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4 夢回遠古

    把血十三送走不過數月時間，冰封雪域的人們還沒來得及享受惡魔離開後的種種悠閒快樂，便陷入了新一輪的危機。

    「靠！是誰，是誰趁老子睡覺，在老子臉上畫烏龜？」邪火子清晨，臉上頂著個王八怒氣沖沖地衝出房門。

    「我的藥！誰偷了我好不容易煉的回生丹！一枚增壽一個甲子，整整一瓶子回生丹啊啊啊！」百里塵面對著空空的藥架子，眼角皺紋都哭了出來。

    「咦，那不是納多多大大麼？怎麼被人捆成棕子，倒吊在後山雪松下？」馬屁綠魂指著鼻涕拖得老長，已經凍成棒子的納多多，看他隨狂風席捲，一下又一下敲擊在樹幹上，發出清脆的梆梆聲響。

    「龍雪兒，你給我滾出來！」

    無數人的房間內同時響起內容驚人一致的咆哮聲！

    「比血十三還無恥，這是新的雪十三，十三妹啊！」不知道誰呢喃了一句，從此十三妹的名號便響徹初元大地。

    「妖嬈！龍覺！你們倆躲到哪裡去了，也不管管你們生的這隻妖孽！」

    麒麟王頭髮都沒來得及梳理，便一頭撞入冰封塔的議政大廳，平日裡不在房中，妖嬈與龍覺二人一定早早坐在議政廳內處理文書。

    可是披頭散髮的麒麟王撞開廳門後看到的一切讓他驚呆了！

    那枯骨王座上尋不見龍覺，妖嬈的身影，只有一個紅頭髮的小奶泡被龍筋長鞭緊緊地綁在王座之上。

    龍羿倒拿著一份文件，煞有其事用硃筆在上面圈圈點點。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麒麟王指著龍羿吐血了。

    「爹爹阿娘哭喊著受不了妹妹，叮囑我早早當家，不看完這些文書，不得離開大堂。」

    龍羿皺了一下眉頭，完全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滄桑感浮現在他稚嫩的臉上。

    咕咚！

    麒麟王倒地不起。原來妖嬈和龍覺早已經丟下這個爛攤子，自己瀟灑快活去了！

    「無憂！無憂！洗尿布！」

    雪龍河畔，一個玉雕粉琢的漂亮娃娃攀著姬無憂的長髮，三下兩下便爬上了他的背脊，極是悠閒地趴在肩頭上，一臉笑意地嚼著藥豆豆。

    「好好好，洗尿布。」

    姬無憂挽起袖子，徑直蹲下，在雪龍河冰冷的水中賢惠地浣洗起來，絲毫不排斥十三妹將口水蹭了自己一臉。

    「無憂最好了。」小身子漸漸綿軟，而後竟然在姬無憂肩頭沉沉睡去，忙了她大半夜，真是辛苦。

    與此同時妖嬈與龍覺早已經逃入新海溝內……

    「大人饒命！」

    一個紅鱗的魔族男子哭喪著臉，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自打魔帝大人發明了魔炎燒雞這等美味的食材之後，魔域肉雞的單價就水漲船高，從平民家消失，成為王公貴族們顯示他們富貴家風的一道宮廷菜餚。

    當魔域的最後一隻雞被魔王們消滅之後，魔商們便把主意打到了人族大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居住在新海溝兩側的平民們發現了幾處可以暗通款曲的海溝隧道。

    魔戰這麼多年過去，沒有了靈氣的爭奪，沒有了沙耶那的扇風點火，過慣安逸日子的黎民百姓們通通不再心懷憤恨。

    借暗道去另一世界挑起戰火的人不多，反而是些奇貨商人，喜歡偷渡於海溝兩側，販賣些人族便宜，魔族罕有，或者魔族厭棄卻對人族有益的東西。

    這不，被妖嬈和龍覺遇上的，正是一位剛從人族小村里收購了千餘只小雞的魔商。

    「咯咯咯咯咯咯！」

    小雞撲棱的聲音在跪地魔族身後此起彼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變成了偷渡客。

    「妖妖，看來兩地已經開始頻繁走動。」龍覺臉蒙黑布，靠近同樣武裝得凶神惡煞般的妖嬈。

    說是說不負責任逃離冰封塔，其實妖嬈與龍覺二人只不過是到各地巡視，親自了解兩個世界這千餘年發生的變化。

    「帝嵐那裡也傳來消息，魔族因物資不再貧瘠，民風也一改之前窮兵黷武的特點。看來除了神魔大戰這種讓兩地高手對戰交流的盛會，我們可以陸續開放其它接觸途徑了。」

    妖嬈輕輕點頭。

    「若有一日新海溝能完全撤除，我們的使命才算真正完成。」

    血十三的離開給了妖嬈極大觸動，有朝一日她與龍覺必定也會踏上寰宇遨遊的路。

    「咦，這是？」

    就在眼前紅鱗魔商拼命磕頭之際，龍覺突然從他身後的一干魔族家眷隨從中看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影。

    「抬起頭來。」

    走到那人面前，龍覺壓低嗓子說道，龍威即使收斂九成，也立即引來滾雷陣陣。

    女子緩緩抬起頭來，因為害怕，蒼白的雙頰上登時滾落一串淚花。

    「人族女子。」看到女子秀氣的臉頰，龍覺頓時皺起了眉頭。

    人口拐賣？奴隸交易？

    他回頭看向那紅鱗魔商的目光已有了冰冷之意！偷偷來回於人族與魔族大陸販賣小雞他可以不管，但若是這魔商背地裡做出了傷害人族百姓的事情，那他可以死在這裡了！

    但就在龍覺目光變得幽暗之際，那一直唯唯諾諾向妖嬈磕頭的紅鱗魔族卻突然大吼一聲，瘋狂地向龍覺腳下撲來。

    「你們這些無恥的強盜，搶我貨物金銖也就罷了，幹什麼調戲我家娘子？要是你敢動她一根汗毛，老……老子跟你拼命！」

    胖乎乎的紅鱗魔族因為激動而雙頰有火在燒，身子攔在人族女子之前微微發抖，雖然害怕，但恐懼並沒有抵消他愛自己妻子的心情。

    「麻麻！麻麻！」

    幾個肉乎乎的小娃也從雞籠子後面滾了出來，開始還一臉白淨，不過隨著他們撞撞跌跌奔來的哭喊，一枚枚紅色的小角便從額頭生出，手臂脖頸開始有鱗甲乍現。

    一窩混血小人魔憤怒地朝龍覺吐口水，坐在女子身旁嗷嗷大哭。

    「大人，民女與夫君情深意切，你若對民女動手動腳，民女這就咬舌自盡。」那被龍覺發現的人族女子更是一臉貞烈，緊緊地抱著魔族老公的腰。

    女的清秀，男的醜陋，卻是情深意重。

    「這個……」龍覺頓時擠出一臉個汗，怎麼都沒想明白自己這一本正經炯炯有神的龍目什麼時候讓人解讀出色狼的表情了？

    他不是擔心人族女子被魔族欺負麼？沒想到捅出這麼個烏龍。

    「啊……啊哈哈哈哈！」

    妖嬈站在一旁笑得抽筋，看來種族融合的進程比她想像的還好，連魔族商販都開始與人族平民通婚。

    「放心放心，我家壓寨夫君只對本女王色眯眯，今兒本大王心情好，你們帶著偷渡雞通通滾吧，不要再出現於本大王眼底！」

    妖嬈雙手叉腰，匪氣十足！

    「這就放我們走？」原本做好了血戰準備的紅鱗魔商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

    「快走快走，難不成還要我送你們嗎？」妖嬈不耐煩地揮著手，示意魔商迅速離開。

    「多謝大王不殺之恩！」紅鱗魔商感激涕零，因為放鬆下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趕快招呼著人馬大隊起程回家，做完這一票，他大半年都不敢再出門了！

    不過於啟程的前一刻，也不知是害怕兩位「匪徒」再跟上來還是感謝妖嬈的不殺之恩，這精明的生意人獻寶似的從懷裡掏出一枚精緻的小盒子，恭恭敬敬地送到妖嬈面前。

    「小人這次收購肉雞，在小村里發現了這件古物，因為覺得有些意思便花錢一併買入，現下見到女大王，立即覺得此物與女大王有緣，還望女大王不要嫌棄。」

    跟在紅鱗魔族身後的人族女子還有一票紅角小奶泡都笑眯眯地看著妖嬈。

    本想拒絕，想來一個小村裡的古物也不會多值錢，妖嬈便攤開掌心將魔商呈上來的盒子接了下來。

    直到商隊在遠方化為一個黑色的小點兒，妖嬈才仔細端詳起手裡的東西。

    木盒上雕刻著什麼字跡，因為年代久遠而不可辨認，打開盒子，絲錦內靜置的是一枚色澤暗淡的玉蝶。

    擁有一件玉飾，是平民女子奢望的珠寶，可是對於妖嬈龍覺這種看慣了斗大明珠的天下至尊，自然不足為奇。

    龍覺連看的興趣都沒有，只是手裡舉個鏡子氣乎乎地自照：「本少風流倜儻，眼神哪裡像流氓了？哪裡像流氓了？」

    妖嬈用手指輕輕划過玉蝶，突然感覺到了種不可名狀的異樣！

    「龍龍！這玉配有古怪。」

    妖嬈失聲大叫，她自涅槃巔峰多年，世上除了血十三的永生之威令她忌憚，除此之外，整個初元世界絕不存在第二個能引起她血脈震動的東西。

    這尋常魔商從人族小村里收購的古物，為什麼會帶著這種類似永生的氣息？

    「哪裡哪裡？」龍覺一聽自家娘子發話，立即丟了手裡鏡子蹭了過來。

    二人同時用手指摩挲玉蝶凹凸不平的表面，龍覺剛想發表言論，暗淡的玉石內突然爆發出一陣璀璨的強光！

    只聽「嘭」地一聲，站在原地的兩人同時失去了蹤影，只剩下一枚小木盒從空氣中落下，摔在地面瞬間腐爛成塵。

    難以形容的巨大疲憊之意衝上妖嬈心頭，仿佛沉睡了萬年，又或者是失神一瞬間，冷冽的狂風便再一次吹開了她的眼。

    「玉蝶，你走慢了，讓師兄拉你一把。」

    一雙骨結分明的手伸到妖嬈面前，不由分說想要攬住她的纖腰。

    妖嬈眯著眼，看到的是一個皮膚白皙，雙眼過分陰柔狹長的年青人。此人身著極為華麗的羽披，高高玉冠帶在頭頂，倒顯得有幾分英俊。

    「滾！」

    下意識地抽身，妖嬈眉梢帶怒。

    「玉蝶，放肆！」就在妖嬈避開年輕男子手指的同時，一陣嗔怒的呵斥聲突然響起。

    妖嬈這才發現自己混雜在一大隊人中，向自己大步踏來的是一位蟒袍中年人。其身上張息的威壓，簡直讓她窒息！

    「玉蝶，你是我陰宗聖女，宗門將你許配給陽宗少宗高明燭是你的福氣，休要再三推脫，這一次完成『聚光』任務，你就回去與高少宗成親。」

    丟下這句話，蟒袍的中年人又匆匆返回隊伍首端，一臉微笑地討好隊首一位身著羽織的老者。

    老者回頭對妖嬈桀桀一笑，陰冷的眉目與被稱為高明燭的男子竟有三分相似。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妖嬈被劈頭蓋臉罵得一陣眩暈，自己剛才不是跟龍覺在海溝暗道內同時觸摸一枚古玉，為何現在自己去在這陌生的人群里，被人稱之為「玉蝶」？還莫名其妙被逼嫁人？

    低頭一看，自己水藍衣裙，輕紗層層，腰帶上墜著各色繡球珠寶，奢華無比，哪裡還是黑衣黑褲打家劫舍的匪徒裝束？

    「我一定是中幻境了！不知龍龍身在何處？」

    心中有些焦急，妖嬈努力想讓自己擺脫夢魘，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身與魂都被死死鎖在了這片根本不屬於現實的場景之內。「玉蝶莫怕，玉印長老只是有些心急而已，你我相識日子尚短，等時間長了，自然不會這般生疏。」

    高少宗顯然極有耐心，薄唇勾起，興致盎然地打量著妖嬈，那目光與彬彬有禮的言辭完全不同，帶著惡獸捕食獵物的欣喜。

    發覺對方隱藏不深的意圖，妖嬈更加厭惡，可是高明燭的聲音還如蚊蠅一樣縈繞在她耳際久久不散。

    「你是分神初期修士，我乃分神中級，你我雙修自然好處多多，說不定可同時成為像我爺爺那般絕世的洞虛強者。」高明燭的目光投向領隊羽織老者時，陰柔散去，神情充滿敬意。

    身邊的蒼蠅雖然討厭，可是高明燭的話卻提醒了妖嬈。

    「分神？洞虛？這些是什麼幻階的分類？」

    內視自己的修為，妖嬈頓時心臟停跳，大吃一驚！

    「永生！我什麼時候突破瓶頸？達到了永生意境？」渾身流動著精純的靈氣，已完全不是涅槃時被縛於一域的感覺。「難道這討厭的男人所說分神期，就是指永生？那洞虛呢？」

    向前張望，妖嬈發現高明燭嘴裡羽織老者的修為她看不透，甚至帶著讓她喘不過氣的威壓，這是不是說明洞虛期比永生意境又高出一籌？

    這下妖嬈是真的心亂了，她舉目四望，這才從人群罅隙中看清自己身處的環境。

    寰宇！

    幽暗而廣袤的空間內密布著大大小小的星辰，數千人正站在一張陰陽魚樣子的鐵盤上急速星海穿梭。

    控制陰陽魚鐵盤的便是那之前呵斥自己的中年人與羽織老者，可能分別為他們口裡陰宗和陽宗的重要人物。

    眼前的一切清晰無比，高明燭臉上的細小汗毛在妖嬈眼底根根可見，分明不是什麼幻境，而是真實！

    密密層層的冷汗從妖嬈額頭滲出，雖然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來到這陌生的世界化做那名為「玉蝶」的陰宗聖女，但她明白，這絕對不是幻境那麼簡單！

    雖然莫名有了永生境的實力，但顯然在這群人中永生境根本不是無敵存在，完全找不到這移魂換體之術的破解之法，妖嬈內心陡然有了壓力。

    「龍龍？龍龍一定也到了這裡，都是那古怪玉配惹的禍事。」

    「完全不知道到底被捲入什麼事件，人生地不熟，我姑且留下看看情況。」

    心裡很快有了決斷，妖嬈便冷冷盯著前方，不去理會那高明燭唧唧歪歪在耳邊吹風。

    八成真正的玉蝶在高明燭身旁時也是這冰冷的模樣，所以聒噪了半天之後他道還識趣地閉上了嘴巴，只是看向妖嬈時目光中已經有了惱意。

    若不是看在她是陰宗聖女的面子上，他現在就辦了她！

    妖嬈的神識緩緩覆蓋整片陰陽鐵盤，很快從眾人的對話間梳理出一個讓她震驚無比的結論。

    「我來到的並不是異世界，而是初元……遠古初元。」

    「此乃史書上從來沒有記載過的初元遠古紀年，難怪幻力定階完全不同。」

    「不過居然有這麼多涅槃和永生境的強者，看來遠古之繁華遠遠超過後人想像！」

    「與這些初元古人相比，沙耶那都是個渣渣！」

    「陰陽二宗是當時初元大地上比較強盛的宗門之一，原本就是一脈，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分裂成兩宗，現在又因為『玉蝶』和高明燭的聯姻有了合併的趨勢，他們現在一同飛向寰宇，是為了進行一項名為『聚光』的宗門任務。」

    妖嬈心裡一項一項羅列著自己已經探知的消息，可是她卻並沒有在鐵盤上找到跟龍覺氣息相近的人物。

    「或許龍覺並沒有融魂入陰陽宗弟子體內，我還是先搞清楚這『聚光』任務到底是什麼吧。」

    不知道為什麼，多次從竊竊私語的兩宗門徒口中聽聞「聚光」二字，妖嬈就沒有來由地一陣心臟狂跳。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這件事還真跟我有點關係。」

    就在妖嬈暗自猜度之際，陰陽魚鐵盤子突然停了下來，聳立在妖嬈眼前的，是十八根無比巨大的光柱！

    那十八根光柱以星空為基石，有規律地林立於一枚銀光星球四周，從其上流動的能量迴路來看，這是一個強力聚靈大陣的雛形。

    每一根光柱，都足有萬刃之高，懸浮於寰宇之中，看上去那麼宏偉壯麗。而被光柱禁錮的銀光星球，散發出絕對精純的聖光之息！

    「這種東西……我好像見過。」妖嬈皺著眉頭，感覺記憶里有什麼東西正蠢蠢欲動。

    「把這枚完全由光元素組成的星球煉化為幻器，我們就可以趕在冥宗之前得到一枚世界之珠。」

    蟒袍中年人的聲音悠悠傳入妖嬈耳畔，如驚雷一樣在她腦海里爆炸開來！

    「凝世為珠，這是光靈珠的煉化過程！」

    妖嬈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那些從陰陽魚鐵盤上躍下的陰宗與陽宗長老弟子，紛紛有次序地飛向十八根光柱，以秘法將自己的意念與聚靈大陣相連。看得出來，眾人一旦完成陣法的最後連接，只要有人一聲令下，十八根巨大光柱就會立即把銀光星辰煉化妖嬈記憶里光靈珠的模樣。

    曾經在納多多的記憶中親眼見過魔族世界的毀滅，妖嬈沒想到自己現在又以這樣的方式看到光靈珠產生的過程。看來她與六枚靈珠之間的緣分還真是剪都剪不斷。

    「玉蝶，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與高少宗一起去完成第三陣眼的神紋？！」

    錦袍中年人皺著眉頭看向妖嬈，實在對他這陰宗聖女很是失望。

    「走吧師妹，每一枚光柱都需要像我們這樣分神期的強者加持幻力，畢竟煉化星辰這等頂級鍛造術需要消耗的靈氣也不是一般的大。」

    「其它光柱都由陰陽二宗大長老們加持，只有第三光柱分配給你我以及一些資質不錯的核心弟子鎮守，這是宗門特意賞賜給我們的功勞，莫要辜負長輩們的好意。」

    高明燭一邊說一邊向通體發亮的光柱御空而去，妖嬈猶豫了一下也踏足而起，留足距離跟在高明燭身後。

    「我被強拉硬扯地拽入這場遠古之夢，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原因。」

    「光靈珠是已經存在了的幻器，所以在這遠古夢境裡，無論我做何努力，都不可能逆轉或者阻止陰陽二宗對銀光星辰的煉化。」

    「那我來這……是做什麼的？」

    不斷琢磨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妖嬈已隨高明燭站在了一根高高的光柱上。

    神聖而難以言述的一種氣勢從妖嬈腳底湧現，無論這些遠古初元強者是在創造一件逆世幻器還是在做一件愚蠢透頂的傻事，毫無疑問，這等滅世而制器的心意浸透著敢與天道抗衡的勇敢！

    初元人族的強盛與野心，從未有任何時期超越此刻！

    「師妹，你不知我陽宗現在的實力已經超越陰宗太多，我爺爺十年前成功邁入洞虛境，成為初元十大高手之一，而且他老人家歷來最疼愛我……」

    在高明燭叨念著自己顯赫的家世之際，妖嬈卻出人意料地一躍而下，跳離光柱，一頭栽入銀光星辰朦朧的大氣圈中。

    「我……我我我，我勒了個去的！」

    高明燭睚眥欲裂地看到妖嬈未張開任何靈力，就任由空間風暴切割她纖柔的身體，這等相當於自殺的舉動簡直不足以用瘋狂二字來形容！

    劇痛感蔓延妖嬈身體，只收斂靈氣一瞬間，她便散出了靈氣包裹自己自由下墜的身體。

    「果然生命力在消散，看來這玉蝶要是死了，我也會死。」

    「可是我站在那光柱上，卻感覺到龍覺的氣息從腳下傳出，難不成龍覺的魂魄沒有轉移到初元，卻直接落在了銀光星球里？」

    皺著眉頭，妖嬈落入一片燦爛光暈不見蹤影。

    「該死的！該死的玉蝶！現在搞什麼意外？！」

    眼見妖嬈的背影迅速消失於光霧之下，高明燭急得跳腳。

    「不行，那女人我一定要娶回家去，吸了她一身分神期的陰靈氣，我才有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成為分神圓滿修士，不能讓爺爺失望，我是高家當仁不讓的繼承人！」

    狠狠地揮了一下拳頭，高明燭拉過一個高家長老耳語幾句，便跟著妖嬈跳下光柱。

    展現在妖嬈面前的是一個奇異的世界，與初元完全不同，這銀光星球的所有物質都由光來組成，天地萬物散發出一股平和聖潔的氣息，與魔族即將滅世前的混亂形成鮮明對比，即使已經被初元強者層層包圍，整個銀光星球依舊寧靜如海。

    也不知道下墜多久，妖嬈的足尖踏在了一片柔軟的光霧間，在輕點光霧的瞬間，原本沉睡的天地神光突然捲起驚濤駭浪，於萬丈光芒中凝結出一個極為英俊的男子。

    「妖妖！」

    男子在凝結成形後只有瞬間失神，看到妖嬈的來臨後馬上露出狂喜的表情一個箭步飛奔上來！

    跟妖嬈預想的一樣，眼前出現的果然是龍覺！

    「那古玉搞得什麼鬼？我們現在到底在哪裡？」緊緊抱著妖嬈的腰，融魂於異世的龍覺顯然比妖嬈更搞不清狀況。

    妖嬈趴在龍覺肩頭，還沒來得及回答，二人腦海內就突然湧入了大量本不屬於他們的記憶。

    玉蝶墜入銀光星球後與銀光中誕生的光之子相識相戀，可二人隨後就遭遇了緊跟在後的高明燭的追擊，分神初期不敵分神中期，玉蝶在傷重的情況下被光之子轉移到銀光星辰內部。

    原本玉蝶還有逃出的機會，可是整個世界的光芒都被高家洞虛老祖的神識籠罩，在十八根光柱的鎮壓之下，光之子根本無法擺脫被初元強者煉化成靈珠的宿命。

    與陰宗陽宗的高手多次對戰後，二人殫精竭力，放棄抵抗，最終手挽手盤坐在地上，等待著「聚光」的來臨！

    最後一刻，極光蓋天，世界湮滅，蒸騰的靈氣，將光之子的視線遮蔽，而玉蝶不甘的淚水，卻化為了一枚古玉漂浮在寰宇里，被一位清秀的陰宗女弟子帶回到初元去。

    看到這不屬於自己記憶的一幕幕，妖嬈與龍覺終於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什麼事。

    「靠，我們被那玉蝶和光之子給陰了！」龍覺拉著妖嬈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妖嬈的掌心。

    「正是，這是一個遠古之夢，開頭與玉蝶和光子之的遭遇相同，而結局卻要靠你我二人重新改寫，給這死局硬闖出一條生路來。」妖嬈眼底精芒一閃而過。

    「這有何難？！我看他們當年死的就很愚蠢！」

    龍覺不屑地撇了撇嘴，好像心裡早就打好了破局的主意。

    他這聲帶著輕蔑之意的評價頓時引起整個世界的怒吼，仿佛不允許後來人褻瀆自己神聖的愛情和回憶，遠古之夢差點出現破碎的痕跡！

    「不解此局！你們……死！」

    真正玉蝶的容顏在妖嬈和龍覺的眼前出現，橫眉怒指蒼天，大聲咆哮。

    事到如今，正主終於出現！

    「真是囂張！還沒找你算帳呢！」妖嬈眼底的氣焰被剎那點燃：「我們就解給你看！」

    「哼哼！我要看看你們怎麼對付高明燭的追殺，哦……對了，最重要的是站在高明燭身後的高家老祖，洞虛強者，絕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活著離開此星！」

    在玉蝶虛影尖叫之際，高明燭緊追而來的破風聲已經越來越近。

    在他那略微有些蒼白的容顏出現於龍覺視線中時，玉蝶虛影深深地看了龍覺和妖嬈一眼，隨後化為輕風散盡。

    「玉蝶，你這賤人，快隨我回光柱上，聚光任務馬上就要開始了！再不聽話，我高家的怒火，你們陰宗承受不了！」

    看到妖嬈風姿綽約地站在一片光霧之中，高明燭伸手就來包攬。

    只可惜當他手指觸摸到一縷神光之際，光暈突然凝聚成一位高大矯健的男子，兩個巴掌狠狠抽在高明燭的左臉上，直接把這高傲的傢伙抽得發暈。

    「你幹嘛？」捂著腫臉，高明燭呆呆地問道。

    「亂喊我女人的名字，掌嘴！」龍覺一臉兇殘！

    這……這他媽是怎麼回事？高明燭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就發現玉蝶和這位由光線聚合而成的男子已經開始瘋狂地向他發起了攻擊！

    「好你個玉蝶，沒想到早與銀星生靈勾搭在一起！」

    「沒想到真被你尋到了純光創造的生物……我就說這銀星內有靈蟄伏，沒有想到已經進化到可以化形的程度，只可惜只是分神初期，而且整個銀星也只有你這一個靈吧？」

    「玉蝶！你這叛徒！若讓我爺爺發覺此事，你縱有十條小命都活不過明日！」

    高明燭也算不是個孬種，很快就下意識地開始還擊，磅礴的威壓從身體內散出，立即給妖嬈和龍覺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這就是分神中級？好久未逢高手，這一次終於可以打得盡興！」

    龍覺擼起袖管，虎視眈眈盯著高明燭。

    吸取了玉蝶記憶里的教訓，妖嬈在第一時間內張開了領域，雖然領域範圍不大，但至少短暫地隔絕陰宗，陽宗兩宗高手對銀星內部的神識查探。這樣一來，他們便可放心對付高明燭一人！

    「玉蝶，這是什麼領域？你陰宗的秘法裡，可沒有虛領的記載！」高明燭看著妖嬈，眼睛瞪得銅鈴般大小。

    「你爺爺教你這是什麼領域！」

    龍覺一步跳起，身後頓時騰起無數龍影，而就在這龍騰天地一式戰技將要使出的前一秒，龍覺突然心念一用，而後整個身體散發出無窮光暈來。

    在光線的扭曲和折射之下，龍覺的分身突然撲天蓋地，而他身後奔騰的龍影更是無以計數！

    「這純光的身體真是好！讓我突破分身千百的極限，達到億億之數！」

    無數分身與龍影混合在一起的氣勢，在這個瞬間超越分神初期，直逼分神中期！那排山倒海的氣勢看得高明燭倒吸冷氣。

    「分！」

    來不及使用其它的防禦手段，只見高明燭結出一個繁雜的手印在身前一筆。

    很快祭出一個與本體一模一樣甚至於修為也不相上下的分身！

    這才是分神中期強者最厲害的地方，修煉分身到達不分彼此的地步，只要分身與本體之一不死，則魂不滅，而且二者疊加還能換來雙倍的戰力！

    轟！

    剛來得及祭出分身，高明燭的分身就在一聲巨響中與龍覺的幻技衝撞在一起，隨之煙消雲散。

    噗！

    高明燭狠狠地吐了一口血，分身才剛祭出就被抹殺，這給他的身體和精神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你們這兩個賤人！敢傷本少宗，我祖爺爺絕不放過你們！」

    真正的玉蝶與光之子就是被高明燭身體內容烙印的高家老祖精神烙印所傷，龍覺與妖嬈自然不會吃這種暗虧！

    在高明燭皺著眉頭想要通知爺爺的當口，龍覺卻從萬千光焰內再次凝身而出，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妖妖，這純光的身體真是好用，可以讓我分身加倍，幻技威力提高，不知道現在召喚龍神，能否將皇叔也召來玩玩？」

    龍覺大笑之際，身下已經亮起召喚陣圖，那刺目的光暈照得高明燭更是駭然！

    「獸師！你居然是個獸師！」高明燭的臉迅速變青。

    沒想到高明燭對龍覺的召喚術無比忌憚，這完全出乎了妖嬈與龍覺的預料，看來遠古時期馭獸術遠沒有現今這麼普及。

    一邊驚愕地大叫，高明燭一邊祭出一件碧色的幻器張開結界防禦在自己身前，用來抵擋幻獸發出的比召喚師更強大的元素衝擊。

    只聽龍覺話音剛落，他腳下的銀光大陣內就掉下來一枚巨大的龍蛋！

    咣當！

    重物墜地，直接把沒有防備物理攻擊的高明燭狠狠砸倒在地！

    「騙……子……」

    從蛋下伸出一隻手的高明燭口吐白沫，手指沾著血就要向自己額頭點去，一旦激發老祖烙印，遠在十八枚光柱上鎮壓銀光星辰的高家老祖就會立即知曉發生在三人之間的事情。

    「咳咳……」龍覺和妖嬈老不厚道地咳嗽起來，其實他們也沒想到召喚龍皇叔的結果是這樣，不過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妖嬈立即放棄召喚炎凰蛋的打算，迅速張開了自己的幽藍領域！

    準備向自家老祖求救的高少宗被定格在原地，龍覺高喊一聲：「兄弟，對不住了！」便氣勢洶洶向高明燭撲來。

    只見他光之子的身軀重新分解為光線，一頭巨大的龍影衝破肢體的束縛，激射入高明燭的天靈。

    「奪舍！」

    既然光之子的身體不能離開銀光星辰，為了成功離開又不引起陰陽二宗長老弟子的懷疑，最好的辦法就是奪舍這高少宗的身份！

    雖然高明燭實力不弱，可是此時意識和行動力通通被妖嬈凍結，再加上龍覺的真魂帶著龍獸般的霸道瘋狂，他那小小的神識根本來不及抵抗便完全被龍覺撕裂！

    「呼！」

    再張開眼時，高明燭的眸子已經變成妖嬈熟悉的緋紅色澤。

    經常越階而戰的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根本沒費多大力氣便解決了高明燭這個隱患。

    好不容易把壓在身上的龍蛋推開，已經占據高明燭身體的龍覺閉上雙眼，好好梳理了一番遺留在高明燭身體內容的記憶。

    片刻之後他回過神來。

    「那高家老祖才是麻煩，他是洞虛強者，若你我站在他的面前，一定會讓他看出我的破綻，必須把那老東西一併解決才有機會離開這裡。」

    一邊說龍覺一邊吐出一了什麼東西，妖嬈定睛一看，竟是一團與高明燭模樣沒有區別的元神。

    這元神已經虛弱得若隱若現，龍覺應該是從此魂身上搜刮出了關於高家老祖戰力的記憶，才得出剛才那番結論。

    「饒命！饒命！」小小的元神不斷在龍覺手心裡點頭作揖。

    「是的，你們打不過洞虛強者，只有死路一條……」

    不知什麼時候，那討厭的玉蝶幻影又一次出現在妖嬈和龍覺的視線里，帶著滿臉憂傷和絕望說道。

    雖然妖嬈與龍覺幹掉高明燭的速度出乎她的意料，可是面對高家老祖那等至高無上的存在，玉蝶依舊滿心死灰。

    龍覺懶得理會這個把自己和妖嬈拖入麻煩的女子，只是拉過妖嬈的脖子，細細耳語幾句，聽得妖嬈是一陣賊笑。

    星空中矗立著十八根聚光之柱，高家老祖與陰宗的蟒袍長老盤坐在大陣最中央，此二人都有號令聚光大陣開啟的資格，只不過此時陰宗長老玉印正皺著眉頭看向玉蝶和高明燭所在的第三光柱，現在只有那一處的光焰還未被點亮。

    因第三光柱遲遲沒有準備妥當，導致銀光燦爛的陣法活生生地缺了一角！

    高家老祖雖不言語，可是皺得越來越深的眉頭已經說明了他內心的不滿。

    「玉蝶還是孩子……在給她一些時間……」陰宗長老玉印額頭滲著冷汗，身怕得罪了身旁的洞虛強者。

    他自己號稱陰宗最強，實力也只比得上高明燭，面對高家老祖這等萬年不出的洞虛強者，玉印長老實在沒有底氣。

    「你……咦？」

    高家老祖本想開口說話，可是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幅畫面。

    「明燭那孩子為何以烙印向老夫求救？」高家老祖暗自狐疑，而後立即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高明燭傳回的影像上。

    「不要跑，玉蝶，你是跑不掉的！」

    高家老祖只見自己的孫兒不知何時落入了銀光星辰，而此時被他追擊的正是陰宗聖女玉蝶。

    「哼，那小丫頭總是不識抬舉，殺了就是，爺爺回初元後再重新給你選一個雙修道侶。」高家老祖比任何人都冷酷無情，小小陰宗，他根本不需要放在眼裡。

    「不是的，爺爺你看她的左臂，那可是……可是那件傳說中的東西？」

    高明燭遙指在前方奔跑的女子，紗袖飛揚，她左臂那枚金燦燦的圈圈清晰地印入高家老祖眼底。

    「那是！」

    盤坐於太空中的高家老祖豁然站起，嚇得一旁的玉印長老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那是曾經初元第一強宗馭獸宗遺失了多年的宗門重寶，傳說沒有靈獸通靈力都可以控制超強靈獸！怎麼會落在那個陰宗的小丫頭手裡？」

    在意識中，高家老祖於高明燭耳畔咆哮。

    「孫兒不知道……爺爺快來，那小丫頭有些伎倆，孫兒擒不住她，這寶物以后姓高了，絕對不能讓陰宗的老傢伙們知道。」

    高明燭急急回答。

    他的話進一步激發了高家老祖心中的貪婪與渴望。

    「玉印，老夫有些急事，去去就來，沒我號令，聚光儀式暫緩進行！」丟下一頭霧水的陰宗長老，高家老祖一個閃身，頓時不見了蹤影！

    「有那馭獸宗的至寶，日後老夫力壓其它洞虛老怪都不是難事，哈哈哈哈！沒想到這等奇遇竟被我遇上！」

    一邊狂喜，一邊感應著自己孫兒元神傳來的氣息向他的方位追擊！

    而這入了套的高家老祖根本不知道，那一前一後激烈廝打追擊的男女，在切斷了與他精神烙印的聯繫之後立即親親我我地手拉手站在了一起。

    「去吧，以你最快的遁速向星辰內部逃跑。」

    龍覺一把放開了緊緊捏在手心裡的高明燭之元神，看著那元神上烙印著個鮮紅「奴」字的殘魂飛快鑽入光霧深處。

    「快走，不然時間來不及！」

    做完這一切後，龍覺與妖嬈立即御空而起，避開高家老祖可能經過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寰宇之中。

    「玉印長老。」

    陰宗的蟒袍中年人剛目送高家老祖離開，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就看到高明燭一臉倨傲地站在了面前。

    「我爺爺說，聚光儀式現在立即進行。」

    龍覺沒有廢話，極是冷酷地說道，他的目光中帶著一股上位者與生俱來的高傲，雖然二人同階，卻立即讓玉印長老心臟停跳了一拍。

    「可是高前輩說了，在他沒回來之前……」總覺得眼前的高明燭與記憶里那個陰柔的小白臉有些不一樣，可是玉印長老一時之間也說不清二者間的區別。

    「聒噪！我爺爺臨時有事，讓我前來傳訊，難道你敢不聽我爺爺的號令？」龍覺才不會給玉印長老醒神的機會，語氣越發地咄咄逼人！

    他們抵擋不了一個洞虛強者的威壓，但足以毀滅一個世界的聚光之力，難道還不能除掉一個區區高家老祖不成？

    「可是……可是那第三枚光柱神紋還沒加持……」玉印長老話音剛落，最後一根光柱已經亮了起來。

    龍覺微笑回頭，知道以妖嬈的符力，獨自點燃一枚光柱不是問題！

    「我都說了，一切我爺爺早有安排，你若是誤了時機，可要想好後果！」皺起眉頭，龍覺極不耐煩地喝道！

    這第三光柱的點亮，斷絕了玉印長老心中最後的掙扎，反正高家人不會害高家人，既然人家都這麼強硬地發話了，他照做就是。

    「十八陣柱聽令……」

    玉印長老打出一個繁雜的手訣，一巴掌拍在虛空里，那些早已經布施於寰宇光柱四周的能量晶石與符紙通通開始燃燒運轉。

    「陣起！」

    轟轟轟！

    所有光柱上登時爆發出焰火一樣的光芒。而銀光星辰卻猶如被丟入冷水之中，瞬間停止自轉，靈氣與生機不可逆轉地向天外溢出。

    熔煉星辰！

    一旦陣起，所有結陣人便通通屏息凝氣，一心一意沉浸在煉化之中，這是他們在初元演練過無數次的宗門任務，就連剛剛還有些猶豫的玉印長老此刻都已經忘記「高明燭」的存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身前陣紋發出陣陣感嘆！

    「我們重鑄的幻器，乃是一枚星辰！一枚星辰啊！多偉大的力量！」

    他控制的乃是鑄融聚靈陣能量輸出的最關鍵節點，只見一枚朦朧的銀色光珠正在半空中緩緩凝結，散發出與星辰一樣厚重的氣勢！

    「嘿嘿……還有一個洞虛兒老頭……」

    龍覺咧嘴賤賤一笑，起身便向第三光柱御空飛去。

    站在第三光柱之上，他與妖嬈攜手，低頭凝望銀光星辰的坍塌與毀滅，整個星球如同被氣化了一樣，雲層掀驚濤駭浪，恢弘的氣勢讓妖嬈與龍覺都覺得心脈震動。

    那沸騰的星辰中，有一個發癲的老頭，手裡握著被打上奴印的自家孫子元神，憤怒地口吐白沫！

    「是誰陰我？是誰陰我？不可能是那陰宗小聖女丫頭！我跟你不死不休！」

    不斷嘗試著衝出光霧，可每一次都被聚光大陣冷酷無情的神紋拍回星球內部，熔煉一個世界凝結人族最強幻器的過程是無比嚴格的，任何一隻蒼蠅都飛不開天網般的包圍！

    「老夫不甘心啊！」

    眼底寫滿絕望，高家老祖被一浪高過一浪的氣焰拖入漩渦，再也傳不出任何聲響，他眸底倒影的毀滅之景，與曾經在玉蝶和光子之眼中上演的一模一樣。

    「洞虛強者又怎麼樣？還不是被陰死了？」

    龍覺攬著妖嬈的腰，在這波瀾壯闊的末日之景前深深吻上妖嬈的唇。

    那纏綿的深吻，看得身後一干陰宗陽宗長老弟子比看到銀星湮滅還要震驚！

    轟轟轟！

    巨響震天，妖嬈開心地閉上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再無嘈雜聲響，只有龍覺溫暖的懷抱依舊，妖嬈重新張開自己的眼睛，發現她和龍覺已經回到了之前打劫魔商所在的海溝暗道內，滿地雞毛，那一家子混血小魔人遠去的車轍聲還若隱若現。

    「我們回來了！」妖嬈輕笑。手裡的古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化為一滴晶瑩的水，滴答一聲從手掌滑落。

    「嗯，做了一個夢。」龍覺點點頭，反而把懷裡的妖嬈抱得更緊。

    「噩夢！」

    妖嬈扯了扯龍覺的長髮，在他懷裡慵懶得像只小貓。

    「不不不，是好夢，只要能夢到我家妖妖，都是世上最好的夢。」龍覺半張著眸子，低頭看向妖嬈，旁人看不到他眼中神彩，但對於妖嬈來說，那必是最美的光芒。

    在荒無人煙的一片絢爛星空中，一枚銀光閃閃的珠子正緩緩向前飛行。

    這是被妖嬈散出的六靈之一，光靈珠漫無目地漂浮，尋找著它新的宿命。

    噗！

    只聽一聲輕響，兩道綽約的人影竟從光靈珠內升起。

    女子溫婉大方，男子光芒萬丈！

    「真沒想到，隔萬萬年之久，此局居然被兩個初元小輩解開，而且解得那麼簡單自信。」

    女子神情繁雜地凝望虛空。

    「我們終於自由了。」男子的聲音空靈，仿佛清泉流淌空谷。

    「我也終於明白當年我錯在哪裡。」女子眷戀地靠在男子肩頭。「當年我只想著陪你赴死，卻未奮力去拼搏一個生路，好一個愛是活著才能體味的相守，我終是沒有那兩人般的愛你。」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去學習。」男子輕笑，拉起女子的手，離開光靈珠，緩緩向星空深處走去。

    那光芒璀璨的靈珠，在目送二人離開後，嘭地聲化為了一隻斑斕彩蝶，輕盈拍打著雙翅，帶著前所未有的期待與喜悅，向著未知的未來飛行。

    －－－－－－題外話－－－－－－

    雖然被小毛折磨得醉生夢死，吐血三百丈，可是我還是那句話：「我回來了！」

    明天三月一日，女盜開更，比妖嬈倒霉，比妖嬈拉風，比妖嬈賤賤的女主華麗出場~

    希望又一個三年，能給大家帶來歡樂！群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