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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00:39 作者: 冷芷蟬
    我看著雪饒,眨了眨眼睛:「瘋啦,一千份。」但是我仍然將曲赫然的調查問捲髮給了雪饒。

    「我填完一千份之後,你給曲赫然,但是不能跟他說是我幫他的。」雪饒冷冷地說。

    「為什麼啊?」我嬌嗔著問她。

    「不為什麼,就是不想讓他知道。」雪饒沒夾雜著一絲感情說道。

    總覺得雪饒和曲赫然之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密,明明兩個人並不相識,又互不喜歡,但是總覺得,他們之間,冥冥之中有著一種互相關心的默契。

    我記得那是2012年年末的時候,前一天下了一場大雪,我們每個班被分給了一塊區域掃雪,我們班和八班剛好負責掃教學樓樓下的花壇周圍,從我們班窗戶能直接看見的地方。那天遲辰開好像感冒了,雪饒知道這件事中午特意從她學校趕來,跑到花壇那裡,幫著八班同學掃雪。

    那天中午,我和曲赫然他們訂了個外賣火鍋在教室里吃著,我,葉米兒,曲赫然,曲赫然對象葛雨沫,沈樺桐,莊正,夏穆翰,張可瑩圍坐在一起。

    「好燙啊。」曲赫然一旁的葛雨沫尖叫著。

    曲赫然趕緊接過她手裡的碗,倉皇地放在桌子上,碗裡還帶著熱氣。

    「誰叫你夾了一碗。」沈樺桐在一旁碎碎念。

    「我怕來不及,還有十分鐘我們組就要下去掃雪了。」葛雨沫瞪著沈樺桐解釋道。

    我吹了一下夾在筷子上的粉條,小心的放進嘴裡:「你讓曲赫然拿去窗邊涼涼唄。」

    曲赫然,小心地捏著碗邊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把碗放在窗台上。

    聽見電話響起,我接起電話:「喂,雪饒,什麼,你在哪,等一下,我下去。」我拿著電話,走出教室。曲赫然嚴肅的目光從我身上掃視一遍。

    我來到樓下,花壇那裡,看著雪饒裹著件白色的大衣拿著掃把掃雪。

    「你是不是傻,你真來幫他掃雪啦。」我訓斥著問道。

    雪饒合起手掌,放在嘴前,呼著哈氣,雙腳不停地跺地:「忘帶手套了,凍手。」

    雪饒佇立在這片茫茫的大雪之中,這銀裝素裹,埋葬一切污穢與骯髒的雪地之中,冬風凜冽地凍僵了她透紅的臉頰,寒風席捲不掉,她絲毫的執念,她抽了一下鼻子看著我,眼神真摯單純,純潔了這個世間。

    「對了,曲赫然好像有個暖水袋,我去借。」說完,我抬眼看著我們班教室的窗戶,窗戶里閃現著曲赫然的身影,他筆直地站在那裡,默然無語看著雪饒凍結在的那個點,他目光中裹挾著一絲說不出的柔和,見我看見他,他趕緊遠離窗前。

    我走到教室,看見曲赫然還站在窗前。

    「喂,曲赫然。」我剛要開口說些什麼。

    曲赫然一副沒聽見我說話的樣子,徑直走到他的座位,從書桌里拿出一個熱水袋,然後走向我,眼神中略帶怒意地將熱水袋砸向我,我茫然無措地接過熱水袋,呆若木雞地說了句:「謝謝。」然後轉身下樓。

    這兩個人,真是有默契,每次在幫助對方的時候,都面帶冷酷無情,似乎在跟誰置氣。我弄不懂他們,懶得理這兩個人。一個死鑽著遲辰開的牛角尖,一個到處沾花惹草處處留情。感覺他們倆個似乎是一個永恆地在追逐著自己的喜歡,一個在各種喜歡之間徘徊掙扎兜兜轉轉。一個是在得不到中苦苦糾纏,一個是在得到後中迷茫若失。要是這兩人走在一起,我這樣想著,搖了搖頭,撇了一眼,埋頭幫著曲赫然填著問卷的雪饒,唉!我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

    「雪饒,你放棄喜歡遲辰開吧。」我輕聲說道。

    雪饒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像卡住了一般。「雖然是苦澀難嚼,但真的是芳香四溢,裹挾著一絲青澀的青蔥味道。」

    之所以放不下還是因為有希望吧,只要有希望,再怎樣陪受煎熬,都是值得,因為希望它還在眼前。可是現在無端地對你宣告,你放棄吧,將你凝結在希望中的努力全部斬斷,泯滅你所以積攢下來美麗的瞬間,那一瞬間帶來的毀滅力,恐不及一般人能承受得來吧。可是越來越在希望中等待,任由著妄想滋生暗長,等到你親自證明一切皆是不可能的那天,那一瞬間的衝擊也是不小。或許,就這樣,讓她永遠活在拒絕放棄和親眼看見自己失敗的灰色地帶里。也許,她這一生,永遠等不到結局,看不見失敗。雖然白白枉顧斷送掉了自己的一生,但是至少不會受到那瞬息而來的傷害。

    ☆、第十八章

    2013年

    或許,是老天爺可憐雪饒。亦或許,是老天爺存心跟雪饒開了個殘酷的玩笑。

    我曾和雪饒說:「好喜歡現在的世界,科技什麼的那麼發達,感覺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那麼近,比就是幾年前強多了。」

    雪饒嘆了口氣:「那又怎麼樣,聯絡方式再怎樣發達,你還是得不到關於你想聯繫的那個人一點消息,你還是無法與你想聯繫的人聯繫。」

    我想也許是這樣,手機網絡QQ微信,雖然拉緊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但是人心中的寂寞感卻加深地更嚴重。

    它使你身邊不熟悉的人蒙上了一層神秘帶有好感的面紗,讓你不可自拔。

    越是將那個人像魚餌一樣吊在你面前饞著你,你越是以為自己伸手可及,你越是拼命去夠,你越是只差一步,越是永遠得不到,倒不如根本看不見而已。

    這天晚上,我和雪饒在書房裡學習,突然雪饒的手機響了,雪饒其實是一個學習很專心很認真的人,不忍電話聲打斷她的學習,似乎她自己也沒絲毫受到電話聲的干擾,我接起電話。

    「喂!」我漫不經心的說。

    「你是!」聽見電話里的人自報家門,我錯愕地止住了呼吸,不能說話,我趕緊捂住手機話筒,然後推了推與我面對面坐在書桌前學習的雪饒,我小聲低語。

    「是遲辰開。」

    聽見遲辰開三個字,雪饒像是心臟瞬間被抽離體內,她停住了心跳,忘記了呼吸,她遲緩地接過電話,搖搖晃晃,似乎在她僅存的知覺中,掂量著這一切是不是夢境。

    「餵。」她小心地說著,生怕自己的聲音驚擾了來之不易的歡喜。

    電話那旁不知說了什麼,整個書房裡都清晰可聞雪饒的心跳聲,她漲紅了臉,說話前言不搭後語。

    「好,我知道了,再聯繫。」她說完,掛上電話,深吸了一口氣。剛才一直沉溺在驚異中不能喘息。

    「漫沉。」雪饒叫著我,臉上萌生出一種不可名狀的喜悅之情,她笑得露出了牙齒。

    「怎麼了,遲辰開說什麼了。」我催促她繼續。

    「遲辰開說約我出去。」雪饒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喜悅分享出去。

    「真的?」我睜大了眼睛。「什麼時候?」

    「他說就這幾天吧,等約我的前一天通知我。」雪饒沒有底氣的回答,或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這一天到底會不會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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