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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18:13:24 作者: 一念夕霧
    少年垂下纖長的黑睫,蒼白清冷的俊臉看起來有些失落,眼尾濡濕發紅。

    破碎可憐到了極致。

    *

    雲落落跟隨杜司籍來到凝萃宮。

    凝萃宮裡雕欄玉砌富麗堂皇,鎏金纏枝蓮紋熏爐里焚著蘇合香,輕煙繚繞,卻見紫檀木嵌玉寶座上坐著一位珠圍翠繞妝容精緻的美艷婦人,正是貴妃容毓秀。

    雲落落低頭向容貴妃行禮。

    「臣女拜見貴妃娘娘。」

    「免禮。」

    「謝娘娘。」

    容貴妃此番召雲落落進宮是為了給太子說親。乾德帝與鎮遠侯聯姻,表面上是君恩浩蕩,但實則卻是想挾制鎮遠侯。

    容貴妃執掌六宮,自然要為君分憂。

    更何況,鎮遠侯手中握有兵權,若是將來太子娶了雲落落,那麼鎮遠侯手中的兵權也將會成為太子的囊中之物。

    所以太子娶雲落落這件事。

    容貴妃勢在必行。

    「賜座。」

    「謝娘娘。」

    宮人們低頭獻上茶盞,容貴妃看到雲落落的那張臉,一時間有些失神。

    雲落落生得嫵媚動人,膚若凝脂,黛眉如煙,一雙澄瑩秀澈的杏眸,掩藏在纖密濃長的羽睫之下。那身雪白的狐裘更是將她的容顏襯得纖塵不染。她美得空靈淨純,偏生那杏眸眼尾有些上翹,將她清美絕倫的臉龐勾出了三分綺麗嬌態。

    雲鬢花顏,瓊姿玉貌。

    宛如近妖的海棠。

    饒是容貴妃也不免看得有些失神。

    她心中暗自思量,若是雲落落不能為她所用,那便只能親手毀了。

    誰教她生了張禍國殃民的臉呢?

    留著也是禍害。

    容貴妃竭力掩住眼底惡毒的嫉妒,笑著對她說道:「素聞鎮遠侯之女姿容絕世,今日一見,傳聞果然不假,雲姑娘竟是比天仙還要貌美呢。」

    「臣女惶恐。」

    雲落落口中說著惶恐,心中卻是波瀾不興。前世她因救下蕭曜而與容貴妃交惡,在容貴妃手中吃過好幾次苦頭,沒人比她能更知曉容貴妃的心狠手辣。

    如今雲落落重活一世,自然不會再參與到容貴妃與蕭曜的鬥爭之中。

    這一世,她要作壁上觀。

    再也不要去給蕭曜當擋箭牌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容貴妃很快就進入正題:「不知雲姑娘今年芳齡幾何?」

    「十六。」

    「那也不小了……」容貴妃端起青玉蓮紋茶盞,「可曾有婚配?」

    雲落落垂睫:「回娘娘,臣女母親當年因生下臣女難產殞身,為報生恩,臣女已決定終生不嫁,為母祈福。」

    容貴妃掀起青玉茶蓋的動作一頓,輕笑著對她道:「雲姑娘到底還是太年輕,不知女人這一生柔弱猶如蒲柳飄絮,若是無枝可依,將來父兄駕鶴西去再無庇佑,便只會零落成泥,受人輕賤。」

    雲落落眸光嫻靜如水:「受人輕賤固然可怕,但自輕自賤更為可怕,古有婦好掛帥,冼英統兵,誰說女子便一定要依附男子才能活呢?更何況……娘娘適才說了,臣女如今年紀不小了,應當明白自個兒的人生,該是怎麼個活法。」

    這便是拿容貴妃自個兒的話堵她自個兒的嘴了。容貴妃原本以為鎮遠侯這個莽夫生的女兒不過是個任人搓揉的軟柿子,沒想到竟是個伶牙俐齒的,一時之間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冷笑:「可若是聖上降下諭旨親自賜婚呢?莫非雲姑娘還想抗旨不尊,忤逆聖上不成嗎?」

    雲落落眉眼低垂:「德之本為孝,教之所由生,聖上以孝治天下,自然不會強令臣女孝無始終,貴妃娘娘說是嗎?」

    容貴妃唇角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

    滿室寂靜,落針可聞。

    許久,才傳來容貴妃疲憊的聲音。

    「本宮有些乏了,退下吧。」

    「是,臣女告退。」

    待得雲落落離開後,容貴妃狠狠將桌上的茶盞掃落在地,臉色難看至極。

    「這個賤人竟敢拿孝道壓本宮?!」

    「娘娘息怒。」殿中宮人們個個嚇得臉色蒼白,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

    「滾!」

    凝萃宮只留下徐嬤嬤跟杜司籍這兩位心腹,徐嬤嬤問:「娘娘,若是這雲家姑娘不肯嫁,那太子的婚事可是要作罷?」

    「誰說要作罷?!」

    「那娘娘的意思是……」

    「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便教人奪走她的清白,毀了她的身子……」

    容貴妃的臉上露出一個陰毒的冷笑。

    「教她不嫁也得嫁!」

    徐嬤嬤心中膽寒,杜司籍猶豫片刻,上前兩步:「奴婢還有一事……」

    「說。」

    杜司籍:「方才奴婢領雲姑娘進宮的路上,碰到太子在教訓三殿下。」

    「這個孽子!」

    容貴妃的指甲掐進了手心裡:「本宮叫他年關之前謹言慎行,千萬不要給本宮惹事,看來全是當做了耳邊風,來人,還不快將這孽子給本宮叫來!」

    上個月太子剛剛打死了三個宮女,其中一個還是賢妃宮裡的七品宮女,這些年來太子不學無術殘忍嗜殺,外廷對他本就不滿,如今宮女那事被賢妃故意作大,朝中甚至傳出廢儲流言。

    杜司籍正要出殿吩咐,卻見一位小太監倉惶進殿稟報:「娘娘不好了,太子磕破腦袋流了滿臉的血,現在人正昏迷不醒在太醫院診治,太醫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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