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聽個故事（二）

    「你猜的很對，果然是比原來聰明多了。」

    「你從前認識我嗎，怎麼會說出來這話？」

    妙青道：「我絕對不會相信，你在女學裡，學了三年，還是在仁班，這個初級的班裡。」

    「這是真事。」

    忽然，院子裡有些響動，好像是有人起來了。

    妙青隨手拿出一個藥丸，放到酒杯里，然後，就有一股白煙從酒杯里冒出……

    「這是什麼？」

    「迷香而已。」

    「你隨身帶著這個東西？」楚紫嫣的口氣有些不相信，能隨身帶著迷香的人，可不是什麼好人啊。「你不是這種人。」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這種人呢？」妙青沒有錯過她說話的口氣，顯然是不相信自己能拿這個東西的人。他很好奇，自己和她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怎麼會知道自己是哪種人呢？

    「看著你的面容，明明不認識，但是你的眼神，還有一些動作，我卻很熟悉。」

    「嗯。」

    「妙青師傅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妙青道：「這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不用解釋。」

    楚紫嫣點頭，道：「你可以講你的故事了。」

    「影梅庵的後山多了一座墓，你可知道墓里是何人？」

    楚紫嫣點頭道：「那墓碑上寫著李落梅，碑是她弟弟李長寧所立。」

    「你的消息很靈通。」

    「只是多了一個來投靠的親戚，而這親戚，恰好有些打聽消息的本事，僅此而已。」

    妙青道：「一個平凡的小鎮上，有一堆夫妻，他們開著一家酒莊。生了兩個孩子，女孩大一些，是在初春時生的。那時，山上的梅花盡落，故此取名落梅。

    男孩子小些，生下來的時候，身子骨很弱，還不到四斤。所有人都說，那個男孩子養不活，那對夫妻卻不放棄，細心養著。一直過了周歲，取名長寧，意為一世安寧。」

    「這名字倒是和我的姨母一個名字。」

    妙青笑道：「那倒是湊巧了。」

    「嗯。」

    「這家人本來可以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平靜而又安逸。可是，好景不長。在那個男孩四歲的時候，周圍又開了幾家酒莊，所以那家酒莊的生意一落千丈。那個丈夫每日釀的酒，都沒有多少人買。所以，就想去賭坊看看運氣。

    和所有賭鬼的經歷一樣，他一開始贏了很多錢。可是他想掙更多錢，所以，把贏來的錢，全都壓上了。你知道結果嗎？」

    「血本無歸。」

    妙青點頭，道：「全都輸了，他就回去了。可是，他還不死心。把家裡的錢，都拿了出來，全壓上。最後，又被趕了出來。可是，賭徒的心思，是覺得自己能有運氣翻本的。

    他又把酒莊賣了，然後去了賭坊。再後來，他一有空就去賭坊。家裡的境況，一落千丈。每天的生計，只恩能夠落在他妻子的身上。可是，他還時不時地把氣撒在妻子的身上。

    靠女人刺繡，來錢很慢。慢慢地，他把主意打到妻子和兒女的身上了。妻子用身體給他掙錢，他做了****。他妻子身子本來就不太好，這樣就更加不好了。

    在他妻子病重的時候，為了防止女兒再走自己的路，就把女兒賣給別人家裡做了童養媳。過了幾年，他的妻子病死了。」

    「那他的兒子和女兒呢？」

    「他的女兒不知為何，和相公圓房後，一直沒有生子，而被婆家虐待。在他妻子死的時候，從婆家逃了回來，想要和離。可是，他居然把親生女兒賣到了惜花樓。

    婆家的人追了過來，說要人，可是，他是無賴，撒潑打滾無所不用其極。對方也不能再做什麼，只能是寫了休書，到衙門備案。」

    「也不管那姐姐嗎？」

    「沒人管，」妙青接著說道：「他女兒進了惜花樓里，因為不是處子，又不懂什麼才藝，只是長得漂亮。老鴇當然是讓她儘可能地多接客掙錢，不會管她的死活。

    她逃了很多次。第一次，是被和她情同姐妹的一個人給出賣了。第二次逃回家去了，準備帶著她弟弟離開的時候，又被他爹碰上了。居然被她爹爹給抱到床上去了。」

    「真是禽獸。」

    「禽獸可能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當著兒子的面，侵犯女兒。完事之後，他知道惜花樓的人會追過來，結果，他把女兒又賣到了別的青樓妓館。

    然後，帶著兒子跑了。」

    「重男輕女。」

    「你真是太看得起他了。」妙青道：「他帶著兒子，就是帶著乾糧。餓了，讓兒子去偷，去要飯，來供他吃喝。」

    「這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後來，兒子在乞討的時候，遇上一個人，那人……」

    妙青還沒有說完，就見花糖歡著著急急地跑了進來，道：「不好了，有人過來了。」

    「你對付不了嗎？」

    「我……」

    「你說呢？」一個好聽的聲音響起，從他的聲音里就可以聽出來，他的心情可是不怎麼好。

    「是你。」妙青倒是不吃驚。

    周韶寧看了一眼在場的人，說道：「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我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而且，你居然敢出來。」

    「有什麼不敢，畫畫的人，我已經找到，你不一定就能威脅我了。」

    「是嗎？」妙青道：「今天已經五月十五，離你十六周歲的生日還有兩個月不到。」

    周韶寧皺了皺眉，道：「這個不勞你費心，雲海大師……」

    「他五月十九就會和我一起雲遊四海，你如何去找。」

    「你……」

    楚紫嫣道：「二位是有什麼怨要了結嗎？」

    周韶寧不說話，只是瞪著花糖歡。

    妙青道：「那故事，可能要下次碰面時再講了。」

    楚紫嫣點頭，道：「好。」

    周韶寧看了看他們，道：「夜深人靜倒是個很好的幽會時間。」

    楚紫嫣和妙青相視，但都很平靜地回頭離去。

    看到妙青要走，周韶寧馬上跟著，快不擋到他身前，道：「你別走。」

    「哦？」妙青問道：「我為什麼不能走。」

    「你還有些事情沒有給我個說法。」

    「你那隨從回去，沒有告訴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