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衣垢（二更）

    正當伊澤猜測那透明如魂的兩隻奇異幻獸為何能在萬蛇大軍中找到兩個銀蛇正主之時，天空中的真龍已經沒有半點猶豫地當空壓下！

    炎噴吐著炙熱的龍息直接向左側小狐所在之地激射，而小狐早已經在妖嬈的指令下迴旋一周，瞬間跳起！

    雖然炎的龍息對魂獸也有致命的傷害，但是提早避開，就沒有了這個問題。

    若說召喚師與契約獸之間有心靈對話，所以在靈魂共鳴態下能夠做到心意相通，但是妖嬈與龍覺之間沒有心靈感應，所以她們此時默契的配合，完全是因為彼此的熟悉與信任。

    沸騰的火，直接向抬首而望的銀環巨蛇揮灑而去！

    伊澤一陣驚心，被眼前兩個小輩果斷而默契的出手狠狠震撼了一把，這才想起對自己的幻獸發出防禦的指令。

    「水結印，水之護首！」

    伊澤身上大量的水元素頓時瘋狂地向左側的銀蛇身上涌去，元素奧義藉由幻獸發出，就會立即將召喚師與幻獸疊加的力量在幻獸四周釋放出來，並因為幻獸的天賦幻技而產生各種各樣的變化。這才是召喚師以幻獸進行對戰的關鍵。

    所以伊澤輸送水靈氣的同時，左側的銀蛇身上也立即如星火一樣點起點點銀光！而後於自己的身側，瞬間凝集出大量由精純水元素幻化而成的游魚之景！

    元素結界也分等級，有元素氣息是一般結界最尋常的特徵，如果能凝結出與元素相關的虛影或者幻獸實體，那才是真正的牛逼！

    因為初元靈氣澎湃，想要感天動地激出天地異相比朱雀大陸困難萬倍，所以無論是煉丹還是天靈地寶現世，都很難重現妖嬈在朱雀藥賽上看到的種種天地幻影。

    所以此時伊澤能將自己的靈氣與幻獸共鳴，從而令那凝結在銀蛇身側的水元素結界浮現出朦朧的游魚之景簡直是大大的了不起。

    這就天人強者的彪悍之處，靈力的儲量與純度簡直不是一般誅神可以比擬。

    那游魚之景的水之結界並不是什麼花架子，而其內蘊藏的力量足為一般結界的數百倍，並且它但可以抵禦迅猛的烈火攻擊，甚至還具備初步的攻擊能力！

    恐怖的龍火從天而降，左側的銀蛇看到眼前那撲天蓋地的火焰，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畏懼，因為靈魂深處，它的血脈告訴它，它是應該臣服於天空中那尊貴巨龍腳下小小的螻蟻，但是它的野心與驕傲，卻不允許它心中有任何退縮的心意。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破聲向起！

    巨大的火光撲面而來。而在那原本可以摧城焚河的爆炸後……雖然一身黑灰，但左側的銀環巨蛇依然安然無恙地矗立在原地。

    不甘心的火苗在天空中噼里啪啦作響，被龍息神火轟裂的游魚水之結界即使殘破，但也正面抵禦了炎的絕大部分火力！

    炎在天空中憤怒地咆哮，這是它與龍神殿傳承之人契約後第一次如此不中用的攻擊，居然連對方水結界後的真身都沒能一舉轟殺！

    而一頭是汗目光呆滯的銀環巨蛇去突然收斂眼底畏懼，獸瞳內瞬間綻放出興奮與邪降獰的冷光！

    不錯！

    巨蛇盯著憤怒的炎。眼中露出譏笑的表情：

    「你是真龍，你的主人是獸神契約者，但是他的力量太弱小！所以我偉大的契主，能以他的幻階完全抵消我們之間血脈的差別！」

    能聽到銀環巨蛇心中之話，伊澤老頭臉頰上也瞬間洋溢起一絲冷笑。

    「沒有錯……」

    不管對方的幻獸與天份有多驚人，沖其量不過是兩個誅神境的小輩而以，他們身上還沒有百分百激發出獸神之威的力量……不但如此，他們幻階的低微，還直接限制了與他們契約的幻獸的發揮。

    他本人與銀環雙蛇的疊加是相互增益，而那妖嬈魔女還有她男魔姘頭則是以弱者身份契約強獸，直接降低了契約獸的整體水平。

    龍覺皺著眉頭，知道自己與妖嬈此時遇到了辣手的敵人。

    要是換了尋常召喚師，早就連人帶獸一起被瘋狂的龍火燒得骨頭渣都不剩下。而眼前這天人第一衰強者的靈氣與它的幻獸疊加，卻能正面與炎的火息正面抗衡。

    他與妖嬈再同帝嵐戰鬥時都召喚了各自的獸神，雖然龍神的火焰比炎更炙熱百倍，但他身體內已經沒有能支持自己召喚龍神的靈氣，再加上……毒。現在供應炎的揮霍已經是極限。

    而妖妖……

    龍覺看了妖嬈一眼，知道她在短期內也無法再次召喚小白。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地選擇納多多。

    也許是自恃有天人一衰強者坐鎮，也許是感覺到了敵人的窘迫，伊家的戰神弟子們頓時獰笑著向妖嬈與龍覺二人走來。能夠成功圍剿手持半極道幻器的妖女。那麼他們也是大功一件啊！

    「銀蛇亂舞！」

    看到對方就算有能力從千萬蛇影中找到銀蛇的本體，卻依舊無法真正做出傷害，伊澤仰天大笑！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把眼前的兩個小輩放在眼裡。獸神召喚師又如何？不過區區誅神，能強得過天人？

    在他強大的威壓之下，那遍布於整個地面的巨蛇同時開始瘋狂暴漲，也不知是因為體積變大還是巨蛇也擁有了御空而行的能力，瞬間妖嬈的整個視野中都是巨蛇的身影！

    「爆！」

    伊澤白髮飄飄，指著妖嬈瘋狂大喝！

    在他的長嘯中，所有銀蛇幻影同時大張血口，於咽喉深處醞釀起一團璀璨的光華。那數以萬計的幻獸衝擊波登時像夜空中的繁星一樣把地穴混沌不明的光芒點亮。恐怖的閃光瞬間將妖嬈與龍覺二人的身影吞沒！

    「哼！兩個小傢伙而已，要不是伊花他們出手太快，也不至於白白死了。」

    在巨大的爆破聲中，伊澤有些心痛地說道。

    雖然伊家弟子經常因為各種「團隊活動」而損失年輕的弟子，但是伊花與伊苒，卻是伊澤這一脈在伊家最優秀的孩子。

    所以殺了妖嬈與龍覺，不但讓他有一種得到半極道幻器的狂喜，心中還同時湧現著一陣復仇的快意。

    只不過這快意，在下一秒就瞬間化為泡影。

    「你這老頭，既然帶這麼多小嘍羅來殺我奪寶，不會不知道我手裡的，是什麼寶物吧？」一聲冷咧的女聲在混沌的硝煙後響起。

    自眼前的老頭與他隨從的那些年輕戰神出現的那一刻起，妖嬈與龍覺就明白這是一場異常恐怖與持久的大戰。

    追擊她的，很可能是一個小型門派甚至一個根須虬勁隱藏極深的荒古家族！那麼她們就無法採用暴風驟雨般的應對方式。

    雖然妖嬈還能召喚炎凰虛影，龍覺還能強邀龍神再次蒞臨。但殺了這撥人……若是還有……怎麼辦？

    所以二人不約而同，選擇了慢打的方式，先在眼前的老頭身上試試水，看看合二人的力量，是否能應對天人一衰渡劫強者的碾壓。

    剛才的嘗試說明二人默契有佳，但打擊力量還是遜色於一個身經百戰的千年老妖，所以在最後一刻，妖嬈祭出了她的殺手鐧……

    六色光暈突然在巨大的煙塵後透出。

    那美輪美奐的色彩仿佛根本不可能是人間界能存在的神光！

    從一片焦土中毫髮無損地走出妖嬈與龍覺的身影。

    只見妖嬈左手支天，一道蓄積了六色璀璨神光的大陣正靜靜地懸浮於她的身前，抵消了剛才伊澤發出的所有攻擊！

    六靈大陣！

    暗，光，水，土四靈珠貨真價實地漂浮於大陣四角，而紅光一側，因為神宗地下極遠方的火靈珠感覺到妖嬈的召喚，也瞬間在陣法上凝結出一個靈珠虛影，從虛影內散發出澎湃的火息。

    就連妖嬈從來不曾想像的風靈珠之位，都在其它五靈的影響下散發出極為淡薄的藍色風光。

    妖嬈早知道六靈之間有特殊的力量讓彼此相連。第一次暗靈珠選擇她，是迫於自保，順帶帶著她的身體轉生朱雀大陸。而第二枚水，則是感覺到了暗的認主而認同它的選擇，沒有任何排斥之意地進入自己丹田。

    這是一種相互影響的效應。暗與水的存在，令不喜歡暗力的光也臣服在她麾下。那是因為六靈珠有必須要聚合在一起的使命。她只不過是這過程中的一個引線人。機緣之下成為了六靈的主人。

    此時風靈未出，而風靈珠的位置與氣息已經在六靈大陣上出現，那就意味著。六靈一定會在她的手上重新歸一！

    看到沒有受到半點傷害的妖女與妖女姘頭從塵埃中走出，毋庸置疑地，伊澤的心跳紊亂了一瞬！

    「我草！老夫怎麼這麼傻？要是那妖女不會用半極道幻器自保，我們伊家還來搶個鳥啊！」

    不過那六靈大陣的氣息在妖嬈手中只閃動了一瞬便立即被她收回。她可不想撐著這麼費靈氣的東西一直站在敵人的面前。那不是等著自己力量枯竭而後束手就擒嗎？

    雖是一瞬，但妖嬈與龍覺臉上睥睨天下的王息卻在六靈大陣出現之後就一直沒有減輕。

    那幽光流淌的雙眸頓時給了伊家小輩們一種極大的威懾力！

    明明只是兩個與他們年紀相當，甚至更年輕的誅神召喚師，卻能與他們一貫奉若神明的伊家長老對決到這等地步，著實讓人心跳隆隆，呼吸停滯！

    「滅哈哈哈哈！我主神威！叱吒風雲，千秋萬代！」

    盤踞於妖嬈頭頂的納多多終於爆發出瘋狂的獰笑。估計這傢伙跟著妖嬈太長時間，也終於學會挑著時間裝逼的高深技藝。

    不遲不早地，在伊家所有弟子都被六靈大陣力量震撼的當下，發出一道攪動人心的蠱魅之音！

    「我主神威！叱吒風雲，千秋萬代！」

    數量眾多的獸魂頓時從納多多向前伸出的手指間疾速地噴涌而出。其中有灰色三眼天獅，從鐵魃那裡搶來的赤碧雙蛇，有大量滅合溟台兄弟們送給她的小戰魂，還有遠古魔將二衰強者……坎特大能！

    這眾魂匯聚如一的咆哮聲，頓時驚得伊家人身體一抖，不由自主在對手營造出的氣氛之下減弱了自己內心的戰意。

    氣場是戰鬥中很重要的一件東西，如果丟棄了，戰局的最終結果便很容易被對手改寫。

    很明顯，伊家人的氣場因為眾魂的出現而發生了飄搖。

    雖然離開古戰場，坎特之魂的力量大減，身為魂，失去了幻獸的召喚力，妖嬈也沒有給他配發武器，還為防止坎特胡亂鼓動納多多而把他打成了個半傻子。但是天人二衰的魔族大能之氣，是毋庸置疑的！

    這些獸魂一出，頓時讓所有伊家人倒吸冷氣！

    太恐怖了！那是什麼東西？

    「是魔族大軍嗎？」

    「不對啊！為什麼他們沒有實體的身影，倒像煙雲一般？」

    「哦！我知道了，是幻影！是幻影！」

    伊家的弟子們即使再有鐵的紀律，在眼前橫生異變之際，還是忍不住交頭結耳地小聲討論起來。

    「白痴，幻影能製造出那麼恐怖的天人二衰強者氣息嗎？」立即有人反駁異想天開者無知的猜測。

    這也怪現世的獸魂召喚師著實太少，滅合溟台一脈的勢力又極為低微，即使有心把馭魂的技藝發揚光大，世人中還是很少有人真正能一眼認出獸魂召喚師與其召喚的詭異生靈們。

    「龍龍，我先來。」

    妖嬈輕輕捏了一下龍覺的手，知道他身上的毒給他行動力造成了極大的阻礙，雖然不想靠妖嬈保護，但權衡利弊之後龍覺還是默默地向妖嬈點了點頭。

    四下無人，估計是早已經嗅到此處濃烈的硝煙而紛紛避讓，不想在獵寶中把自己捲入紛爭。這對於妖嬈使用魔族手下來說，可是最便利的一點。而且使用納多多也是最上乘的選擇，因為召喚他不需要花費妖嬈太多黑暗之力，所有獸魂的力量源泉都來源於支配他們的納多多大人，不到納多多靈力枯竭，新獸魂們就會不斷地戰鬥下去。

    「去吧！」

    妖嬈淡淡一笑。兩隻輕盈的小狐之魂又重新在蛇影中找到了兩隻銀蛇正主。

    而這一次，龍覺沒有再使用龍火，而是突然手握重劍，直接向蛇影中衝去！

    妖妖說先來，並不意味著他不能動手！

    龍覺的行動頓合三眼天獅之魂的意思，所以它一個箭步飛撲上去，直接帶著龍覺向第一隻巨蛇撲去！

    坎特之魂也不懈怠，看到有人已經搶占了頭功，立即嗷嗷地叫著妖嬈根本聽不懂的話向第二隻被狐影標記的銀蛇衝去。

    那撲天蓋地的獸魂掩藏了他們的行動，一時之間打得伊澤措手不及！

    「氣死我也！」伊澤支手掐訣頓時爆發出一股強大的風元素奧義狠狠向妖嬈擊去！他看得出，這妖女才是那麼些鬼魂的源泉，殺了她，便能解決眼前混亂的局面。

    但是他手中的天人一衰恐怖奧義剛剛發出，那惡毒的小妖女手中就又立即出現了那讓人又愛又恨的六靈大陣！

    「想殺我，你要有命來奪啊！」妖嬈冷咧的聲音在撲天蓋地的獸魂之後響起！

    伊澤勃然大怒！難道區區一個誅神他都搞不定？

    「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愿！」雖然天人一衰的威壓在那連變滅雷霆都能扛下的六靈大陣下已經失去了意義，但是他還有很多其他的手段沒有使用！

    「衣垢！」

    只聽伊澤一聲長嘯。

    龍覺頓時心頭一緊，看來伊澤是被撲天蓋地的獸魂嚇到了，他也欲速戰速決，所以在此時爆發出只屬於天人一衰渡劫強者的毀滅大絕招！

    「衣垢，華萎，止流，污穢，無樂！」是傳說中五衰強者在經過雷劫之後從天道中頓悟出的五項衰之真意。也是生死大道中關於死亡的五項極致。

    所謂五衰強者，其實在步入天人境之初，想要追索的終極天道是「生死」。所以人蒼老，氣息頹敗，都是在死亡的邊緣問天求生，人慾看破死與生之間錯綜繁雜的關係，只有將自己轉身死亡之中，在毀滅中問道，尋本我。

    每一次渡劫之雷，既是對天人強者關於「死亡」的一次考驗，也是一種對於看破一層生死之人的重生獎勵。

    所以雷劫五重天，當天人強者能走過五衰的心魔歷練，終悟生死大道之後，便能踏出生死輪迴，成為真正的永恆傳說。

    「衣垢」是天人第一衰強者在渡劫之後獲得的強大力量，不到萬不得以，一般第一衰強者絕不會發出，因為這就像妖嬈的時間領域一樣，一但使用，等到下一次力量蓄滿，又要經常漫長的等待，在這等待期中一旦發生什麼危險，就算是同階的對手，都能輕易將其殺之。

    這是終極大招，也是保命之招。

    沒有想到年輕戰神不要命的瘋子索命勢力，老頭們也如此瘋狂！

    伊澤也是被逼的，他倒無畏那些煩人的小魂小螻蟻，但是妖女手裡什麼力量都能防禦的六靈陣太麻煩了，再不快點降服，如果引來別的勢力覬覦，那應該如何是好？

    隨著伊澤的咆哮，他原本光鮮的衣服瞬間變得骯髒起來，但因他體內力量不斷如潮水般湧出，所以整個天空頓時發出不堪重負的震動！