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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7:57:47 作者: 鮮橙
    如果可以,她寧可袁喜選擇的是步懷宇,也許不會太愛,可是也不會太傷。

    人年少的時候總是把愛情推崇到無比的高度,可誰又知道愛到了極至的背面就是傷到了頂點?只一翻身間,就可以讓你萬劫不復。

    袁喜手裡整理著何適的衣物,抬頭看皮晦,似在眼角眉梢都掛滿了淺淺的笑意。

    皮晦看不慣她這副模樣,嘆息著搖頭,「問你怎麼處理步懷宇,別告訴我他在你心裡什麼都不是!」

    袁喜臉上有一剎那的怔仲,低下頭想了想,這才輕聲說道:「他應該會明白,而且----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說過,沒有許諾過什麼,也不用承擔什麼,他心裡也有人,我知道。」

    皮晦氣得直翻白眼,「白痴!」

    袁喜被她罵得有點傻,怔怔地抬頭,「嗯?」

    「我不是罵你,我是罵他,都快半年了,他都幹嗎了啊?在股市上的決斷勁都哪去了啊?」

    袁喜只是淺淺地笑。

    「停!別笑了!你也不怕肌肉抽筋,一個何適至於讓你喜成這個樣子麼?」皮晦說,瞄了瞄衛生間的方向,聽裡面持續傳來嘩嘩的水聲,這才從窗台上跳下來,湊近了袁喜低聲說道:「告訴你,袁喜,你可要想清楚了,步懷宇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一看就是能給女人安全感的男人,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你現在還真的是那麼愛何適麼?四年了,你愛的到底是什麼?你可要想清楚了,別讓以前的記憶晃了眼!」

    皮晦看袁喜還是不說話,又接著勸道:「你別這麼死心眼!至少別一巴掌就把步懷宇拍掉,就算何適回來了,你也可以做最優選擇啊!讓何適重新追你,你----」

    「我愛他。」

    「愛?」皮晦嗤笑,「愛是什麼?真正的愛情持續不了三個月!」

    「那你和肖墨亭呢?」袁喜問,「你們也好幾年了,也不愛了麼?」

    皮晦看袁喜不開竅,更是著急,「愛過了頭,我們還有感情,你懂麼?可你和他呢?你們呢?你們光分開就四年了!你知道這四年他有什麼變化麼?他知道你這四年怎麼過來的麼?他奶奶的,我好不容易把你從坑裡拉出來,他只回來一面,就又把你拉了進去了,早知道這樣,我當初還不如一巴掌把你拍死在坑裡面好了!」

    說著衝著袁喜的腦門比劃著名巴掌,袁喜看著皮晦笑,衝著她示威地聳聳了鼻子。

    皮晦無奈,恨恨地把何適的衣服從袁喜手裡扯過來丟到一邊。

    袁喜還是笑,重新又拿了回來,接著疊成整潔的方塊。

    何適在衛生間裡大聲地喊,讓袁喜給他遞換洗的衣物,袁喜從剛給他收拾好的衣服里找出襯衣褲子,又翻了半天才找出平角的內褲,拿在手裡臉就有些紅。

    皮晦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撇撇嘴,拉住她,「我告訴你,我可聽說他在美國有人,你可得給我問清楚了!」

    袁喜僵了僵,隨後又用手安撫地拍了拍皮晦的手背,輕聲道:「我心裡有數,我不會委屈自己,你放心!」

    到衛生間門口,袁喜敲門,背轉了身,把拿了衣物的手探到門口,「你自己拿一下!」

    何適在裡面低聲地笑,衛生間的門開了條fèng,他的肌肉結實的手臂伸出,在接觸到衣服的同時,突然抓緊了袁喜的手腕。

    「啊----」她低呼,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人就被何適扯到了裡面。

    「噓----」何適用手指壓了袁喜的唇,像一個剛做了壞事的孩子,笑得一臉的得意。

    袁喜有些慌亂,看何適的眼睛明亮的似水洗過一般,高挺的鼻樑下,薄薄的唇彎起,挑著一絲頑皮的笑意,發梢上的水珠滴下,落在他裸露的肩膀上,往下慢慢滾落……

    她的臉刷的一下子變得火燙,心臟在胸腔里狂亂地跳起來,嚇得趕緊死死地閉上了眼睛,嘴裡慌忙喊道:「何適,你別鬧,趕緊把衣服穿上!」

    何適低低笑,一隻手摁了袁喜的肩膀,用身體把她抵在門上,看她想要推開自己,可又不敢碰自己的尷尬樣子,使壞地說:「我不!你睜開眼看我。」

    袁喜的臉更紅,眼睛閉得更緊,連話都慌亂不成句子,「別----鬧,凍著!再鬧我就急了啊!」

    她的恐嚇顯然沒有威力,他還是笑,指肚緩緩划過她的唇瓣,感受著上面的柔潤,唇瓣上隱隱的戰慄通過指尖上最敏感的神經傳給他,扯著他的心也一起跳動。

    「喜,聽話,睜開眼睛看我。」他低聲的誘哄。

    袁喜已經有些羞怒,仍閉了眼搖頭,「我可真----」

    後面的話被他吞入了口中,輕觸,吸允,輾轉,四年的思念都被他灌注到了這個吻里,或輕或重的啃噬,像是在懲罰她,又像是在懲罰著自己。

    不知迷失了多久,直到袁喜覺得自己就要窒息的時候,何適終於放開了她,耳邊傳來他壓抑的低喘,他側開身體,把額抵在她旁邊的門板上,輕輕地喘息。

    只有眸子,還一如既往地明亮。

    他笑,更像是偷了腥的貓,暗啞著嗓子低低叫:「傻瓜!」

    袁喜這才發現他腰裡原來圍著大大的浴巾。

    「你?!」她更加的羞怒,一把把何適推開。

    何適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笑意更甚,故意逗道:「嘿嘿,你再推我,我就解開了啊!」說著伸手抓了自己腰間的浴巾,做勢要打開。

    袁喜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把手裡的衣服恨恨地擲到他的身上,何適慌忙用手接著,卻沒想到忙亂中手指勾到了腰間的浴巾……

    原本纏的就不夠結實的浴巾,經過了剛才的摩擦,就這麼一個小小的指頭,終於讓它結束了自己的使命。

    袁喜一下子傻住,何適也愣在那裡。

    「色狼!」袁喜羞紅了臉,轉身拽開門往外疾走。

    「袁喜!」何適手忙腳亂地用衣服掩著自己的小腹下,狼狽地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聽我說!」

    第 12 章

    袁喜低著頭回到屋裡,坐在床邊上繼續悶著頭整理何適的衣物,皮晦看著她臉上還沒消退下去的紅暈,臉上露出些狐疑之色,張了嘴想問卻還是忍住了,只化作了輕輕的一聲冷哼,從床上抬起屁股回自己房間,臨出屋門還不忘交代一句:「明天還得上班,一會你早點過來睡,省得等我睡著了再攪和我。」

    剛出門口,正好碰到何適擦著頭髮從浴室里出來,襯衫扣子只系了三兩個,領口鬆散地敞著,露出精壯的胸膛,被水汽蒸得有些微紅。

    皮晦瞥了一眼,一本正經地問:「浴室里有老虎?」

    何適一怔,擦頭髮的手停在半空中,晶亮的眼睛透過額前凌亂的髮絲看向皮晦,帶著不解。

    皮晦譏諷地冷笑:「還以為我們浴室里有老虎呢,害的你衣服穿不好就急著出來了。」

    何適順著皮晦的視線低頭,臉上紅了紅,慌忙去扣襯衣的扣子,笑道:「你的嘴怎麼還是那麼利?」俊秀的臉上雖露出笑容,卻難掩尷尬。

    皮晦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吃了好幾年的美國口糧,還以為你得跟美國佬一樣胸口長了黑毛呢,還好沒長,不過也有點擔心,別不是把黑毛長肚子裡面去了,外面看不見了吧?那可壞了!」

    這下,何適臉上連尷尬的笑容也都維持不住了,只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默默地看著皮晦,張了嘴剛想說話,就被皮晦兩個哈哈給擋了回去,她乾笑著擺了擺手,不陰不陽地笑道:「玩笑,玩笑,看你緊張的,怎麼還是這麼禁不起逗呢?早點休息,飛了半個地球過來,也挺不容易的,改天咱們再敘舊。一會早點把袁喜踹出來,她那人磨嘰,兩句話都能粘到天亮,你甭用不好意思。」說完也不看何適的反應,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剩下何適站在客廳里愣了片刻,苦笑著搖了搖頭,推門進袁喜的屋子。

    袁喜在房間裡隱隱約約地聽到了客廳里的對話,也有些哭笑不得,要是再聽不懂皮晦的暗示,那可真是白瞎了跟她認識二十年了。皮晦話里話外都在點一件事,無非就是早點去隔壁和她一起睡,絕對不能留在這裡和何適在一起。

    袁喜聽見門的開合聲,等了片刻卻不見何適過來,納悶地抬頭,見何適正靜靜地倚在門上面帶微笑地看著自己,溫柔的眼波似能漾出水來。袁喜臉上一熱,別開兩人相交的視線,微低著頭把新換好的床單抻平,低聲說道:「又和皮晦逗嘴了?你們八字不合麼?怎麼見了面就掐?」

    半晌等不到何適的回應,袁喜不用看也知道他還在默默地注視著自己,只覺得更加地不自在起來,正想找個別的話題打破這曖昧的尷尬,就聽到何適輕笑一聲說道:「好像從上學的時候就這樣,我每次見皮晦的時候都有見著情敵的感覺,要不是後來她找了肖墨亭,我還真懷疑她性取向有問題呢!」

    袁喜笑笑,打開櫥門給何適找睡覺用的東西,「你今天先睡我的房間吧,我和皮晦一起睡,早點休息吧,挺累的了。」

    何適無聲地走過來,不說話,站在旁邊看袁喜在櫥前忙活。

    放備用巾被的那層櫥格有些高,袁喜點了腳尖才能拿到,伸直了胳膊去夠,指尖剛碰觸到柔軟的巾被,何適就突然從背後擁住了她,袁喜身體一僵,愣了愣,才緩緩把胳膊放了下來,在空中停了片刻才有些猶豫地覆到何適的手上。

    「怎麼了?」袁喜輕聲問,聲線放的平緩而淡然,然而她卻知道這不過是在騙身後的何適,如果他的手再向上半尺,就能感受到她的心臟正在胸腔里跳的狂野。

    何適把頭悶到袁喜的肩窩裡,攬著她的手臂又緊了緊,這才悶聲說道:「沒事,只是很感激上天讓你還在這裡……真好。」

    是的,她還在這裡,在他走了那麼遠之後,再回首,她竟然還在這裡,上蒼何其厚待他。還記得回國前的那幾個日夜,他是那樣的怕,恐懼是那樣煎熬著他的心肺,怕她早已經不在了這裡,怕她也早已經走遠。

    她還在這裡,真好。

    袁喜無聲地笑,嘴角有些苦澀,她還在這裡,真好?對他來說麼?他可知道如果可以,她是不想等在這裡的啊。

    人都說人生曲折世事難料,兜兜轉轉許多年後還是會回到老地方,遇見那人看見那景,一句「原來你還在這裡」便道出了所有的感嘆。可又有誰知道等在原地的那人的苦?

    「為什麼不問我?」他問,為什麼不問他那時為什麼會決然地走,為什麼不問他為何又突然回來,為什麼不問他這幾年在外面過的怎麼樣,為什麼她什麼都不問?

    袁喜把何適攬在腰間的手緩緩地掰開,動作輕柔卻堅定。她轉身,看著有些慌亂的何適,微笑著說道:「有太多的為什麼了,不知道從哪問起,所以就先不問了,慢慢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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