陪著媳婦，跑來這裡做什麼啊？」

    「外公，我也跟來了呢。」

    「哦，惜語啊。你那兩個小子，你放心讓他們在白家待著？」

    梅惜語道：「不放心啊，所以，就送到承恩侯府，和那嫣兒妹妹的那對龍鳳胎一起玩了。」

    「哦，他們家的家教還可以。」花白鬍子老頭，問道：「那你們兩個來這裡做什麼？」

    白浩宇不好意思說，看著您老人家年歲這麼大了，也該回去享享福這種話。

    最後，還是在梅惜語的勸說之下好說歹說，兩個老人才答應回去了。

    此時，門外又停了一輛車，從馬車上下來兩個人，這一次客棧的老闆還有老闆娘都愣住了。

    下來的男人也上了年歲了，他看了一眼老闆，然後又打量了一下這店裡的環境，道：「你收拾的還不錯啊，弟弟。」

    老闆笑了笑，道：「兄長好久不見了。」

    站在男人旁邊的嬌媚美人，吃驚地看了一眼老闆娘，還有在那裡喝酒的老人，這個世界好小啊。

    男人們去樓上的包間聊天了，美人也和老闆娘開始聊天。

    「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剛遇到你呢。」

    「是啊，我也想不到，當時班主細心培養的人。居然就是之前的鎮國公夫人，還生了當今聖上。」

    「也真是沒有想到，當年最不起眼的你，居然還能陪在太上皇身邊。」

    「是啊，我也想不到，培養了那麼多美男美女的班主，居然會一直待在那個女人身邊。」美人又回頭看了一眼，那花白鬍子的老人已經在青年的身後，進入馬車，離開了。

    「你說，我們這輩子過得值不值？」

    老闆娘笑了一下，然後看了看樓上聊天的兩個人，道：「我們這輩子還沒有完呢。」

    「是啊。」

    包間裡，兩個人就這麼對坐著，許久之後，男人才說道：「寬兒現在在承恩侯周韶寧的幫助下，做得很有樣子。到底是你教出來的，比我強啊。」

    「寬兒還沒有成親嗎？」

    「是啊，都十年了。也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能拒絕了那麼多次。」

    「是不是還在惦記陳姑娘？」

    提起這個人，男人好像很不高興。「早知道她是個沒福的，當時就不該定這門婚事。後來撮合了寬兒和嫣兒，也沒有成。」

    「咱們還是別管了吧，或許他自有他的緣分呢。」

    「只能這樣了。」

    「今日是中秋佳節，我們也到外面走走吧。」

    「好。」

    「今日是中秋佳節，你確定不進去看看嗎？你的兩個妹妹已經成婚，而且你的名下也有一兒一女了。」

    馬車上的人，撩開帘子看著外面，道：「不必了，他們過得幸福就好。咳咳咳……」

    「看來你還是需要泡在白鹿書院的那個溫泉里啊。」

    「賣畫了，最新的辟火（春宮的別稱）圖哦。」

    一身紅衣打扮的男子正賣力叫賣著，忽然看到車裡閃過一個熟悉的面容。

    他馬上放下手頭的東西，追了過去。

    「花糖歡，你去哪裡？」

    他的身後，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子，還領著一個手裡拿著糖葫蘆的男孩，大聲喊著：「敢回來晚了，就不要進門了。」

    「娘，我們現在去哪裡？」

    大肚子女子，道：「去江南的陳家，娘親認了陳家主母做乾娘，你多了好多乾哥哥和乾姐姐陪你玩哦。」

    「哦，真好。」

    花糖歡趕到馬車跟前的時候，車上的人正好下馬車。

    那個熟悉的面孔，看著他，很疑惑地問道：「你是……」

    花糖歡確定不是自己的熟人，然後，道：「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他走後，咳了半天的男子，道：「我去溫泉了。」

    「想回去嗎？」

    男子搖頭，道：「不用了，相士早就說過，我活不過十八歲。

    由他來替我陪著父母，還有嫣兒，或許這樣，對我們誰都是好事。」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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