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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13:24 作者: 一念夕霧
雲落落心中一痛。
她終於明白。
蕭曜再也不肯相信她的話了。
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雲落落鼻尖泛起酸澀,強忍著淚水轉移話題:「那陛下墜崖後發生了什麼?」
蕭曜一頓,輕描淡寫地說道:「被謝神醫救了。」
那日在長春觀里,雲落落跟謝神醫曾有一面之緣,她想將這兩年的事情問得更詳細一些,但蕭曜卻怎麼都不肯再說了,他轉移話題道:「兩個月後就是朕的登基大典,到時候也是你的封后大典。」
……那柳茶呢?
雲落落不敢問出口,生怕會再次惹得蕭曜的厭棄,因為他們每次爭吵都是因為柳茶,她已經不敢再提柳茶的名字了。
「……好。」
蕭曜聽到雲落落的答覆,清冷緊繃的俊臉放鬆下來,神色似乎有些雀躍。
「朕又有皇后了。」
蕭曜眼尾微彎,小心翼翼地親吻雲落落的眉心,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占有欲。
「落落只可以給朕當皇后。」
.
翌日,細雨如絲,檐落似簾。
「陛下,奴才在娘娘的枕頭下面,發現了這支金簪……」薛英臉色蒼白地跪在地上,雙手呈上了手中的金簪。
這支金簪的贊尾尖端,被人打磨得尖銳鋒利,一簪捅下去,足以致命。
薛英臉色蒼白地說道:「這支金簪磨得這樣尖銳,還放在娘娘的枕頭下面,奴才怕娘娘會對陛下不利。」
蕭曜黑睫半垂,神色淡漠地坐在御案前,低頭批閱奏疏,聽到薛英的話,他頭也沒有抬,手中的奏疏翻過一頁。
「朕知道這件事。」
薛英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那陛下夜裡為何還宿在東宮?您不要命了嗎?」
「就算朕真的死在了皇后的手中,也是朕死得其所。」
蕭曜淡淡地抬起眼睫:「若是真有那麼一天,朕死在了皇后的手裡,你要幫她從皇宮裡逃出去,帶領那些死士,誓死保護皇后的安危。」
薛英嚇得唇無血色:「殿下!」
蕭曜眸光幽冷:「這是朕給你下的最後一道遺旨,不准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皇后,聽明白了嗎?」
薛英臉色蒼白,癱坐在地。
他一直都知道他家陛下是個瘋子。
但他卻沒有想到。
陛下竟然瘋到了這種地步。
為了皇后,陛下竟然連命都不要了。
蕭曜冰寒地喚了他一聲。
「薛英。」
薛英深吸了一口氣,磕頭領旨。
「奴才,領命。」
.
殿外細雨濯塵,風瀟霧散。
蕭曜處理完手中的奏疏,坐上龍輦,冒雨回到東宮寢殿。
雲落落看到蕭曜的玄色龍袍被細雨淋濕,連忙伸手幫他脫衣服,邊脫邊說道:「陛下怎麼不等雨停了之後再回來?」
「若是雨一直不停怎麼辦?」
雲落落一愣,道:「怎麼會呢?雨總會停的……」
「但朕想早點回來見你。」
雲落落怔了怔,臉上泛起薄紅。
蕭曜知道這是虛假的薄紅。
但仍舊為此沉醉不已。
「朕等不及雨停了。」
窗外暮雨聲瀟,洗盡清秋。
蕭曜將雲落落的身體摁在紫檀木雕海棠屏風上,低頭吻住了她的紅唇。
雨聲淹沒了殿中的聲音。
雲落落曾經告訴過他,月亮其實並不會發光,是太陽的光芒照射到了月亮上,令她看起來像是在發光。
但云落落不知道。
月光是虛假的。
但賜予他的光明卻是真實的。
即使她枯萎了、腐爛了、壞到了骨頭裡。
但她依舊是他心愛的白月光。
哪怕這月光要的是他的命。
.
也不知道被月光討厭的落日,可以在月光的手裡,苟延殘喘多久呢?
.
蕭曜屏退左右,將雲落落帶到了建章宮,來到一座擺滿古器文玩的博古架前。
他將雕花閣上的金雀扭動了兩圈,一聲輕響傳來,博古架移動到旁邊,露出一個昏暗的密道。
蕭曜語氣平靜道:「若是你有一天闖下彌天大禍,可以從這裡逃跑。這條密道通向城外東郊的景山,是先祖為避難逃亡所建,朕在密道里儲備了三個月的糧食,以及數之不盡的金銀珠寶地契銀票,到時候你可以從這裡逃出皇宮,逃得越遠越好……」
雲落落聽得雲裡霧裡:「什麼彌天大禍?我為什麼要從皇宮裡逃跑?」
蕭曜沒有解釋,只拽著雲落落的手,一遍遍教她怎麼開啟這個密道。
雲落落看他神色認真,也不敢忤逆他,只好照著他的話做,很快就學會了如何開啟密道。
蕭曜道:「逃了就別回來了。」
這傢伙真是莫名其妙呢……
雲落落胡亂地點頭:「我知道了。」
她並不知道,這是一個走投無路的帝王,對她卑微到了塵泥里的愛意。
他做好了被她殺死的打算,甚至為她安排好了最信任的人,最安全的出逃方式,為的就是讓她在殺死自己之後,能夠活著從皇宮裡逃出去。
帝王將自己的咽喉親自送到了她的手心裡。
只要她輕輕刺一下。
就會鮮血噴涌,再無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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