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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01:20 作者: 謙少
因為齊楚的緣故,我對於出風頭的事一直很避諱,媒體更是能躲就躲。他現在儼然國內30歲以下小生第一人,靶子太大,連喝杯咖啡都能上頭條,所以我恨不能把自己藏成隱形,我師父就氣這點,我是他關門弟子,用他的話說「年紀輕,學問好,長得又好看,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國學復興還靠你們呢,做什麼整天衣錦夜行,一身的陳腐氣。」
其實我師父的話也有道理,像這個警官認出我之後,事情就順利很多,直接先帶我去看了肖航,沒想到這傢伙現在出息多了,以前最多打個小架,現在直接打起群架了,一堆年輕人,大概有七八個,全蹲在一起,看起來都是大學生模樣。肖航在最右邊,大冷天,只穿了一身球衣,火紅色,顴骨破了個口子,看見我來,眼神定定地看著我。
「這幾個都是當時打架的人。還有幾個女孩子,都讓家長接回去了。」
「喲,厲害了。」我不緊不慢在肖航身邊蹲下來:「流川楓啊?打球變打架了。」
「他們幾個都是附近的學生。」警官指給我看:「你弟跟這個人是一起的,其餘這些人是跟他們倆打架。」
指的那個人也是個年輕學生模樣,沒有穿球衣,裹得嚴嚴實實的,很瘦,皮膚白,頭髮有點長,細眉毛細眼的,還帶了個耳釘,不知道哪裡看起來怪怪的。
「哦,那我現在可以帶肖航走了是嗎?」我看那個肖航的「同夥」一臉漠然的樣子:「他能一起走嗎?」
「這個,」小警官很為難的樣子:「要等他的家長過來。」
「你的家長呢?」我順口問道。
那人抬起眼睛來,打量一樣看著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露出一個微笑來。
「死了。」他說。
真是後生可畏。
他這樣態度我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準備帶肖航走,肖航還有點猶豫的樣子,那堆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人裡面忽然有人低聲罵了一聲:「變態!」
肖航頓時炸毛,轉過頭去:「你說什麼?」
那堆人確實被他揍得不輕,被他一瞪就有點認慫的樣子,但是還是不甘心,低聲道:「又沒罵你,我說的是劉杉,喜歡男人,真是個變態!」
我剛反應過來那個白白瘦瘦的男孩子就是劉杉,肖航已經撲了過去。還好那年輕警官眼疾手快,一把就拉住了他。
「幹什麼幹什麼!都到了警局還打架,你還想不想出去了!」小警官訓斥他,我也咳了一聲,肖航看了我一眼,總算停下了手。
我不緊不慢走到那幾個人面前,蹲了下來,笑眯眯地問道:「你們都是T大的嗎?」
大概我戴著銀邊眼鏡的樣子確實文質彬彬,笑起來又和藹可親。他們互相對視一下,竟然告訴我實話:「我們是T大體育系的,怎麼了?」
我不緊不慢,從大衣里掏出手機來,T大教導主任我不認識,副校長倒是有一位是我同校師兄,我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毫不猶豫地撥了過去,那邊顯然是被吵醒的,敢怒不敢言,悶著聲音問我:「肖林嗎?」
「嗯,是我。」我笑眯眯告訴他:「你們學校有幾個學生,把我弟弟打傷了,現在都在俞蘭街派出所這裡,你身邊有紙沒,我把他們身份證號報給你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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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師父的話有時也沒錯,年輕人嘛,學問好,師門又闊氣,春風得意,有時候確實是該囂張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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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小周警官一番周旋之後,我開車帶著肖航跟劉杉離開了警局。
劉杉好打發,出門不遠自謀生路去了,肖航這犟驢不知道生什麼悶氣,不肯跟我回家,用他原話說叫「我不去別人買的房子」,我不知道他這種對齊楚的敵意是哪來的,拿他沒辦法,只能把他扔到我以前在學校的宿舍,那地方床單都是去年換的了,半夜被老鼠吃掉都不奇怪。
開車回學校路上,肖航一直坐在副駕駛上,抱著手臂瞪著中控台,只在進校門的時候忽然轉過頭看了窗外一眼。
「怎麼了?」我還以為他看見什麼稀奇東西。
「外面有個人。」
這個點學校門口一片安靜,只有門衛室有一盞路燈,街面很乾淨,兩邊都是樹影瞳瞳,我停下車來刷卡,掃了一眼,沒看見他說的那個人。
「哪有人,我怎麼沒看見?」
肖航指了一個方向。
我皺著眉頭用力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人,問他又不肯再說,只能把他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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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時候臥室床上沒人,嚇我一跳,這才發現浴室光亮著,我敲了敲,裡面的水聲停止了。
過了十秒,門才打開,齊楚頭髮濕漉漉的,肩上搭著毛巾,因為缺乏睡眠,眼角有點紅,我記得他睡前已經洗過澡了。
「怎麼了?」我故意逗他:「沒人陪著睡就失眠?」
其實我知道是為什麼,他正在拍大導演趙易的戲,這人調教演員很有一套,而且管殺不管埋,只負責讓演員入戲,不管別人能不能出戲,當初那部屈原也是,把齊楚折騰得很慘,屈原拍完是夏天,學校放暑假,我帶齊楚去我老家玩,爬山爬到半山腰,齊楚忽然停下來看著天空,滿山青蔥樹木,他穿著襯衫西褲,山風吹過,他墨黑頭髮被吹起來。露出消瘦側臉,有一瞬間我忽然很怕他就這樣乘風而去,因為他眉間那種化不開的憂鬱看起來幾乎像另外一個人。
但是兩個人在一起就是這樣,不能太清醒,總有一個人要裝糊塗。
齊楚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我。
浴室的窗戶開著,我本能地想過去關上,他卻忽然抱住了我,抱得非常緊,幾乎要勒斷我肋骨。
「怎麼了?」我笑著問,心裡卻不安起來。
他仍然不說話,忽然用力地親吻著我,我心中仍存疑惑,卻不想表露出來,只能安靜地回應他。
看來下個月那幾個演講還是推了吧,至少等他拍完這個電影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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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八點,我準時醒過來,讀雙學位時太刻苦留下的壞習慣,到點就醒,齊楚已經在準備出門了,我懶洋洋躺在床上,問他要不要準備早餐,他說不用,去的路上吃,好早點回來。
他這人不善表達,但是今天破天荒的,走之前又返回,彎下腰來跟我接吻,我不由得笑了起來,他吻人時總是很安靜,但又帶著點固執,我聞見他身上清慡的須後水味道。
「你今天會呆在家裡嗎?」他問我。臥室里很暗,他的眼睛是陷在黑暗中的星辰。
「我會乖乖呆在家裡等你的。」
「好,記得吃早餐。」
齊楚一走,我八點半也起來了,先打了個電話給肖航,這混帳小子竟然不接,估計昨晚折騰太晚,現在還沒醒呢。我一邊煎早餐蛋餅,一邊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探探家裡口氣。
電話是我媽接的。
我其實算是最應該聽話的家庭里出來的,我爸是醫生,我媽是老師,怎麼看我都該成為「別人家的孩子」,可惜我天生反骨,讀書厲害的小孩都學理,我學了文。別人家的兒子都在早戀追女孩兒呢,我卻追了個男生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