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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01:20 作者: 謙少
    大概我確實是太久沒喝酒,幾杯就醉了。

    凌藍秋起身去洗手間,我喝到餓起來,一天沒吃飯,嚼了嚼酒里的橄欖,皺了皺眉頭,還是沒吐出來。

    台上樂隊唱完一首歌,下台換人,竟然沒回後台,一堆年輕人吵吵嚷嚷走過來,竟然又坐在台下喝起酒來,估計也是玩票,不然演出費還夠不上一輪酒的錢。

    他們就坐我隔壁,兩個沙發座只隔一道矮矮靠背,我正用叉子戳掉下來的那顆橄欖,有隻手從隔壁伸過來:「要吃嗎?」

    是很漂亮的一隻手,手指修長,沒戴多餘戒指,拿著顆金箔裹著的巧克力糖。

    我茫然地抬頭看,只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我最熟悉的是他的眼睛,因為帶著笑容,有點彎彎的,眼尾帶勾,標準的桃花眼。

    「你……」我腦中天旋地轉,明明坐著卻覺得一切都在晃動,許多話纏在舌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湊進來,似乎在跟我說什麼,但我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我想我是真的喝醉了。

    -

    醒來時頭疼欲裂。

    好在還躺在家裡床上,大概是凌藍秋送我回來的。

    我不知道我現在酒量這樣差。

    身上沒穿睡衣,倒是胡亂蓋了幾床被子,從頭蓋到腳,嚴嚴實實,我幾乎可以算是被壓醒的,一看就是齊楚的手筆。

    我有點心虛,爬起來披了個毯子,穿著拖鞋,裝成虛弱的樣子,去外面打探一下。

    家裡很安靜,廚房的燈亮著。

    齊楚背對著我,似乎在流理台上幹什麼,我悄悄地靠近,準備嚇他一跳。

    「你在幹嘛?」

    他手上的刀直接掉進了水池裡,水流把上面的紅色沖走了。

    「你怎麼了?沒切到手吧。」我看台子上除了一點蔥之外沒有別的東西,第一反應是他被切傷了手。

    他躲開了我的手。

    「沒有。」大概是還在生氣,他語氣很生硬,把刀往刀架上一插,看也不看我:「你喝粥嗎?」

    我沒想到他還會煮粥。他幾乎是從家裡直接到了我這裡,一點家務不會,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了煮粥,雖然只是白米加水,好歹是熟了的,也沒燒焦。

    我坐在餐桌上看他,他不知道是不是氣壞了,神色很陰沉。

    「你爸的身體……」

    「差不多那樣。」他看來真是生氣了。

    我埋頭喝粥,裝老實,喝了兩口忍不住了,抬眼睛看他,他也正看我,不知道為什麼,眼神竟然有點悲傷。

    我嚇壞了。

    「你別這樣啊,我以後都不出去喝酒了好不好。」我伸手摸他臉:「真的,我就是最近壓力有點大,事太多,逃避一下……」

    他沒說話,臉上輪廓像乾淨的雕塑,皮膚溫涼,燈光照在他睫毛上,落下絲絲縷縷的陰影,他的眼睛像湖底的星光。

    他側過臉來,親了親我手掌心。

    不知道為什麼,我也覺得被他情緒感染,心裡忽然抽痛起來。

    他站起來,隔著餐桌吻我,一直沿著臉側親到脖頸,在我耳邊輕聲說:「我想要你。」

    「現在嗎?」我有點慌起來:「我粥還沒喝完呢……」

    「下次再做給你喝。」

    我對他突如其來的熱情有點手足無措。

    大概是因為他心裡也跟我一樣恐慌吧,仿佛世界末日就要來臨,滿心惶恐,怕這是最後的美好時光,醒來不過夢一場。

    折騰過一番,齊楚去洗澡,現在他是半休假狀態,晚上要去個S城的慈善活動,我懶洋洋躺在床上,正猶豫是去喝粥還是打個電話問下學校最近有沒有什麼事,手機忽然亮了。

    不知道是垃圾信息還是有人發錯了,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馬達加斯加的首都在哪?」

    我一看是陌生號碼,正準備扔去一邊,齊楚從浴室里走了出來,他頭髮濕漉漉的,圍著浴巾,正在偏著頭擦頭髮。

    「哎,齊楚……」我正準備問他,手機上又彈出一條信息。

    「不要問他。」

    這就有點詭異了。

    不管對方是誰,簡直像在我們家裝了攝像頭,不然怎麼知道我剛好要問齊楚。就算這只是誤打誤撞的一句話,是我神經過敏,也實在太可疑了。

    我掃了一眼窗戶,窗簾拉著,房間裡只有我們,沒有別人,這房子是凌藍秋看過的,絕對不會有錯,這小區也以注重隱私出名。

    感覺沒什麼危險,我防備心稍微低了點,好奇心又起來了。

    「你在說誰?」

    這些年為了齊楚,我也算是夠安分守己了,偶爾做點出格的事也是情理之中,凌藍秋昨天還勸我遵從本性,就算我惹點什麼事,她應該也不好意思說我。

    但是屏幕上跳出來的信息嚇到我了。

    那邊直接彈過來兩個字。

    「齊楚。」

    我嚇得幾乎彈起來。

    齊楚圈內朋友極少,難道真有資深狗仔已經挖出我身份。

    我知道事情嚴重,第一反應是想打電話給凌藍秋,問齊楚:「最近有沒有什麼厲害狗仔在跟你?」

    手機仍然在彈信息。

    「別告訴他。」

    齊楚停下了擦頭髮的動作。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問。」他疑惑地看著我,神色有點冷:「發生什麼事了?」

    屏幕上又彈出兩個字:「求你。」

    我心頭動了一念,也許是這哀求腔調打動我,我停下問齊楚:「沒什麼,我隨便問問。」

    我回信息過去:「你是誰?」

    那邊許久沒回,久到我以為那人已經跑了。

    然後那邊又問我:「馬達加斯加的首都是哪?」

    我忍不住懷疑對面是齊楚的某個有精神疾病的粉絲了。

    但我還是打開網頁,輸入「馬達加斯加的首都……」

    然而我還沒輸完,手機上就直接跳出來凌藍秋的號碼,我直接點錯,接了起來。

    「肖林嗎?」

    「恩,是我。」

    凌藍秋的聲音有點虛弱。

    「我在醫院,你能過來一趟嗎?」

    -

    其實說實話,在這段日子之前,我和凌藍秋幾乎連話也不怎麼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對她有種風雨無阻義不容辭的感覺。

    大概我們真的很適合當朋友也不一定。

    這次是去二樓,婦產科。我正準備坐電梯時,電梯們打開,一張手術床推出來。

    那場面是醫院常見的混亂,有人舉著補液補血的瓶子,有人跪在床上做心肺復甦,幾個人推著床,那張床上全是血,把床單都染得血紅,被護士瘋狂按壓的那個人,看不出原來的形狀了,只有一頭捲髮似曾相識。

    有青年被從人堆里擠出來,是我爸手下實習醫生,心外副主任都在,他幫不上忙,所以乾脆帶著兩手鮮血停了下來,手在發抖,大概也是做過一波心肺復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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