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奢侈的宴會
2023-09-28 18:01:49 作者: 翦羽
「我去去就來。」
妖嬈離開泠的視線,向自己的房間匆匆而去,但是意外的,又看到七師兄正嬉皮笑臉地站在自己房門前。
「七師兄,你是知道我要回來換衣服想來偷看吧?快死到一邊去!」
看到老七,妖嬈立即跟平時一樣插著腰大叫。
這個時不時被火燒好不容易才治好的傢伙最喜歡來粘自己了。
「阿九,師兄來謝謝你。」這次老七臉上的調侃之意卻不濃,只是說的話讓妖嬈有些不懂。
「謝?謝什麼謝?」
妖嬈簡直二丈和尚摸不著頭,今天一天仿佛都沒怎麼與七師兄說話,錢也都借給六胖子了,七師兄謝從何處來?
「謝謝阿九記下了我背上的邪火符紋,讓我遠離日日夜夜被火焚身的痛苦。謝謝阿九帶我去秘火玄天秘境,讓那火符徹底地化為了我的力量。」
老七認真地看著妖嬈的眼,一字一句地說道。
原來是這件事。妖嬈都被老七身上那股難得的認真勁給嚇了一大跳。
「哎喲,這都過去多久的事了?您老人家才謝我,哈哈,七師兄要不再拖個一年半載再想起這事來啊?」
妖嬈頓時眨著眼睛促狹地笑順帶調侃。
這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她早都不記得了。
「是啊,本來不想想起來的,只不過怕今日不想起來……以後再說就來不及了,你說對不對?」
老七突然學著妖嬈眨眼睛,語氣怪怪的,最後那個拖尾音還拉得老長。
七師兄那擠眉弄眼的模樣頓時激得妖嬈心裡一震。
「什麼?」
「七師兄在說什麼?」
妖嬈突然有一種大腦短路的感覺。
「火。」
很滿意妖嬈瞬間呆滯的模樣,老七指伸手遙指著位於符山西方的神宗第二峰。輕輕補充道:
「我能感覺到火想殺人的興奮感。」
因為背上被馴服的火符,老七其實擁有著非凡的火焰感知力……這種敏感,甚至遠遠超過普通異火者。
在妖嬈的呆滯中,七師兄立即伸開自己的雙臂對她扭著屁股撒嬌道:
「呀呀呀……阿九都與老二道別過了,又偷偷地抱過去昆梧的那兩個後知後覺的二貨,現在也得好好跟七師兄道個別吧?」
語氣中帶著不舍,老七湛湛的眼眸在妖嬈眼前閃爍。
「原來七師兄……也知道了啊!」妖嬈在心中暗嘆,終於明白這貨為什麼一直在自己的房門口打轉轉,心中瞬間升起一股溫暖。
感覺到她要離開的可愛的師兄們,都在以他們自己的方式,與她說再見。
從未想過……自己是這樣被人包容著,保護著!
她能瞞過神宗所有幻力強大的長老們,卻騙不了朝夕相處的師兄。至少有七師兄看了出來,可是他卻什麼都不曾提起,只是在這分別的時候,才悄悄地流露出一絲藏在心底的不舍。
妖嬈立即走上前去抱著七師兄的肩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在他耳邊輕輕呢喃:
「七師兄,保重!」
她心中熱浪翻滾,而後微微有些撒嬌地向七師兄索要一個承諾。
「師兄,無論今晚你眼前發生了什麼事,只要符山有人去第二峰尋我,你都給我好好攔住他們!我不會有事的,玉魑……走了。」
「放心去吧,符山不會拖累你。」
能給的滿滿是祝福,七師兄拍著妖嬈的背安慰道。
「而且我們比你想的要強很多!無論是戰力還是意志。」
……
很快就日頭偏西,妖嬈穿著符山弟子特有的符師長裙從房間內走出來,從來都不喜歡繁瑣髮飾的她這次也一反常態,細細地給自己盤了一個神宗女弟子中最流行的俏麗髮髻。
於是乎長裙曳地,眉目流星,朱紗點額,步搖輕響。這樣裝扮的「玉魑」著實讓符山上的弟子們驚艷了一把。
這哪裡是那個早上打著哈欠臉都不洗光腳丫抱著飯盆子出來跟兄弟們一起打得嗨皮搶饅頭的小師妹?明明是整個神宗都排得上號的大美女嘛!
「阿九今天好漂亮。」四師兄在那裡嘖嘖嘖地不斷驚嘆。
「去去去,我家阿九明明一直都這麼美。」大師兄頓時拿著洗衣板扣在了亂說話的老四頭上。
妖嬈輕輕一笑,自己最初來到符山時是刻意低調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必要,現在這張圓圓的不起眼的臉,只要目光有神,立即變得俏麗可愛。
「阿九,讓泠跟你一起去,被人欺負了就直接回來。」
鍾林子老頭捧著一隻精美的箱子放在了妖嬈的手上,從外面看,箱身梨木雕花,四角包金,非常精美,箱蓋閉合處還打著神宗藥宗與管事房密封的大印,要不是鍾林子老頭曾經打開過另一箱,誰都看不出來這麼華麗的箱子內裝的都是黑心藥丸子。
對第二峰忒鄙視的鐘老頭覺得送這箱子去正合適林家垃圾好好享受。這便是貨真價實的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好「賀禮」。
「不用了,二師兄留在山上陪師傅吧。」
妖嬈雙手接過藥箱子與被展平的請帖,眉眼笑得彎彎的。立即就準備動身。
泠與七師兄看著妖嬈轉身的動作,雙目都微不可查地眨了眨,仿佛還是有些不舍。
「喔,對了。」
又想起什麼事,向前走出幾步之後妖嬈突然停下身子,回過頭來對鍾林子老頭和眾師兄說道:
「師傅,以後少喝劣質的酒,對身體不好。還有師兄們,沒事不要惹師傅生氣,好好修行。」絮絮叨叨,總覺得心頭上縈繞著許多話還沒有說完。
這些嘮叨聽得鍾林子老頭一愣,他眉頭一挑,雙眸一縮,右手抬起,仿佛想要一把抓回正在遠去的小徒弟,但是須臾之間他又好似想起了什麼東西,於是乎那抓物的動作緩緩轉成了揮手,繃緊的雙肩亦釋然地放了下來。
「去吧,阿九。」
鍾林子老頭淡淡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股訣別的意味。
留不下的,莫強求。
「哎,我去了,師傅。」
妖嬈甜笑著御空而起。把符山慢慢拋在身後。
這裡不是她的家,卻是她人生路途中不會忘記的一個地方。
身後的符山越來越小,最後連那煙霧繚繞的鎖山大陣也一起淹沒在叢叢主峰的高山峻岭之下,妖嬈抱著箱子直向第二峰飛去,在沿途亦看到不少主峰上都升起衣著鮮亮氣勢浩蕩的賀壽長龍!
有些主峰長老與弟子的隊伍看起來隆重得像是要去遠行!
整個神宗的天空被御空而起的弟子們填滿。
延綿不絕鐘鼓齊響,為首的是巨大的飛禽仙獸拉車,車內坐著峰內地位最高的長老!
這些強者坐輦而行的場面妖嬈看過無數次,原來都覺得觸目驚心心跳隆隆!
但現在看來,不過只是裝逼者一種高級的顯擺方式罷了。
仙獸車輦不再帶著神秘,不再象徵強權,她的神識可以輕意地透過車駕看到車內長老們的千姿百態。有的主峰長老正在閉目養神享受著弟子們艷羨的目光,有的卻自恃無人能窺所以暢快地挖鼻子摳腳丫……
當這些威壓強大者高高在上時,眾生虔誠膜拜謂之為神。而當自己真正能平視甚至俯視他們時,這些「神」不過也只是芸芸眾生而已。
妖嬈嫣然一笑,心中似有什麼明悟升起。
世上所有強者與弱者,不過都是相對的,人若把「天」定為一片看得見的地域,那麼天就有限。人若把天看作無窮無盡,那麼自己的眼界便不再受規矩與天地的束縛。
妖嬈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步入天人三衰才有這樣的深刻體會,還是因為抱著對血老頭的惦記,讓自己更為畏起來?
跟在車駕之後的,大多都是衣飾統一而且體態優雅的主峰核心弟子。
地位高的弟子腳踏異獸神情從容地跟在車輦之後,地位普通的弟子則恭恭敬敬抱著各種珍饈與流彩賀禮御空而行。
隊伍不慌不亂,地位等級分明,吹拉彈唱,氣勢恢弘地向第二峰的方向掠去。
他們之中的有些人看到妖嬈穿著符山弟子的黃色符裙,形單影支地一個人抱著根本入不了眼的小木盒子與自己同方向飛行,立即指指點點地對她嘲笑起來。
因為嘲笑,長龍隊伍中掀起一股小小的騷動,自詡出身高貴貴為主峰門徒的弟子們相互推搡,招呼同伴向妖嬈所在的地方眺望,然後三三兩兩地把頭湊在一起不知道說些什麼難聽的話。
不用聽都知道這些主峰弟子在低語諷刺些什麼。
必然是諸如果「符山真落魄,這麼重要的壽宴,居然只派一個弟子來道賀」之類的話語。
只有那些曾經參加過天門險關一戰活著回來的弟子神情微動。因為他們親眼看到妖嬈徒手接印的神威,又見過黃雄因為詆毀她而被應天情拍得稀巴爛的場面。所以他們在在妖嬈的目光掃來時甚至會輕輕點頭示意問候之禮。
就連從來不正眼看人的子衿一流,在看到符山玉魑一人賀壽之景都心底生不出半點嘲笑之情。
符山歷來在神宗沒有存在感,但這一人,看似可笑的小小身影,卻讓他們心中不再對符山有任何輕視的心情。
能培養出以符力大戰群魔的弟子的鐘林子,實力到底幾何?那與玉魑一起出現在魔戰場上又完好無損歸來的符山二徒,實力幾何?被林家打壓了那麼久,現在還活蹦亂跳的符山其它弟子們,實力幾何?
抱著這樣繁雜的心情,小部分人靜靜看著妖嬈的身影從旁側掠過。
那些難聽的話妖嬈一句也聽不見。
笑人孱弱者,只是因為他們短淺的眼,根本看不到什麼是……世界的恢弘!
妖嬈很快就進入第二峰的地界。
眾多的人馬齊聚一堂簡直把第二峰的弟子們給忙得團團轉。
鎖山大陣完全打開,只為來自各主峰的長老與地子們都可以迅速降落於第二峰山頂的主殿外。
因為第二峰林源老祖這場壽宴,可給妖嬈幫了不少忙,不但第二峰卸除鎖山大陣,就連神宗總壇的禁制都因為不斷有外來賀壽的客人而變得鬆懈下來。
妖嬈帶著期待的心情沒入人海。
也不是其它十七峰還有旁系山脈的所有弟子與門徒都會前來道喜,每山賀壽的隊伍皆不超過百數,而且並沒有見到封山尊者以上的大能。只怕現在只是提前布場,真正的重頭戲還要到夕陽下落月上穹窿之時才開演。
不過每峰百餘人,零零總總此刻匯集於第二峰主殿外的神宗弟子及長老已經兩千餘人。再加上無以計數的旁系弟子,那個黑壓壓的場面的確熱鬧非凡。
人頭攢動,接踵磨肩。
妖嬈拿著請帖降入第二峰,少不得第二峰弟子們的一陣冷嘲熱諷,被立即踢到了隊伍的最末處,等著所有主峰長老、弟子進場之後才有入場的資格。
妖嬈安安靜靜地站在最角落裡。
要是換了平日,被別人蹬鼻子上臉吆喝來吆喝去,也不管什麼先來後到來一個人就能插在她隊伍之前,她早就一箱子拍上去把這些耀武揚威的第二峰小弟子的臉打爆!
但是現在……她巴不得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喂!你這個符山的丫頭,又擋道了!快讓開讓開,讓第十峰的長老們先過。」
一個第二峰弟子頗不耐煩地揮著手,第五次上來呵斥妖嬈。
「是是是是……請第十峰的長老們先走。」
妖嬈立即恭敬地退後,把明明已經輪到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姍姍來遲的一群華衣老者以及他們的弟子。
沒有人覺得這不公平,這些第十峰的長老與弟子冷漠從妖嬈身邊經過,高昂起頭根本不屑於多看那些旁系弟子們一眼。
每座主峰的來客在第二峰主殿內都早已經被安排好靠前的席位,第二峰的弟子們自然是專心先給他們引路,哪有閒功夫搭理那些三三兩兩齣現的旁系弟子?
「哼,狗眼看人低。」
妖嬈還沒有發火,她的身旁突然響起這麼一聲低低的抱怨。
她回頭一看,原來一個灰衣的小弟子也正抱著一對畫卷站在自己身後。看他那歪歪帶在頭頂的瓜皮小帽兒上的徽章,說明這一臉不滿的少年應該是神宗專門負責對外採買日常生活用品的外門弟子。
小個子樸素但乾淨的外褂上還赫然印有在推扯之間被人踩在屁股上的大腳印兒,那黑乎乎的大腳印,看上去無比突兀。
瘦猴一樣的這外門弟子氣得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轉,妖嬈估計他在這幾個時辰里受的絕對不比自己少,所以不由地有感而發。
「生氣也沒有用,不就是進場晚一點嗎?站在外面空氣好,不要去跟別人擠。」
妖嬈一手提起那瘦小的傢伙,伸手把他屁股上的灰腳印啪啪幾下,利落地拍了個乾淨。
「嘿嘿,這位師姐真好。」
瘦猴小弟子也不是什麼金枝玉葉,被妖嬈一勸解黯淡的眼眸中就頓時又點起明亮的光彩,向著她友好地露牙笑笑。
與妖嬈熟悉後,瘦猴開始對妖嬈絮絮叨叨。看來小瘦猴經常經歷這種場面,比妖嬈有經驗許多,甚至極為老油條地嘆氣道:
「哎,這種事我最不喜歡來湊熱鬧了!不來不行。來了也沒有好果子吃。入場前被人當墊腳石踩,入場後也沒有位置坐,只能站在一旁吹冷風,看著別人大吃大喝,連杯熱茶都沒得喝!」
瘦猴小弟子苦逼的表情頓時引得妖嬈一陣大笑。
「哈哈,閉嘴,小猴仔子,說多錯多,你還是老老實實站在這裡不要擋路得好!肚子餓了回家吃去!」
妖嬈拍了小猴子的頭一下,示意他不要被人聽到抱怨惹更多麻煩。
「是是是,師姐說得是。」瘦小的弟子立即點頭如搗蒜,差點沒把頭上的帽子都搖下來。
兩個不被人待見的弟子站在一起小聲聊聊天,時間反而過得快。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正所謂越是大牌的來得越晚,的確是這麼一回事。
好不容易擠在第二峰主殿外的人群少了,第一主峰的長老與弟子們才姍姍來遲。
妖嬈與小猴子聊天之際,餘光已經瞥到不遠處那珠光寶氣,乘著瑞獸彩獅而來的一大隊人馬!
恢弘的樂聲在夜空下迴響!
這隊前來賀壽的人馬無論是陣勢還是威壓都無形之中與其它的主峰隊伍拉開了極大的距離。特別是當別的主峰的賀禮都放在箱子裡掖著藏著的時候,這隊人馬身後由十八位弟子用肩膀抬起的一件巨物就已然讓在場所有人開始倒吸冷氣!
看到那第一峰的弟子們抬在肩頭的巨大物體,妖嬈的目光都忍不住閃了閃。
「妖孽啊!」心中暗嘆。
一尊巨大的怪獸冰雕赫然屹立在星空下閃爍,高三丈,寬十尺,那巨獸猙獰的面容栩栩如生,讓人一窺視之間便望而生畏!
仿佛它是活物一般,折收於身體兩側的帶鱗薄翼仿佛隨時都可能突然張起,拍起罡風狂燥直衝凌雲!
狂氣!
這冰物雕得實在是鬼斧神工!巨獸的每一根毛髮每一片鱗甲,還有每一枚尖銳的獠牙在夜風的吹拂之下都仿佛帶著生命的氣息,能讓人感覺到絲絲灼熱撲面的呼吸正從那巨獸口中噴吐而出!
給人燥熱感的雕塑,居然是一尊冰物!這著實讓人嘖嘖稱奇!
「這麼好的工……不會是從我冰封城買來的吧?」
妖嬈摸著下巴,坑爹地想道。
因為對冰封城極為驕傲的她認為初元其它地方絕對不可能產出這麼精美的冰工藝品。
「只是不知道這東西賣出手,元方到底坑了多少錢?」
妖嬈頓時在心中默默數錢,驕傲地摸著自己好似鼓起來的錢袋。
其實在人壽辰送這麼尊面目猙獰的巨獸有些不吉利,就像賀壽不能送「鍾」,送情人不能分「梨」一樣,在大喜的日子裡出現一尊樣貌帶著凶煞之氣的巨獸冰雕著實有些讓人心跳慌慌的。
但美就美在此冰雕雕刻的巨獸「犀蝠」正是第二峰老祖林源的最強主戰獸之一。為林源老頭兒最珍愛之同伴。
「犀蝠」音同「惜福」!
所以不吉利的意味在此意境下頓時化為大吉大利的祝福!祝獸威長存,契主戰力更上一層樓。
明眼人一看此物就知道為令今日壽星開懷,送禮的人必是下了極大的心血。
如果單是一尊冰雕,根本還不足以體現此物的稀有珍貴。但此物一出,相信其他主峰手裡的禮物就根本拿不出手了。
因為冰獸除了它近乎於神技的雕工價值萬金,其冰體內更是凍結了一株舉世罕見的血紅珊瑚!
那冰獸有多高大,血色珊瑚的枝丫就有多繁茂,那比手指粗大的枝丫,沒有半點瑕疵的血紅,如同剔透冰獸體內縱橫交錯的經脈,二者合一,便使此冰獸化為仿佛有生命的一尊冰神。
難得靈俊。
眼由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鑲嵌而成,靈動神俊,角由珠寶堆疊而成。利爪皆為羊脂玉代替,甚至脊背冰雕的骨縫下還奢侈地鑲嵌著一排火彩極好的紫水晶加色。
此物乃萬年寒冰雕琢,遇熱不化,冬夏恆溫,是修煉者存放名貴嬌嫩藥物的最佳制凍之物,亦賞亦實用,完全稱得上是一件凝集了送禮人心血,有價難尋的稀世之物!
「快滾開一點,沒有見到第一峰的客人們來了嗎?」
就在第一峰長老與弟子舉著那冰雕巨物而來的時候,那來招惹過妖嬈幾次的林氏弟子又一次氣勢洶洶地沖了上來!
這毛都沒有長齊的第二峰弟子皺著眉頭像來趕蒼蠅一樣驅趕著妖嬈與瘦猴,好像她們站在第二峰上,完全是來添晦氣的一樣。
「退後!退後!不要濁了那尊珍貴的壽禮!」
第二峰弟子對待妖嬈與瘦小的外門弟子可一點都不留情面。
二人這次心態很平和,默默地退到一旁去,反正都做好準備是來受氣的,自然懶得與這些狗仗人勢的第二峰弟子多做口舌之爭。
可是就在此時,一隻手就突然從另一旁伸了出來。
「你這林家弟子叫什麼名字?有你這樣招待客人的嗎?」
一個男子的身影立即橫在了妖嬈與第二峰弟子之間,直接拍下了那第二峰弟子伸向妖嬈的手。
「嗷!」
第二峰弟子一抬頭,本來想破口大罵,可是看到的是一個華服男子,錦衣綴花,面容冷咧,威壓強大,便知道來者是某一主峰內地位極高的人。
「你?……是是是?」
看到男子腰間佩著神宗五氏核心弟子才有資格佩戴的玉扣,這小弟子立即訕訕笑著退了下去。
「這位師兄說得是,師弟我是有些急躁了,說多匆怪,說多匆怪!」
變臉比變天還快,小人退得跟老鼠一樣快。這賊精的第二峰弟子臨行時還不忘記貓著腰疑惑地回頭看看妖嬈與瘦猴小子。心想著:怎麼會有人為這麼兩個小弟子出頭?還有……那面生的男人到底是誰?
妖嬈也覺得奇怪,有什麼人在這個時候會為自己出頭?應天情不是去寒骨洞避禍了嗎?
一抬頭,她就看到了一張蓄著小鬍子的臉。
「哦?怎麼會是這貨?」
竟也是眼熟的人,妖嬈微微詫異,因為在她面前出現的是在天門宗內見過幾面的軒轅氏嫡子軒轅狂沙。
神宗五姓之一軒轅氏的繼承人,很少出沒於神宗總壇內,所以許多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包括剛才那見風使舵的第二峰弟子。
「那些第二峰的弟子他們居然不認識你嗎?在戰場上接印的師妹,你好像叫……玉魑?」
軒轅狂沙遲疑地回頭,左顧右盼,環視一圈之後發現的確沒有人待見這天門一戰的小功臣。
看來自己在宗門外修行太久,很多神宗內的怪事他都不知緣由。按他的想法,就算玉魑所在的山門再不濟,像她這樣的年輕又有潛力的弟子至少不會淪落到被看門小弟欺負的地步吧?!
「應天情那王八蛋又不在,如果應天情此時在此,只怕那些個不長眼的第二峰弟子又要被發飆的應變態一巴掌把胸骨拍扁了!」
軒轅狂沙心中這麼想著,頓時覺得那剛才訕訕退下的看門小弟真是好福氣。
「呵呵,軒轅師兄好記性。多謝軒轅師兄為我說話。」
有人相助,妖嬈自然也報以微笑。
小瘦猴驚恐地抬起頭看著眼前氣度不凡的男子,簡直無法想像為什麼這個跟他一樣被人嫌來嫌去的黃衣師姐能與這麼尊貴的人平靜地說上話。
「我看你在這一直站著也不好,不如跟我一起進去?」
軒轅狂沙既然管了這事,就無法看著眼前的女子被第二峰如此冷遇。
妖嬈微微一笑,頓時搖著頭拒絕。
「不用了師兄,我就是來送個賀禮,等等也是值得的。」
「什麼值得不值得,我看你衣角都沾上灰了,想必在這裡站了很久,他們要是沒有安排你的席位,你來與我坐。」
軒轅狂沙也是個驢脾氣,本來只是一時性起來打抱不平,現在看到玉魑步步退讓,他反而更加認真起來,嗓門也陡然大了幾分,伸手就向妖嬈拉來。
妖嬈頓時一頭黑線。
「真的不用了軒轅師兄,你快進去吧,我等等就能進了,你看雲師兄還在那裡等你呢。」妖嬈指著不遠處正在不耐煩等待軒轅狂沙的雲秋當擋箭牌。
「你看不起我麼?」軒轅狂沙冷冷哼道。
噗!大哥啊!大哥!你腫麼這麼熱心捏……你真是好人。妖嬈頭頂的黑線都落了一地。
「不是不是。」
妖嬈慌忙擺手解釋。
「這是哪裡的話?小玉心裡真的很感謝軒轅師兄,只是林源老祖難得做壽,第二峰的師兄們也非常辛苦,有所疏漏也是在所難免,所以師妹我還是不要逾越,免得旁人誤會第二峰的師兄們對符山有偏見,落人口實。」
溫婉可愛溫柔動人誠肯,妖嬈謙卑的表情實在是讓人暗暗感動!
擠出這番噁心的話,妖嬈真是拼了老命。
其實她恬靜的外表下那顆腹黑的心臟正在拼命地咆哮!
「他們就是惹老子了!本姑娘很有意見!軒轅狂沙你千萬不要強拉本姑娘跟你去貴賓席啊啊啊啊!喵嘰的!本姑娘憋了這麼久恨不得立即把那群給老子臉色看的癟三通通扁成肉渣!你沒見本姑娘手裡的箱子底都被我摳爛,箱子裡的藥都被本姑娘震碎了嗎?本姑娘才不要貴賓席,本姑娘要找個沒有人注意的最角落地方……放火燒死他丫!」
「哎。」
軒轅狂沙看妖嬈這麼堅定的拒絕,終於嘆了一口氣表示放棄。
「好吧,你有事可以來宴會前排尋我。」留下這麼一句話,軒轅狂沙頓時搖著頭向一直在不遠處等待他的雲秋走去。
「哎,還好走了。」妖嬈長嘆一口氣,要是與軒轅狂沙甚至雲秋坐在一起,只怕她中途離場的機會就大大減小。不過看著軒轅狂沙的背影,她心裡還是挺感謝這個神經大條的男子的。
像那雲秋她雖也打過照面,但對方看上去根本不關心她的處境,而那貌似神經大條的軒轅狂沙卻在此時還能關切地來問上一句,不管是給應天情面子還是出於真心,她都記在了心上。
軒轅狂沙離開後沒有多久,也許是從正殿正門進入的神宗弟子漸漸稀少,也或者是林氏弟子思來想去也找不到新的理由為難妖嬈與瘦猴,所以頗不耐煩地揮手示意二人進入。
最後才被接待的人也有許多,這些人們被幾個神宗弟子迅速分成幾隊帶向不同的地點。
一個面色蠟黃,死氣沉沉的第二峰弟子立即像是販賣牲口的小販一樣吆喝著數百位來自各旁系的送禮人走小路向右側偏廳走去。這人群中自然也包括正打著哈欠的妖嬈。
與妖嬈同行者都是之前被排擠的旁系山脈的長老與弟子。早做好碰一鼻子灰的準備。所以大多精神不振,強打歡顏。
數百人推推擠擠,楞是連大道都沒有走,就拐入了一條幽靜的曲徑。不過小道雖然幽靜,但主宴會場的恢弘場面還是盡收眼底的。
宴會的正席,布施在第二峰主殿前占地遼闊的廣場上。最前端還搭起了一座巨型高台,台上異草繁花中只擺設了五張圓桌,看上去是給壽星公林源還有一些最重量級的來賓而準備的特席。
而廣場之上則星羅密布著至少五百張紅木大桌,數千靠椅。
其中靠前一百圍紅木桌椅雕功精美,鑲嵌寶石,桌椅上也鋪就著嶄新的大紅錦帛。
看來主峰長老,主峰核心弟子也會分開就餐,等級分明簡單。
在五百圍桌椅之間,是一條早已經搭好的寬闊高台,用於表演與一些裝逼者上台高呼祝酒辭用。
整個廣場張燈結彩,瑞獸盤踞,天空中不時有彩蝶鳴鶯飛過,兩側的房檐上清一色站滿了火焰紅狐幻獸。代表著林家與火系戰獸不解的淵源,又為整個會場增添不少威嚴之氣!
廣場兩側的桂樹上懸掛的不是照明燈火,而是數千枚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那種價值連城的寶石就這樣隨意串聯在樹稍上,主人的財力與主人對財物的不在意通通彰顯著這場盛大晚宴的奢華。
然而就是在這麼寬敞的廣場之上,卻沒有旁系弟子們落腳的地方。
那死氣沉沉的林家弟子把妖嬈等人帶到了廣場右側桂樹後的迴廊內,蜿蜒的迴廊內居然放著四排沒有靠背的小板凳。
迴廊加板凳。
這就是專門給旁系弟子們準備的「特席」,隔著迴廊的柱子,前邊的桂樹,一排排廣場上的圓桌……才能勉強眺望到歌舞與高台上的人影,真是伸長了脖子都不一定分得清坐在真正貴賓席上的人誰是誰!
妖嬈一挑長眉,差點噗出來!
這安排安排得實在是太好了!真是戳瞎人眼的待遇!
雖然說等級有高低,但要不要這麼兇殘啊?純粹是噁心人嘛!再窮酸的地方也不會用這樣的待客之道,更何況是能把夜明珠當蠟燭點有錢沒處花的第二峰。
妖嬈頓時明白鍾林子一提起第二峰的宴會就吹須瞪眼的模樣。
「那清高的鐘老頭之前也有這樣的遭遇,屁股一定都被那些巴掌寬的板凳咯得生痛哈哈哈哈!」
一想到這裡,妖嬈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
「哎,又是蹲牆角的一晚上。」
妖嬈身旁的瘦小弟子嘟嚷道。看來每年都這樣,不是坐迴廊就是蹲水溝。
所謂賤人,就是喜歡以踩在別人頭頂來證明自己可悲的存在感,顯然第二峰的林家就都是這種人,明明都是神宗門徒,有必要這麼欺負旁門弟子嗎?
不過這種人通常也耀武揚威不了多長日子,因為他們遇上了妖嬈這種帶著雷管來炸宴會的瘋子。
「來來來,快排隊坐好了,不要吵不要鬧,一會兒壽宴開場了都老老實實地不要發出聲響啊!現在快把你們的賀禮與所屬通通報上來!」
走到迴廊一角,帶路的林家弟子便指著那些無桌無靠背的板凳對眾人吆喝。看著那些旁系長老與弟子還擠著笑臉對那帶路之人塞好處,妖嬈頓時一翻白眼先找了個最角落的地方坐下。
淡定淡定……好戲還在後頭,反正她又不想看表演,坐在哪裡都是坐著,還有……為毛這個時候又塞錢?
但那些拼了老命給帶路第二峰弟子塞好處的旁系長老們卻不這麼想,他們手裡的禮物,是絕對沒有那個機會被送上高台直接讓林源老祖過目的,所以他們今日對第二峰的誠意,便完全捏在眼前這個還負責收禮的第二峰弟子手裡。
妖嬈不知道而已。
這死魚臉弟子隨意在收禮清單內多寫幾行小字,就能改寫送禮之人一年的運勢。
比如負責浣洗的那脈旁系弟子送來絲帛五十匹,那死魚臉弟子收了人家一袋金銖,立即在收禮清單上註明他們送來的其實是上好的雲錦天絲繡花布一百匹!
數量與質量都大幅增加,禮品的價值立即翻翻數十倍。
反正林源老祖收到的大多數禮物都是丟在第二峰後山的倉庫里,放到腐爛都用不完,也沒有人有那個精力去一一核實,但林源老祖過目清單的時候就會暗自盤算:
「喲!今年管浣洗的小兔崽子們還挺孝順的嘛,下次給點甜頭給他們好了。」
這就是所謂上有重壓,下有對策,林源老祖好奢靡,下面的人供不起也得罪不起,便只有花些小錢買通中間人。鍾林子老頭從來不屑於玩弄這種伎倆,也也是為什麼別的旁系也沒多付出什麼,卻都比符山在林家得到的待見多那麼一點點的原因。
這種一手交錢交禮,一手誇大禮金品類的交易已經約定俗成,眾人心知肚明,就連坐在妖嬈身旁的小瘦猴手裡都捏著一隻小小的錢袋子。
那死魚眼的收錢弟子也早已經練就了一手好本事,信手掂量一下束緊口的錢袋就自然知道袋裡裝有多少錢,自己手中的賀禮清單里又應該給這些窮癟三虛報多少數。
「交易」冠冕堂皇,有條不紊地沉默進行著,很快就輪到了瘦猴而後是妖嬈。
一張常年數錢而手指布滿老繭的手伸在了妖嬈面前。
妖嬈便把懷裡的藥盒子放在了那黃嘎嘎的手心上。
縮回去,黃手又伸一次。
「沒有錢。」妖嬈抬了抬眉頭,發出一聲拒絕。
明明不大的聲音,卻猶如驚雷一般落在眾人耳畔。
死魚臉詫異地抬起頭,這才從埋頭苦編禮單中回過神來,驚詫地看了妖嬈一眼。
看到她一身沾著別人幻獸蹄子拍出的灰的符師黃裙,分辨出抵抗份子的身份。這死魚臉的第二峰弟子突然咧開黃牙,嘿嘿地笑了兩聲。
「小爺我負責收禮多年,只有兩個人對小爺我說過這句話。一是你那硬得發臭的鐘老頭師傅,第二個……就是你。」
果然好囂張!
這沒有污言穢語的威脅比破口謾罵更嚇人,意思是什麼捏?意思是今後符山會更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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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身份證,終於到一張銀行卡,倫家再也不是身上一毛錢也木有的苦逼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