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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00:14 作者: 周而復始
真奇怪,睡得天昏地暗的,連個夢都沒做,難不成他當真沒心沒肺不成?看看表,四點?凌晨四點?那還能再睡會兒……
「方--千--金!」
誰?誰在叫他?睡意沉沉的方有容被這句刺激得如電流般擊打了全身,一個激靈給嚇醒了,定睛看著床邊叫喚他的人,那是盛則剛的姐姐。
放下手邊從弟弟那得到的鑰匙,伸手左右開弓捏著方有容臉頰又捏又拉,害得方有容呲牙咧嘴的,此刻的盛家姐姐非但一點不像是小資淑女,簡直就是母夜叉臨世,咬牙切齒的她哼哼:「方家~千~金,你好呀!」
回程特地繞路過來揪方家千金臉蛋的盛家姐姐恨得牙痒痒的,這次去那可能的外公老家之行可算是把她清白的名譽給毀得一乾二淨了,算來本是場認祖歸宗嚴肅的大事兒,差點就因為方有容成了一場笑話,還害得她這個奔三的女人不但被當成這個小毛頭的媳婦兒,還被無數的老太老頭圍著參觀,當時聽不懂嘰嘰呱呱的方言讓她錯過了解釋的機會,那為保持風度的微笑,到最後居然成了默認,真是越想越是委屈。
被捏的方有容委屈之極,不管怎麼說,他可也是二十多的大小伙子,盛家姐姐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況且,他早說過,自己在老家很有名的,同時,這不也證明她保養的很好麼。
「你生病了?」放開掐方有容臉蛋的手,盛家姐姐皺眉,她這才仔細打量了這個小屋一番,和預先想的一樣,沒一處讓她滿意的。
探身拉開厚實的窗簾,西邊的一道夕陽斜斜she了進來。哦,已是黃昏了?那他睡了一整天?
方有容是病了,全身燒得厲害。臉蛋疼,頭疼,全身哪兒都在疼。
盛家姐姐幫著去找來社區醫生,是感冒了,需要吊水。
「謝謝。」拉著被子躺在床上看著幫忙的盛家姐姐。
這小孩還不錯,挺會說話的。拎開床邊丟著的衣物,盛家姐姐道:「不用道謝,我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發慈悲。」抬腕看表:「則剛說出去辦個事,可能快回來了吧,有什麼想吃的?」
「小米粥。」
盯著對著自己眨巴眼睛的方有容,盛家姐姐斜眼,這小子跟誰撒嬌呢。
「淑女不應該拿眼斜人,更不會翻出眼白。」方有容小聲提醒著有往刻薄方向去想的盛家姐姐。
哼。算了,不和生病的小孩鬥嘴。小米粥就小米粥吧,使喚她的費用可不低喲,她會找盛則剛報銷的。
吊著水,昏沉沉中門開門合的聲音,有客人?
「你回去吧,謝謝了。」
「那好,那我就回去了……」
低沉的聲音----,哦,那是盛則剛的聲音。
「我要喝粥!糯米粥!」張開眼,方有容扯著脖子嚷嚷。
盯著盛則剛進門就精神起來的方有容,之前沒聲沒息的,原來是在裝死嗎?已經用小火煮著小米粥的盛家姐姐斜眼道:「剛才你說想要吃小米粥的。」
「我現在想吃的是糯米粥,就是糯米粥。」
撒野的方有容看得盛家姐姐氣得揮起巴掌拍在蓋著的薄被上,欠揍的小子,之前還跟她賣乖,見著盛則剛來居然立馬變臉,把她當老媽子使喚嗎?
「糯米粥,就要糯米粥。」方有容瞪著腿吵鬧著。生病的人有權利任性,生病的人最大。
「知道了。」盛則剛架著姐姐,示意她離開。
氣惱不過,探著身子再次好好掐掐方有容臉頰的盛家姐姐拂開垂肩的長髮,取了外套款款擺姿走人。等著瞧,等這小子病好了,她一定找機會好好收拾他一頓。
家裡沒有糯米,需要出去買,幸好,家裡有個能很省事的高壓鍋,叮叮鐺鐺忙了半小時,一碗濃稠的糯米粥給端了過來。
口腔里全是怪怪的藥水味,正好那濃香的糯米粥解解味。
舒舒服服靠著墊在後背那厚厚軟軟的被子上,手腕上吊著水,方有容吃著盛則剛餵過來的粥,香濃的糯米粥偶爾吃來很有感覺。
「你姐姐一回來就揪我,怎麼樣,我說過我在老家很有名的吧。」
「是啊,見識到了。」盛則剛安靜的回應,「我見到你姐姐了,你姐姐說說你很不喜歡那個小名。讓我最好別在你面前提起你的小名。」
「我是超生的,曾經讓家裡罰了不少錢,爸爸還為此丟了鐵飯碗,這個小名讓我感覺自己像是上蒼強迫推銷出去的不良品似的,很讓人不舒服,以前聽了會一抽一抽的痛,現在好了一點點。」方有容有點不甘心,憑什麼二姐和盛則剛多嘴,好像她什麼都曉得似的。若是什麼都曉得還那樣欺負他,那這樣的姐姐還真沒意思,還是盛家姐姐好,嘴巴壞壞的,其實好溫柔。對不起了,他本來就是只想吃小米粥的,可他更想吃盛則剛給他做的粥。
一碗粥就這樣喝完了,彼此看著,彼此眨巴眼睛,方有容抬手指指上面,盛則剛抬頭,吊的水快結束了,用社區醫生留下的酒精棉花壓著脈絡,取出吊針。
自由了的方有容往內床挪挪,拍著身邊,「被窩裡暖和和的,上來躺躺,據說,在天冷的時候卷被窩,是能讓幸福指數達到很高點的行為了。」
盛則剛脫了外衣順著方有容靠著半躺著。
枕在盛則剛的肩膀上,方有容舉著手臂看上面的青青的針眼:「除了我二姐之外,我家五口人名下都有田,都是我爸媽在種,算不上多,要是好好學習農業技術,認真套種的話,一年下來,收成也不會低,還有,除了種地之外,在家前屋後再養上些雞鴨,自給自足之外還能換取些外快。」
「你上次不是說等大米漲到五塊錢一斤才會考慮回家種地的嗎?改變主意了?」下巴頓在方有容的頭頂上的盛則剛幽幽的反問。
「你不知道嗎?中央取消了農業稅了。」白了一眼,「別岔話,我說這話的意思是告訴你,田地對我們有非凡重要性,出來打拼打工的人,無論什麼苦都可能忍受,再如何受到排斥,再多大的困難都選擇不退卻,那是因為我們背後都有一個可明白?不明白?
相互看看,展開雙臂擁住彼此,摸著靠著他頸脖上的盛則剛的腦袋,說他會撒嬌,盛則剛一點也不比他落後。這次輪到他把下巴頓在盛則剛腦袋上磨蹭著了,沒辦法,這場不算愉快的經歷再次證明,他家神叨叨的則剛一點都沒騙他嘛,怎麼能和一點也沒透支信用的情人鬧彆扭呢。乖乖,睡吧。
第50章
瞄著在他懷中真的酣然睡去的盛則剛,把有話要說的嘴巴閉上,看來盛則剛真的很累了。
相擁的靜默中,肚子咕咕的沒個眼色的叫喚起來,摸著肚子,方有容放開盛則剛的腦袋,翻身下床連忙往衛生間跑。沒幹什麼呀,怎麼不停止上洗手間?腎虛了不成?
跑了好幾趟衛生間,胃裡立馬抽痛起來,也是,從昨晚開始就沒吃什麼,之後,又打點滴,又喝稀粥,這會兒不餓才怪。趕緊翻找著廚房吊櫃內的泡麵,飢餓的滋味首次糾葛著生長在新世紀的年輕人,為肚子而忙前忙後的方有容任是沒吵醒酣然的盛則剛。端起泡麵,吃得哧溜溜的方有容瞄床上睡得酣然的盛則剛,不被待見的心內有點冤,七年之癢應該沒到吧。
泛白的天際啟示著全新一天的開始。
病去如抽絲,方有容向來就沒那麼嬌貴。起早端回來新磨的豆漿和咔吧脆的油條,盛則剛也醒了,起床了。
拍開盛則剛不規矩的手腳,昨晚他磨蹭半天,盛則剛都睡得酣然不肯醒,這會兒發什麼情。
開窗換氣,總覺得對面能有什麼,感覺上不算舒服,不過,方有容把窗戶開到了最大。開得再大,拉窗也就能開那個尺寸,想想還是小時候對開的鐵窗好,展開的對開的窗子有種抒懷的感覺,不像現在的拉窗半開半掩的,沒個誠意。
「有件事憋在心裡不吐不快,我直接問了吧,那喜歡穿蕾絲的那位是誰呀?」方有容還是問了出了口,都到這份上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對喜歡蕾絲的那位擁有他見都沒見過的他家則剛的青春年少的照片和經歷,吃味不至於,總得當面說清,掖在心裡得不到當事人的回應,他很憋屈的。
「你說的是趙曉?你不用多心。」瞧著他家仰首挺胸的有容,盛則剛道:「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軌跡中長大,為了曾經的往事,愧疚也罷,遺忘了也罷,深刻記憶往也罷,總之,大家都在自認為快樂和痛苦中一步步成長,慢慢的,當我們那些曾經荒誕混跡在一起的交際圈隨著一夜間瓦解,各自走上了屬於自己的道路,隨著各自的沉浮,也漸漸少了往來。我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道路,他對我們的認知也永遠定格也在那個他只接觸過的曾經中。趙曉不壞,他只是個無法走出自己所認知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